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護道人忘川

幾句話問清了姬安的大概想法，暗中那個低沉男聲的主人似乎對姬安的想法很感興趣，立刻就將姬安說的話轉述給歐陽動的護道人聽。

幾分鐘后，兩位護道人分別以法外化身的投影方式出現在房間中，兩方人相對而坐。

歐陽家指給歐陽動的護道人是一個大和尚，之前的職業是天院常備護衛隊的副隊長，跟歐陽家的人有一些淵源，被他們花大價錢挖過來的，法號為空無的得道高僧。

姬安自己的護道人不是外聘的，而是家族內部從小培養的，後來指派給姬安，是那種身份很隱蔽的存在。具體的身份信息，人生過往就連姬安這個被保護的傢伙，自己都不了解，從第一次出現在姬安面前起，姬安就只知道他叫忘川。

忘川的法外化身跟他本人一樣，穿着外面很常見的那種白中帶藍的短褲短袖，臉部肘部以及被衣服擋住的地方有大片猙獰醜陋的紅色燒傷，他抱胸站在姬安旁邊，一言不發。

空無大師雙手合十，腦後生有淡淡佛光，臉上無悲無喜：“小友，你的這個想法，未免也太大膽了點。如果是外人跟我說這種話，貧僧第一時間就會把他控制起來，再順着這條線查一查此人的身後是否有幕後主使。”

姬安就當沒聽懂他話裏面的試探，直接說道：“大師在都市中活了這麼久，也學會拐彎抹角那一套了嗎？直接說吧，這事是有點冒險，但有冒險的價值，一個多月以後我就要到道院報道，為了應付道院每年的開學考試，扣除掉這個準備的時間，我跟歐陽動共處的時間會更短。除了這個方法，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

大師苦惱地摸了摸自己點着九點結疤的大光頭，唱了一聲“阿彌陀佛”，接著說道：“可是，就算貧僧同意，他們也不可能同意的。這家裏，不管是哪位施主，似乎都有抱着那種什麼危險法子都不用，只等着歹竹自己長成好筍的僥倖心理。”

“哈！所以啊，”姬安臉上笑意漸漸加深，“這事我們不能告訴他們，咱們自己悄悄地把事情做了，結果如何暫且不論，好歹能培養一些他的危機意識。”

空無大師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

他在姬安一系列諸如直呼歐陽動全名的言行當中，並未發現姬安對歐陽動有任何的愛護之意。雖然說姬安和歐陽動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不對付，但如今這麼一看，空無大師覺得，姬安好像至始至終就沒有把歐陽動的安危放在心上過。

看來之前做的情報工作做得不夠。

空無大師不由得說道：“姬施主，我覺得你可能對小動有什麼誤解，小動有時候是調皮了些，但他本質上並不壞。貧僧說的可能難聽了些，但施主你一旦有什麼事，你便會發現比起朋友，其實親戚更可靠。”

姬安很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

他現在倒是有些明白，歐陽動為什麼變成這樣子了。無論歐陽動做錯什麼事，給其他人造成多麼大的麻煩，只要不鬧出人命，一個本性不壞就足夠抵消一切，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他也懶得去反駁空無大師的話，只是這樣說道：“問題是，你們是想要他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還是一個無用但開心的麻煩惹事精？大師，想要成為讓他變成別人家的孩子，不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的。對了，大師你之前說施主們都有僥倖心理，依我看，現在這個施主們中間是不是應該也包含了一個你？”

“阿彌陀佛。”空無大師一怔，下意識念了一句佛號。

忘川一直就當自己是個透明人，全程不插嘴。直到姬安趁着空無大師走神，兩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姬安微不可查地點了下腦袋，忘川就心中有數了。

無言的默契中，忘川對空無大師說道：“大和尚，這樣吧，你身為護道人出事了怕擔責嘛，這個我理解。這樣，我們就找個第三者，不管出沒出事我們都推他身上去。”

“倒不是全因為這個……唉，就按照施主你們的想法來吧，貧僧就跟着施主你的意思走。”

接下來他們三個就順着話題延伸出老遠，等到把細節問題商量得差不多，空無大師滿面紅光地離開準備去了。

“這就開始行動了，時間上會不會很趕？”忘川有些擔心。

沒有外人在，兩人交談就隨意許多。

坐在老闆椅上的姬安往後一躺，隨口應付道：“時間趕就趕吧，省的和尚後悔，而且臨時起意更顯真實。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不是跟我說，這和尚是苦行僧出身，為人很純粹的嗎？”

事實證明，忘川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他被姬安一口反問弄得一窒，也跟着反問道：“那你說實話，費這麼大的心思真的是為了把歐陽動的性格掰正過來？”

姬安不意外地一笑，沒說話。

他就是想試試，看看反派和男配能不能做朋友而已。

如果能成為朋友，標籤會發現什麼變化？就算被證實，他做的是無用功，反派和男配沒有一絲成為同屬陣營的可能性，他這個被標榜為反派的人物，也好早做防範。

“對了，”姬安扶了扶鼻樑上的單片眼鏡，想起一件事，他向忘川打聽道，“你聽說過逍遙散人這個人嗎？特別有關於他的幸運套裝，對於這件事我有些好奇。”

“有聽說過一點，但更具體的要去打聽，先說我知道的吧……”忘川稍微回憶了一下就回答他，也沒多問。

“第一次聽到逍遙散人這個稱謂是去年年中的事了，那時候是和幾個老兄弟喝酒聊天，說話的時候正好提起這個傢伙，”忘川在房間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臉部的赤紅疤痕隨着他嘴唇的扯動扭曲成更加醜陋的形狀，“那會兒我們都是拿笑話聽，以為這傢伙就是賭石場推出來的營銷人物，誰想到後面他會活成那個樣子……”

從忘川的話裏面，姬安又掌握了一個細節。

即，逍遙散人一開始見人就懟的時候，被人用法器狠狠教訓過了，過後他就沒再對人出言不遜，只是見天地往賭石場跑。

姬安聯想到自己的情況，覺得他鼻樑上的這塊單片眼鏡似乎還有別的秘密的樣子。

他猜，眼鏡除了能看到別人頭頂上的標籤，應該還能看到物品上的標籤，最少也能夠看到賭石場裏面原石的標籤。

只是，姬安不知道單片眼鏡的觸發機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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