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半個世紀
確定這場突發襲擊,是在一天前。
三天前,維茵迦娜和林蒂蘿談判失敗的消息在回去之後已經被維茵奎勒知曉,之前他的身份還不便直接暴露,只能在機甲中參與戰鬥。
按照迦娜的話來說,還不到為他的行為洗白的時候。
可談判的決裂,以及維茵迦娜破天荒革除維茵耶格的舉動將事情的局面推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靈山和獸人以及格薩斯城結盟已成定局,聖劍軍團需要有人來率領。
維茵奎勒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十分震驚,可令他更為驚訝的是維茵迦娜一臉冷酷,全然不似以往那樣柔弱。維茵奎勒凝望着她陷入沉思,而後女子告訴了他自己的決定。
所以維茵奎勒從三年的幕後被推了出來,以屢次創造戰績的功勛彌補之前的過失,並且任命為聖劍軍團的將軍。
當然不是沒有人反對,整個帝國人民再次從一則消息中得知談判失敗的消息,他們預料到了將要發生的戰爭,討伐質問帝國的聲音此起彼伏。
可都被各個城市的軍隊鎮壓,維茵迦娜緊急發言,表示戰爭無法避免,但一切都是為了帝國尊嚴和絕對統治權,絕不姑息任何其他勢力的分割。其態度強硬,充滿氣勢,有記者大膽提問她對於這次戰爭的勝算。
對此她的回答沒有猶豫的說:“無論如何帝國擁有絕對勝算,以往只是顧及戰爭的破壞性,只怕將好不容易締造起來的繁華和進步破壞。可現在箭在弦上,再也沒有退路。用盡一切力量,也要打這一場戰爭。”
這讓大部分帝國人民選擇沉默,不知作何想法。對於戰爭,他們陌生的可怕,科技高速發展的未來人類再也不想倒退。可這時的戰爭也被進化,它帶來的毀滅性和傷害不可估量。這三年來對科達米斯人的作戰已經讓帝國人感覺疲憊,更不要說現在的情勢。
當然,也有憤怒的聲音,但是都被帝國強力鎮壓下來,以免這些人散發不正當言論,還當眾處決了一次示威者。
這一切都在維茵耶格被追殺的時間裏發生着,帝國全面封鎖,消息無法快速傳出來,只有還屬於帝國領土的人們知道。而在這個時刻,帝國還做了一件重要的決定。
大力監控網絡,任何人散播不利於帝國言論或視頻統統都涉及犯罪。這次的行動雷厲風行,帝國人民終於全部深刻明確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統治。
維茵奎勒的上任在軍中同樣受到阻撓,但這一切都完全不干涉他的行為。聖劍軍團的抗議聲更多,可他們終究屬於帝國軍隊,不屬於維茵耶格。
在強壓,分化,宣誓下這樣的紛爭被迅速平衡,士兵終究是士兵。
這樣看下來,維茵耶格成為軍隊,以及帝國人民眼中的一個異類。
特卡斯等幾個和林蒂蘿有過親密接觸的人被調到了特殊的隊伍,在這裏他們與其說是在接受訓練,不如說是在被嚴密的監控與考核。
這次的任務沒有派他們,帝國在顧忌,他們的心在這些日子以來也思慮太多。
無論是發誓效忠帝國也好還是對手是自己打心底里佩服的朋友,這兩樣東西的衝突,足以讓他們失去判斷力。由此被留下,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帝國終於使用上了軍事機械,格薩斯城……”李看向特卡斯。
後者的神情凝重,良久后只說:“當一切都無法阻止的時候,我選擇相信林蒂蘿。”
拉里已經從林蒂蘿還活着的消息中找到了希望,可她已經是帝國的對立面,他又心情複雜。
這時加文走了過來,第二軍團的海軍沒有參加這次的戰鬥,他負責在這裏看守基地。看見三個神色凝重的年輕人,他明白了過來,事實上他的心情也並不是很輕鬆。
林蒂蘿是他三年前確認的第二軍團中一個連隊的指揮官,雖然她沒有到軍隊中報道,但這樣的人現在和帝國稱為這樣的對立面,沒有任何人會置之度外忽視不管。
“加文將軍!”拉里站起身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參加戰鬥?!”
加文看向他,只問:“你們能確定自己在戰場上遇到昔日的朋友能夠做出選擇嗎?”
