第088章 兩個太后

靈堂中只有韓明媚一個人，其他的丫鬟小廝早就被她打發走了。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想着如果父王真的顯靈的話，那麼正好可以問問，到底是誰殺了他。

漫長的夜色十分難熬，可是對韓明媚來說，所有安靜的時間都在想着從小到大的事情，回憶着她的父王對她是如何疼愛。

從黑夜到白天，韓明媚就像在經歷一個輪迴，然而兩天過去了，葉清冉沒有再出現，眼看着第三天守靈結束，宋涼燁就要離開，可是葉清冉卻沒有再跟她聯繫。

此時的綠楊春茶莊，葉清冉和蕭天翊正在安排所有的事情，因為他們在守靈兩天後的傍晚，收到了葉雪從星辰國送來的消息。

當初葉清冉收服的那些江湖人，也有一部分潛伏在星辰國的，甚至有人混入了皇宮，專門打探消息。而葉雪傳遞來的消息，就是這個混入星辰國皇宮的人透露出來的。

葉雪在信上說，星辰國的皇宮發生了一場變故，只是這場變故是突然發生，所有人都沒有準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這場變故就是星辰國的太后暗中下手，從楚靖宇的手中奪取政權。而這個奪權的太后，並不是楚靖宇的生母，而是楚靖宇父皇的原配妻子，先帝的皇后。

之前蕭天翊就對葉清冉提到過，星辰國的政權不可能放在太后的手中，因為星辰國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外戚專權篡位，而星辰國為了防止皇子登基的時候年幼，而被太后掌控致使外戚獨大，所以想了一個辦法——每一個皇帝登基的時候，都有兩個太后。

一個是繼位皇帝的生母，一個是先帝的皇后。繼位皇帝的生母被稱為聖母皇太后，而先帝的原配皇后，被稱為母后皇太后。

這是星辰國百年以來的規矩，兩位太后擁有兩個家族，互相制衡，即便聖母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在情感上要更勝一籌，但是母后皇太后在地位上要更加尊貴一些，處處壓過聖母皇太后。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能平衡後宮和朝堂，防止其中一個家族獨大，威脅皇權，也有效的避免了外戚轉正擾亂江山的情況。

更有甚者，先帝在世的時候，後宮也是互相制衡，得寵的妃嬪想生兒子，卻不想當皇后，一門心思想往上爬的妃嬪，卻在先帝的暗中操控下無緣生孩子。有利有弊，各自有自己的選擇，雖然當時的後宮血雨腥風，可是朝堂上卻是難得的清明。

楚靖宇登基的時候，延續了星辰國百年以來的慣例，讓生母雲妃當了聖母皇太后，而先帝原配容皇后就成了母后皇太后。這麼多年來，兩個太后倒也相安無事，兩人平時約着一塊兒聽戲逛園子，絲毫沒有任何不和的傳聞，也沒有誰有任何異心。

基於星辰國後宮的和諧，朝堂也是難得上下一心，這也是為什麼楚靖宇經常走南闖北四處遊玩，而且心血來潮甚至住到山中拜師學藝，卻並不影響星辰國朝堂的運作的原因。

畢竟兩個太后都是支持楚靖宇的，而且與楚靖宇年齡相仿的先帝皇子也大多平庸至極，根本不堪大任，所以母后皇太后也就樂得享清福，沒那個閑工夫去想着謀權奪利了。

可是最近，母后皇太后容氏不知從哪裏聽聞了二十多年前的深宮秘聞，說她生不齣兒子甚至不孕的事情，都是昔日的雲妃，如今的聖母太后做的。

幾經調查之下，容氏找到了一些二十多年前的舊人，輾轉打聽了一些事情，將線索拼湊起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雲氏。本來容氏也沒有那麼大的仇恨，可是翻出二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她明明生了兒子，可是孩子卻被殺死，明明身體沒病卻被診斷成不孕不育……各種各樣的願意加在一起，整個人就爆發了。

她非常能忍，平日裏不聲不響，暗地裏卻開始動作。雲氏和楚靖宇對她都沒有任何防備，畢竟都已經安分了這麼多年了，人也老了，所以根本沒想到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

容氏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皇宮。說是控制，其實是她偽裝的好，她只控制了太后雲氏，楚靖宇和葉清柔三個人。她趁着楚靖宇不備，對他和葉清柔下毒，將他們軟禁，並且對外宣城他們兩個出去遊山玩水去了。

而楚靖宇以前經常不告而別的出門，所以這一次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反正朝廷沒有皇上也不會亂，臣子們忠心耿耿，上下齊心運作着整個朝廷。

