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一百二十五章 左慈
不一時,便來到天柱山天柱峰下,只見此峰凌空聳立,一柱擎天,渾身石骨,嶙峋奇絕,瑰偉秀麗,如柱、如錐、如炬、如劍、如樓台,又如生花妙筆。
張角一時看的如痴如呆,不由得感慨道:“唉,若是能在此山中修鍊,不愧此生啊!”
就在此時,忽地一習風聲,但聽身後有人輕叱:“看劍!”
張角微微一笑,身子一側,躲在一邊,同時九節杖兀地遞出,急速的嗑在那刺空的劍身上。
“叮”的一聲,偷襲那人右手一翻,被磕飛的長劍頓時反削過來,眼見的要削中張角,可眼神突地一恍惚,張角竟是連人帶馬都不見了。
“唉,真沒意思!”偷襲那人見狀收了長劍,嘆口氣道。“就沒有人能陪我練練劍么?師弟那個臭小子,自從打不過我之後,就不願和我練劍了,師父只知道煉丹,張師叔,你就不能陪我練會么?求求你了,不用幻術好不好?”
張角抹了把汗,連人帶馬出現在十丈開外,口中朗朗道:“角自從藝成,無時不刻不在念着天下蒼生,又豈有閑心玩此技藝?”
“好拉,好拉!張師叔,誰不知道你想當皇帝!”那人埋怨着道,竟是一名女子,不過臉上卻帶着面具,無法看清容顏。
“呃,角觀天下芸芸眾生,皆無能為民着想者,只能屈尊自身,以暢天道!”張角被對方揭了老根,卻沒有一絲不滿的意思,彷彿當皇帝真的是屈尊了自己。
“唉,張師叔,你即修道,又去爭天下,這是逆天而行哦!”那女子有些擔心的道。
“唉!”張角也是一聲長嘆,“我修道便是為了普濟眾生,到最後才發現僅靠一人之力,卻微不足道。只能舍末逐本,以殤大道,至於成功與否,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算了,算了,師父都說不動你,我又費什麼唇舌!師父就在仙府之中!”那女子說著指着天柱峰旁邊的飛來峰。
“多謝!”張角拱拱手,拉着老馬向飛來峰走去,但見六足翻飛,如履平地,幾息之間便沒了蹤影。
“田野,下來!”那女子見張角走遠,對着天柱峰頂高喝一聲,直震得山上石子塵土紛紛呢落下。
“不下!”這時,山頂上露出一個帥氣的腦袋,對着山腳下的女子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不下來,就不下來!”兩人在山頂山腳,足有千餘米的海拔里,竟能如若平常一般對話?
“唔,你又欺負我!”女子說著抹着眼角,蹲在草地里哭泣起來。
山頂上頓時一道黑影,猶如長虹一般急速划來,落到山下方瞧的清楚,那是凌亂的長發,那是唏噓的胡茬,那是充滿關切的眼神:“師姐,師姐你怎麼了?”
“哈哈,看劍!”那女子聽的田野來近,募地起身,一件如流星般劃去。
“救命吶,”一聲慘叫好似殺豬一般傳到張角的耳朵中,張角搖了搖頭,唉,人各有志,自己心中無時不刻不裝着天下蒼生,卻有些人只想著兒女情長,卻又不知孰對孰錯!
不一時,便走到飛來峰下,峰下有一谷,張角徑直向谷口走去。
“哎呀,大賢良師降臨敝所,蓬蓽生輝啊!”
忽地一聲咋呼,把張角嚇了一跳,腹誹道:什麼樣的師父教什麼樣的徒弟!
口中卻道:“元放師兄,我此次前來,乃是給你送一個人,同時向你請教下脈象!”
“脈象?你不是郎中出身么,說道脈象,你比我熟啊!”那人從面相上看,不過二十有餘,面色紅潤,雙眼有神,卻留着可笑的山羊鬍子,好似七老八十的樣子,此人正是擲杯戲孟德的左慈,只不過此時他還沒有戲過。
張角並不言語,忽地從馬上那人的身上把那把劍扯下來,道:“此物是不是貴派所有?”
“哎呀,我師父的寶劍吶!丟了好幾年啦,原來是你偷的!”左慈一見,兩腳一跳,便要上來搶劍。
張角手一伸,那劍好像沒有存在一般,忽地沒了蹤影。
“你小子,和我玩幻術?”左慈見狀大笑,左手猛地一伸,卻抓了個空。
“呵呵,雖然是簡單的幻術,但是我南華派還是有一些自己的門道在裏面!”張角笑道,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左慈一時尋摸不到,竟急的抓耳撓腮,道:“小子,快快奉上寶劍,不然別怪我不給你們南華派面子,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張角聞言喟然長嘆:“我逆天而行,已經被逐出師門,元放師兄大可不必在意師門薄面。”說著一臉的頹然,萬念俱灰般。
“好了好了,別來這一套!”左慈這才收了手腳。“雖然明知道是假的,可我看了就是不忍!”
