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臨行前的準備

等顧桑榆醒來的時候，陸哲已經走了，只是餐桌上擺好了早餐。

她下地活動了一下，腳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胳膊雖然青紫了一塊，但也不是那麼疼。洗漱完畢吃着陸哲買的早餐，心裏有絲異樣的溫暖。這讓她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

曾幾何時，高湛也是這樣對她，關懷備至，暖心體貼。後來等激情退去，面對生活中各種柴米油鹽的時候，她從一個溫柔體諒的小女人，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時間磨平了太多的東西。她也相信高湛是真的愛過她的，他曾經也會為了她皺眉而擔憂，為她開心而展眉，只不過這份愛在冗長的歲月與生活中漸漸褪色罷了。她所求並不是一生一世濃烈的愛，更多的時候她也喜歡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也接受無波無瀾的生活，但她並不想被背叛。

高湛因工作忙，時常不回家。最初的時候她很心酸，看着悉心做了一下午的飯菜漸漸涼透，她的心也跟着涼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都是這樣，她便跟他吵，跟他鬧，換來的也不過是他的摔門離去。

再後來她竟習慣了，高湛偶爾準時回來吃個飯她都覺得格外開心。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告訴自己要體諒，也不再吵鬧，安靜照顧好高湛照顧好家，她以為生活便是如此了。

而高湛跟雁聲的事給了她當頭棒喝。

她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大約是她不吵不鬧了，安靜過好自己的日子，高湛覺得無趣罷？但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么？

這人就是可笑，從前天天爭吵是錯，後來不吵了不鬧了也是錯。

顧桑榆搖搖腦袋，收拾好碗筷，出了門。

等到了辦公室，同事小麗朝她招招手：“桑榆你看到院裏發的內部消息沒，派你去進修呢。”

見她來了，又有兩人圍在一起恭喜她。

趙萍是她們中最年長的，已有四十多歲。人雖然有些古板，但業務能力確實是沒話說的，想到上次主任說趙萍極力推薦她，顧桑榆心中很感激。

趙萍也笑着說：“桑榆你要抓住這次機會，好好去學習，不要辜負大家了。”

“我會的，多謝趙姐。”顧桑榆謙虛道：“其實論資排輩根本也輪不到我，畢竟我也才工作兩年，我還是覺得有些慚愧。”

小麗最是活潑，拍拍她的肩：“咱們這個辦公室，除了趙姐，就是你啦，我們還要多向你學習呢。”

辦公室上個月新來的實習生小楊也點頭：“是呀，桑榆姐你就別謙虛了。咱們會計室就總共四個人，主任派你去你就好好學習吧，記得帶點禮物回來哦。”

“你就知道禮物。”小麗笑道：“這人還沒走呢就想着帶禮物。”

“喲，大早上在開會呢？”杜麗娟是旁邊出納室的，路過門口看她們嘰嘰喳喳的說話，也進來湊熱鬧：“快讓我聽聽，說什麼吶？”

“還不是進修的事情么，”趙萍指指桑榆：“這次總算有個名額是給財務的了，主任派桑榆去。”

杜麗娟神色閃了閃，嘴上還是笑道：“那就先恭喜桑榆啦，小丫頭就是出息。才來兩年這樣的好事就落到你頭上了，我們呀，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小麗跟小楊聽她說話有些刺兒，不敢出聲，還是趙萍接過話道：“可不是么，桑榆來院雖然只有兩年，但確實工作很努力，也很負責。學習的事情還是年輕人去的好，換了是我，別人跟我講個什麼記都記不住，更別提學習了。”

杜麗娟哈哈一笑：“趙姐你真是自謙了。”

說罷轉過身朝顧桑榆笑道：“我在這就先恭喜你了啊桑榆，去了要好好學習啊，出去就代表的是整個葉縣醫院，可別給咱們科丟人。”

顧桑榆點點頭：“那是自然，杜姐放心吧。”

杜麗娟皮笑肉不笑的走了。

幾人相視一笑。

工作就是這樣，人多有些時候嘴也雜，有喜歡你的同事，自然也有看你不順眼的。

顧桑榆所在的財務科上上下下總共29人，除了樓底下收費的二十來個人，就剩下她們幾個天天碰面了。她和趙萍主要負責處理賬目，小麗目前還在學習階段，新來的小楊打下手。旁邊出納室還有三人，一人負責跟銀行方面的業務往來，兩外兩人負責算工資和績效。主任單另在她自己的辦公室里。兩個辦公室的人也都以自己辦公室為單位，一般也不串門。杜麗娟則專門負責跑銀行，嘴上話說的最溜，平時也很是討好主任，今天聽了一耳朵，一會指不定在旁邊辦公室怎麼念叨顧桑榆。

不過好在顧桑榆所在的辦公室幾人倒是挺團結的，只要她們幾人不內訌，工作起來自然就一帆風順。

待杜麗娟出了門，小麗撇撇嘴，轉頭又問：“好像下星期一就走了，你東西收拾好沒？要不請個假回家收拾東西去吧。”