至於太后雲氏，容太后也是對她下了毒，將她困在自己的宮裏，對身邊的人都宣稱雲氏生病了，需要靜養，這樣一來，這容太后就直接掌握了前朝後宮所有的權利。

也因為昔日雲氏和容氏兩位太后交情很好，所以容氏以生病為名軟禁了雲氏，甚至將兩個人的宮殿合為一處，同吃同住，美其名曰是照顧，實際上是為了方便監視和控制。但是也沒有人懷疑什麼，因為在大家的心裏，兩位太后已經交好了這麼多年，根本沒有翻臉的必要。

所有的機緣巧合之下，星辰國倒是風平浪靜，皇宮裏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楚靖宇和葉清柔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被容太后關在哪裏，而雲太后卻每天躺在床上，完全做不了主。

而很多年前葉雪奉葉清冉之命，安插在星辰國的細作，就是皇宮的人，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的奮鬥，已經爬到了一個不低的位置，在皇宮還能說得上話，所以對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這也是為什麼葉雪的消息如此詳細並且有效的原因。

蕭天翊和葉清冉看完了葉雪傳來的消息之後，兩個人都非常震撼，他們沒有想到，星辰國表面平靜的外表之下，居然還有這樣的瓜葛。如果不是多年前葉清冉和蕭天翊未雨綢繆，深知在這個亂世消息靈通的重要性，提前培養了無數細作安插到不同的地方，他們也不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知道這麼要緊的信息。

“三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要解決的內亂，北方朔風國，風長歌和風旭陽叔侄之間的戰爭還沒結束，南方星辰國兩個太后奪權，已經暗中進行了一段日子。就連日曜國，也有朝廷和藩王之間的爭端。”葉清冉在看完了信之後，感嘆道，“所謂不破不立，也許只有經過一場徹底的大清洗，才能肅清各種牛鬼蛇神。”

“沒錯，就像先前皇兄為了給老八鋪路，選擇利用老五一樣。”蕭天翊說道，“不過眼前的事情牽扯到兩個國家，情況比先前的複雜，所以我們要從長計議。”

葉清冉讓葉靈和阿琛出去打探消息，她自己和蕭天翊在房間裏商量事情。她拿出紙筆，鋪開在桌上，寫寫畫畫，將三個國家之間的關係圖都畫了出來。

這種關係圖，葉清冉在前世的時候也畫過，只不過當時她畫的是朔風國和日曜國之間的關係圖，但是今生卻多了一個星辰國。

朔風國現如今忙於內戰，是不可能會插手南方兩個中原國家的事情，而且朔風國內還有葉清冉和蕭天翊的探子留在那裏時不時挑撥離間，所以這場內戰沒那麼快打完。

而日曜國和星辰國之間，就淺顯易懂多了。日曜國一分為二，朝廷和藩王各自為政，因為四個藩王的死，削藩一事擱淺，而且其他封地的世子都被宋涼燁所用，這股力量不容小覷。星辰國同樣一分為二，楚靖宇和容太后。

現在可以推測出，容太后怕自己在星辰國孤掌難鳴，這麼多年沒有自己的勢力，所以她的行動進展不會很快，她既然暫時控制了楚靖宇和雲太后，那就要防止他們被人救出去，影響她的計劃。

而唯一會幫助楚靖宇的人，自然是蕭天翊和葉清冉。所以容太后需要有人來拖住蕭天翊和葉清冉的步伐，讓他們無暇分身，忙於國內的事情，就沒有辦法插手星辰國了。

所以，容太后抓住了日曜國削藩的機會，趁機說服了宋涼燁，兩人達成同盟。而宋涼燁也能從容太后這裏，得到更多精良的兵器和裝備，增加在內戰中的勝算。

“光憑我們兩個人，想要兵不血刃的解決這件事，很困難，我們也需要同盟。”葉清冉畫完了圖，說道，“你記不記得楊辰之前說過，宋涼燁私自調動了封地的軍隊，我懷疑他私刻虎符。如果他掀起戰爭，那麼遭殃的就又是日曜國的百姓。”

“若這次戰爭再起，跟先前兩次的情況又會不一樣。蕭祁那一次內戰，完全是我們壓倒性的勝利，並沒有破壞或者損壞什麼，也沒有太多的人員傷亡；與朔風國的戰爭，是在北方邊境進行的，北境地方貧瘠，也非繁華之地，即便屋舍破壞，損失也不會太大。”蕭天翊分析道，“但是這一次，卻是在南方。南方盛產糧食，人口也比較密集，若是因為戰火將這裏損毀，那麼日曜國的綜合國力，起碼要倒退十年。”

葉清冉和蕭天翊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結論——這場內戰不能打，即便是要撲滅宋涼燁的野心，若是能智取，就不能輕易的大動干戈。

若是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終的勝利，那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