張角指了指馬上那人道:“那就麻煩遠方師兄救了此人,我必把寶劍奉上。”說著又對馬上那人拱了拱手道:“你若丟了性命,此劍再貴重也沒有用處,我就自作主張,替你做主了!”
左慈瞪了張角一眼,漫步走到馬邊,口中道:“救人,救人!天下那麼多受苦的人,你能救多少,又有誰在意?”
張角淡淡一笑:“我救了此人,此人便在意。”
左慈不再說話,只把手放到那人的手腕處,剛停了半瞬,就跳了起來:“我草,怎麼有這麼怪的脈象?”
“不怪我還來找你做什麼?”張角把寶劍放到左慈的石桌上,緩緩走到旁邊,兩手一托,把李雷托到一處石床上,同時拍了拍老馬的脖子道:“老哥們,自己去林中吃些東西吧,多吃些,這裏的東西可都帶着靈氣呢!”
“隼隼!”老馬仰首一聲長嘶,跳出谷口,向外跑去。
左慈聞言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對着馬屁股喊道:“你要是吃了我的寶貝,我就把你煮了煉丹!”
“好了,好了!元放兄,心胸狹窄可修不成正仙呢!”張角說著把左慈拉到石床旁邊。
奇怪的是,左慈聽了這句話竟然沒有生氣,只是再次把手指放到那人的手腕之上,過了好半晌,才緩緩道:“張角,你恐怕不止是來救他的吧?”
張角淡淡一笑:“我早就說了,來向你請教脈象,如果單單是救人的話,天底下那麼多蒼生,我為何全部放下,卻來救此一人?”
“好吧,看在你把我師門寶劍尋回的份上,我就和你說了吧。這人修鍊的方法,尤為奇怪,感覺亂七八糟的,什麼門路都有!”左慈皺着眉頭,慢慢的分析道。“但又似乎有跡可循,所以絕對不是自己瞎練,而是有着豐富的理論知識,但是有着豐富理論知識的話,又怎麼會胡練一氣?”
“所以……”張角見左慈打住,便緩緩的接着。
然後兩人異口同聲的道:“這就是傳說已失傳的無極氣訣,也只有這一氣訣,現在無人知曉。”
“但是又不像!”左慈忽又道。“據古文記載,練了無極氣訣,渾身上下都似被淬鍊一般,這小子身板明顯是個凡人嘛,還凡的不能更凡了!”
張角聽了這句話,一臉的頹然,緩緩道:“我本就是抱着一線希望來找你,如逆天拯救蒼生,只有修鍊無極氣訣方可,現在我只能用這微薄的身軀去搏了!”
左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控制別人。
“這人還有救么?”張角淡淡一笑,似又恢復了那種不凡的氣度。
“救是有救!”左慈又看了看那人,“只是此人的經絡雖然莫名的大開,卻紛亂如麻,恐怕沒有任何氣訣能適應!”
“那就是說,此人終生無法再修鍊氣訣吐納?”張角顯然已經恢復了,不過他依舊沒有離開。
左慈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葫蘆,倒出一粒紅色的丹藥,用葫蘆嘴撥開李雷的唇,把那粒紅色的丹藥塞入其中,同時右手在腦頂一拍,那粒紅色的丹藥頓時流入喉嚨。
不一時,一絲紅點便在那人的心口處出現,同時不斷的向四處遊動着,當那種紅色遊走到四肢,腦門的時候,那人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口中道:“王進,你做什麼?”
“王進?”左慈兩眼一瞪,不由得插口道:“他是不是你爹?”
“我草!”那人聞言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是你爹!”心中卻道:這年輕人是什麼人,好好的流什麼山羊鬍子,真是糟蹋形象!
“我爹?”左慈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爹姓左啊!”正說著忽地反應起來,一計暴梨敲在那人的頭上:“老子救了你,你還敢罵老子?”
張角在一旁苦笑不得,忙攔住左慈,親切的道:“孩子,冷靜些,好好的想一想你是誰?”眼看對方有些茫然,於是循循誘導:“我在新野那邊救人,不期遇見你趴在一匹馬,已經十天滴水未盡,我見你尚有氣息,便餵食了些清水和清粥,因你病情古怪,故帶你來找我師兄左慈,剛才是他用一粒丹藥把你救活的!”
“呃?”那人正是李雷,李雷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左慈救了自己,這是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