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救贖
“你知道嗎？雖然我們小隊的人數很少，但一直都是最優秀的，都是最棒的。”黑爾喃喃的說著，似乎被催眠了一般，“我們都是最好的，沒有比我們更好的，對，我們一直都是最棒的。”
“那你們的小隊叫什麼名字？”米莉很是好奇，到底什麼樣經歷才會讓黑爾這樣堅韌的鐵漢陷入這樣深深的回憶。
“名字？我們的小隊就叫‘地獄’！背負地獄之名，行正義之事！”說道這裏，黑爾終於清醒了過來，話語也不在飄忽，而是清晰，鎮定。一般人如果陷入過深的回憶之中，一般不發泄完是不可能自己清醒過來的，黑爾能這麼快就自己回過神來，也顯見精神力極為堅韌。
“黑爾？”米莉也發現了不同。
“我沒事，嗯，那些真的是一些糟糕透頂的事情。”黑爾伸手搓了搓臉，才又狠狠的道：“真的是踏馬的糟糕透頂！”
“為什麼？這不是很好嗎？在最強的部隊作戰，這很棒，不是嗎？”這次輪到米莉困惑了，說話只說了一點點，剛撓到癢處，就停了下來，米莉很是鬱悶。
“沒錯，是最棒的小隊，執行的也是最艱巨，最隱秘的任務，這都沒有什麼，最糟糕的是，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正義，為了正義而戰！”黑爾神色堅毅，只有那冰涼落寞的眼神才暴露出他內心些微的苦痛和麻木。
“不是正義？”米莉不是很明白，畢竟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對這些事情根本就是漠不關心的，服飾，化妝品，晚會，愛情之類才是女孩子的生活重心。
突然，黑爾定定的看向米莉質問道“正義？海灣戰爭是正義的嗎？伊拉克戰爭是正義的嗎?阿富汗戰爭是正義的嗎？”
“我不知道，也許？不是嗎？”米莉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質問有些被嚇着了。
“是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在執行那些‘正義’的任務的時候，一共殺死了十七個未成年的小孩，十七個！包括一個不到兩歲的嬰孩！但是我一直以為那是正義的！對，沒錯，阻礙我們的就是邪惡的，那些人，那些孩子，他們會阻礙我們的任務，他們會在我們轉身的時候就掏出AK向我們射擊，對，我的一個同伴就這樣犧牲了。”黑爾越說越大聲，最後氣息竟有些狂暴起來。
“黑爾，黑爾！你還好吧？”這次米莉是真的被嚇住了，急忙大聲呼喊詢問，因為黑爾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神經錯亂的跡象。
“我沒事，我很好！”黑爾雙手抱頭，終於冷靜了下來。
“沒什麼，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是的，一切都會過去，只是有些事情，我卻永遠忘不掉，永遠！”黑爾的神情更顯的落寞與痛苦：“你知道被掩蓋的費盧傑大屠殺嗎？”
黑爾問完，卻不等米莉回答又自顧自的大聲說道：“2004年11月，對，沒錯，我永遠都記得這個時間，我們在費盧傑執行一個隱秘的掩護和清除任務。在那次戰鬥中那些該死的大量使用白磷彈！你知道什麼事白磷彈嗎？燃燒彈燒過之後的土地7、8年都不能生長任何動植物！事後那裏的畸形兒出生率是歐洲的13倍！”
“那是真正的地獄！只要一顆白磷彈，一百五十公尺範圍內任何人都會受到傷害，從皮肉燒到骨頭骨髓，任何人！婦女、兒童、老人……任何人只要沾上都會被燒成灰！”
“最後，清理的時候，在一間屋子裏發現了一個搖籃，搖籃裏面的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不過裏面的孩子卻已經被燒成了灰！”
“自從那次任務之後，我一直在做噩夢，我已經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面對自己，只能簽了生死保密協議，辦理了退役，狗屎的生死保密協議！”
“回到正常的生活之後，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適應，每一個靠近的人都會讓我很緊張，我總會以為這些人有着什麼企圖，我無法入眠，還經常做噩夢，只有懷裏抱着槍，我才能安心一點。”
“我根本無法適應正常人的生活，我害怕着樣下去，不是自殺就是殺人，所以後來我加入了一個雇傭兵的隊伍，只有出生入死的執行任務，才能讓我短暫忘記痛苦。”
“雇傭兵？”剛才黑爾的敘述，米莉一直都只是靜靜的聆聽，沒有任何的打斷，只是到這裏反迷糊了，弄不明白黑爾為什麼退役了，卻反又從新加入雇傭兵，重新過那種不知生死的生活。
“沒錯，雇傭兵，為了鑽石、黃金、米元、女人，在非洲的熱帶雨林鑽來鑽去，殺人，或者被殺！”
“那麼危險，為什麼你要重又投入這種生活？為什麼不能重新開始新的，平靜的生活？”像米莉這樣的白領，如果不是意外，可能永遠也不能理解也不可能知道有這樣的人，過着這樣的生活，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只是荷里活的銀幕故事而已，就是現在，米莉也是不太能理解。
“危險？當然很危險！嘿嘿，有一次在剛果的叢林遭遇了一個來自華國的小子，差點就互割了腦袋，不過最終只是互相給對方留下一道永恆的紀念。”黑爾摸了摸右臉上那道長長的可怕疤痕，竟似有些懷念的說著。
“華國？”米莉已經暈了，她根本不能理解黑爾這些人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瘋狂世界。
“是來自華國的特種部隊‘鐵龍’的一個傢伙，這支特種部隊的性質跟我以前服役的‘地獄’小隊的性質類似，他們的訓練極為嚴格，已經嚴格到殘酷，他們是沒有死亡率指標之類的東西束縛的，每一個從他們部隊出來的，都成龍了，而且是鋼鐵巨龍，而沒有成龍的，當然是：死了！”
米莉已經麻木了：“真的是可怕的生活！”
“當然很可怕，我如果不是在後來碰到一個人，我可能還在過着這樣的生活，或者已經死去，化為了白骨。”
“誰？就是那個我們要去找的伯恩.托特？”
“對，就是我們要找的伯恩.托特，我們都叫他伯恩老爹。謝謝你，米莉，謝謝你的傾聽。或許，我已經有些明白上帝為什麼賜予我這麼強大的力量了。”
黑爾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豁然站起身來，“伯恩老爹一直告訴我們：強權無正義！或許，上帝賜予我力量，不是讓我維護什麼正義，只是為了讓我洗清我自己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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