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浪

沉入黑暗的意識漸漸回籠，眼睛上被細碎的陽光照射，有些不適的翻動了下眼皮，白宸茫然的睜開雙眼，眼前是熟悉的場景，這棵槐樹依然那麼粗壯，只是原本輕飄飄的身子沉重了很多，多年未曾感覺到的疲憊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眼裏的茫然散去，白宸瞪大一雙藍金異瞳，看着自己蜷成一團的小身子，灰色的小肉爪顫悠悠的伸到眼前，“喵～”震驚的話一出口變成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嗚咽。

來不及感嘆自己怎麼會變成小貓的樣子，就被身體深處強烈的飢餓感席捲，空蕩蕩的胃十分難受，乾燥的舌頭渴望着清涼的水，白宸舔着自己乾涸的嘴，求生的本能讓他顫抖着爬起來，咬着地上濕潤的草葉，苦澀的草汁順着喉管滑下，火辣的痛感稍微緩了下，白宸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人形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找到食物，讓自己身上的傷口趕快好起來。

回頭神秘的異瞳深深看了眼樹葉無聲嗚咽的槐樹，小肉爪觸碰了一下皴裂的樹皮，似是道別般嗚咽了一聲，然後踉蹌着小身子遠去……

不知走了多遠，在灰色的小毛團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拐進了一條有暗巷，看着巷口人來人往的景象讓白宸有些恍如隔世，慢騰騰的往前挪，在垃圾堆旁發現了一些還沒腐爛的剩飯，意識還沒動作，身體已經撲了過去，小腦袋埋在剩飯里狼吞虎咽，口中酸澀的口感讓白宸眉頭蹙起卻還是勉強填飽了肚子才停下進食。

身體挪到角落裏，看着巷外陽光燦爛，衣着光鮮的男女走來散去，白宸眼裏的複雜慢慢沉澱，一藍一金的異瞳在小小的角落裏發亮，休息了很久，一串腳步聲越來越近，白宸急忙低下頭，蜷起身子縮在一邊。

“咦”柔和的女聲有些詫異，腳步聲停在白宸身前不遠處，“小貓，受傷了嗎？”

白宸覺得有一雙溫暖的手碰了碰自己髒亂的毛，身體反射性的彈開，快要炸毛的小身子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雙異瞳戒備的看着眼前身材纖細的少女。

“哇，一藍一金的眼睛啊”少女驚嘆的看着白宸亮亮的異瞳，感覺到小貓的戒備，少女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白宸重新縮起身子，心頭沉沉有些失落，以後他該怎麼活下去，難道要找個飼主嗎？搖頭，他寧可在外面流浪也不願意成為人的玩物，低頭思考間，女子又回來了，白宸抬頭警惕的望着她，卻見她手裏拿着一瓶純凈水和一個剪了一半的紙杯，女孩將水倒進杯子裏放在白宸前面，見他依舊縮着身子嘆息一聲，將瓶子放下轉身離去，這次她沒再回來。

白宸等了很久確認她不會再回來，輕輕的上前，舔着乾淨的水，清涼的水滑入喉管，饑渴許久的胃舒服的直顫，埋頭貪婪的喝着水，一滴水珠順着下巴落下，沾濕了下巴上的毛，白宸喝乾凈水舔了舔毛，貓的習性讓他用爪子沾了水洗了洗自己的臉，隨後鬆了松自己酸疼的身子，將水瓶小心推在角落，守着它眯眼休憩，之後該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吧。久違的困意襲來白宸沒有抵擋順從的陷入了夢鄉……

……

白宸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一覺睡得十分沉，幸好在角落沒有什麼人來，也沒有什麼捉貓的人發現他，身上的疲憊感消散了不少，他把紙杯放在瓶前，用身子拱倒，接着剩下的水，撲出來的水淋濕了他的兩隻小爪子，他喝飽了水也不想吃昨天的剩飯，不到最後一刻他堅決不想再碰那些酸澀的飯菜。

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揉了揉臉白宸決定離開這裏，邁着輕盈的步伐他走出了暗巷，陽光照射在他身上，久違的溫熱讓他的耳朵抖了抖，眯着異瞳避開行人慢慢走在路上，看着這些年的變化，心裏感嘆，他曾經只能坐在樹梢上眺望遠方熱鬧的城市，被排斥在城市之外的感覺孤獨又寂寞。

如今重新感受城市的喧囂，沒有預想中的激動，只有淡淡的複雜，現在他算是一個人嗎，還是一個妖怪……

“媽媽，你看，貓貓的眼睛不一樣，好漂亮啊”

白宸身子一頓，不遠處一位年輕的媽媽牽着手裏的小孩，小孩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小孩的母親詫異的目光掃來，沒聽到她對自己的孩子說了什麼，白宸已經飛奔遠去不知不覺跑到了居民區，他還摸不清楚這些人對他異瞳的看法，如果被捉住了下場不會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只能小心的在人群中遊走，而且要盡量遠離行動鬼祟的人。

肚子餓的咕咕叫，白宸有些複雜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人性化的舉動十分可愛，他一路順着食物的味道來到了一間老舊的房屋前，輕輕探出頭，屋裏的圓桌上曬了些魚乾，他雙眼一亮，貓的本能讓他的口水快速分泌，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他決定放開那些無用的束縛，柔軟的身子快速跳到了凳子上順勢撲到圓桌上，叼了兩條不大不小的魚乾看了一眼沒有動靜的裏屋快速跑了出去，若是被發現就慘了，但還沒跑出門口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怒喝：“小畜生！敢偷我家的魚！……”

白宸逃的飛快，男人到底沒有那麼多的精力，追了一會就罵罵咧咧的停下了，白宸跑到人比較少的暗處看着他揮舞着手中的棍子威脅，白宸從鼻子裏噴出一聲冷哼，叼着戰利品縮在角落裏慢慢咬着魚乾，鮮美的滋味在味蕾上跳躍，他啃的津津有味，一藍一金的異瞳跳躍着神采，一身灰毛分不清原色的小貓卻奇異的讓人覺得舒服。

白宸吃完魚乾，飽肚的感覺十分美好，他已經習慣有事沒事的舔着自己的毛了，只是身上的灰毛讓他有些下不去嘴，癢了只能磨蹭着牆面，他眯起眼睛嘆息，找了一處乾燥合適的地方打算眯一覺，要是能有個乾淨的住處就好了，還能洗洗澡，臨睡前白宸還在糾結身上的毛帶來的異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