“不用不用，我也沒什麼要帶的，”顧桑榆笑了笑：“去那邊都可以再買，我也懶得帶了。”

“只是這一去兩年，姐夫該會很想你吧。”小楊嘴甜，也見過高湛，她每次見到高湛就姐夫姐夫的叫，她們都還不知道顧桑榆和高湛的事。

顧桑榆神色不變：“可能吧。”

幾人各有分工，工作起來既自然又和諧。

“桑榆，”主任站在門口：“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你把季報表給我送過來。”

“好的，主任。”顧桑榆點頭。從檔案櫃裏取了季報表跟在她身後。

會議室只坐了幾位院裏的領導。院長在最前面，下首分別坐着兩位副院長，陸哲看顧桑榆進來只淡淡拿眼睛掃了一眼，便低下頭看文件去了。

“桑榆，這是我打的表格，你給領導分發一下。”主任遞給她一沓子文件。

顧桑榆一個一個發，等發到陸哲跟前，陸哲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

這會一開就是一上午。中午她們辦公室的幾個人也叫的外賣，吃完繼續幹活，這剛好到月底了，要趕快出報表才行。

晚上下班的時候，趙萍說叫她們三個去吃飯，為桑榆送行，桑榆本來說自己請客的，但趙萍執意要由她來買單，桑榆也不好說什麼了。

就她們四個人，也沒叫別人，幾人到了新開的音樂餐廳。

裏面不僅能吃飯，還能唱歌。

席間喝了點紅酒，趙萍話不多，一直在聽她們說。

幾人碰了杯，小楊大快朵頤，邊吃邊說：“桑榆姐去了南琳市可別樂不思蜀不想回來了，沒事還是多跟我們聯繫聯繫吧，要不感情該變淡了。”

顧桑榆笑着說：“只要不忙，咱們還是可以在群里說說話，聊聊天的。哪兒能那麼快就變淡，我又不是沒良心的人。”

“我就那麼一說，”小楊想了想：“桑榆姐，那你回來的時候千萬別忘了給我們帶點小禮物哦。”

“知道啦，”桑榆點點頭：“不會忘記的。”

小楊哈哈一笑：“多謝桑榆姐，不要太貴重就行，不然要是路上磕了碰了，還不划算。”

“那給你寄點特產吧，我記得論吃，科里我排第一你排第二，”顧桑榆給她夾了塊紅燒肉：“沒有什麼是比享受美食來的更開心的了。”

“好好好。”小楊不住點頭。

“桑榆，你一人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趙萍叮囑道：“有什麼事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桑榆應下。

飯吃的差不多了，幾個人又唱起歌來，小楊畢竟年輕，挑的都是時下比較流行的歌來唱，趙萍聽得直說：“你這歌唱的我頭疼。”

輪到趙萍了，她唱了首《萍聚》

顧桑榆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的媽媽了，一個年代的歌。趙萍唱的歌基本上她都聽媽媽唱過，一時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還是小楊拿了她的手機：“桑榆姐，你這手機振動半天了，你快看看是誰打的。”

上面顯示“大叔”來電。

顧桑榆看看錶都十一點了，想起忘了給陸哲發短訊了。

連忙指指電話，說自己出去接個電話。

等走到稍微安靜點的地方按了接聽鍵。

“喂——”

“怎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陸哲低沉的聲音。

“哦，我和辦公室的同事在吃飯，”顧桑榆連忙解釋：“這會唱歌呢，聲音太吵沒聽見。”

“幾點回？”陸哲又問。

“快了快了。”顧桑榆轉移話題：“你應酬完了？”

“還沒有，”陸哲那邊也傳來嘈噪聲：“一會還有別的活動。”

顧桑榆心下瞭然：“注意身體，不要玩的太晚了。”

“回到家發個短訊吧，讓我知道你安全。”

“我知道了。”

這邊陸哲收了電話，想到顧桑榆說讓他注意身體，她是不是想歪了？

顧桑榆回到包廂，幾人都唱盡興了才結賬離開。回到家，想起來陸哲說的話，立馬給他發了個短訊。

“院長大人，我到家了。”後面加了幾個笑臉。

剛準備放下手機，陸哲就回消息了。

“早點休息。”

顧桑榆看着這四個字，笑了笑。

第二天一一整天都沒見到陸哲，他也沒打電話來。

顧桑榆晚上的時候還是給他發了個短訊，陸哲只回了個簡單的嗯字。

還真是挺簡便的。

周六早上顧桑榆早早就醒了過來，翻出小行李箱，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衣服什麼的還能再買，梳妝枱上的瓶瓶罐罐就託運好了，不然兩年後等她回來可能都過期了，怪浪費的。

這一番收拾完畢，大概半小時過去了。看看錶，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去早市買了些香火蠟燭和紙錢，來到了林場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