讓三人沉默。
對此加文沒有指責,他只是告訴他們:“你們雖然並沒有經過正確的程序進入軍隊,但進軍校的那一天的宣誓也便是對帝國。你們有自己的猶豫,我能理解。可總有一天需要你們做出明確的選擇,當然,這很殘忍,可戰爭便是如此,每位士兵將自己的生命奉獻,只為自己所支持的一方能多獲取勝利的能源,誰也不會輕鬆。”
拉里卻沒有忍住,他忍了很久,問他:“可帝國領導的立場就一定是對的嗎?我們能有反駁的權利嗎?加文將軍,我一直很敬佩您,可是您在知道歷史的真相之後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質疑帝國嗎?”他問的大膽直白,讓特卡斯和李愣住。
加文皺眉,倒沒有立刻盛怒將其抓起來,倒像是認真的思考到這個問題,最終開口回答:“我知道你們心中所想。可是這個歷史不是距離我們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兩百年。它是五百年,半個世紀。享受維茵皇室領導下的科技繁榮,在這樣的羽翼下成為列德爾大陸的唯一超級強國,半個世紀以前的歷史於我們而言只是一個認識,我不會排斥將其忘記。
但同樣,我生於這個時代,這個維茵皇室完全統治幾百年後創造出來的繁華和平帝國,我的身上沒有歷史的血,只記得我生於維茵斯坦帝國,我效忠帝國,我不應該,也不會出現質疑。”
這樣將軍級別的人物很少會有和他們談話的時候,可今天他特地來找他們,沒有責罰大膽的拉里,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讓三個人越發沉默。
特卡斯最先回過神,他看向加文,冷靜的說:“可是這個帝國暗地裏依舊充滿歧視和貧窮,格薩斯城第十區的貧民窟是整個帝都低等階級的縮影。在帝國,更注重權勢。”
加文也看向他,毫不避諱的模樣,他說:“權勢分級從人類誕生至今一直存在,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維茵斯坦帝國並沒有外表看起來完美,我承認,可是無論如何,我依舊選擇忠誠於這樣的帝國。”
“所以這場戰爭,您希望帝國獲勝。即便它用上戰爭機械,大規模的破壞家園城建,您也不會動搖。”
“破壞是建立根本。事情走到這一步便有屬於它的判定標準,獸人和靈山的聯盟將對帝國造成致命的威脅,倘若不採取最強硬的手段,無異於舉旗投降。”說著他笑了笑,卻不是輕鬆的樣子,反而說,“我忘了,你們不是我這個位置,我沒有別的意思。軍隊重新編製之後,你們現在屬於第二軍團。只要你們不輕舉妄動,等到戰爭結束依舊不會牽扯到你們。”
說完他離開,留下身後的三個人沉默在原地,那些加文關於歷史看法的話久久回蕩在他們的耳邊……
另一邊,帝國女王駕駛雪姬親自隨軍出擊,空中以及地面的機械機甲和步兵戰車浩浩湯湯朝那堵高聳的圍牆前去,路上,維茵奎勒駕駛着銀將帶領着機甲部隊,他問:“對方會用什麼方式來迎接我們?”
對講中,坐在戰車裏的安格斯不屑,沉聲道:“不管用什麼方式,我們的軍事機械只要能進入城中便可以完成一次掃蕩。區區一座城,竟然還想和帝國抗衡!”
維茵奎勒在此刻還笑了:“別忘了安格斯將軍,那晚的你們和靈山可被弄的灰溜溜回來。”
勾起了安格斯的回憶,他的雙眼出現憤怒:“完全是因為那群畜生的出其不意,我不相信在我們有十足準備的今天它們這群野蠻的生物還能做出什麼舉動。說來也不過幾千的數量,倘若不是考慮到核武器契約,要想格薩斯城和獸人從整個帝國的地圖上完全消失都完全沒有問題。
還有那個林蒂蘿,說起來我真是覺得好笑,一個半獸人小姑娘,就算本身實力有些能耐。可她恐怕沒有經歷過戰爭吧,她在軍校呆的時間總共算下來連半年都不到,又怎麼能懂戰爭是什麼?這個世界不會出現第二個維茵耶格。”
他篤定,就連維茵耶格這樣的人都是在軍隊中接受長時間的洗禮,在軍校出色的完成考核之後才稱為整個帝國最年輕的將軍。安格斯向來不相信年輕,他更相信一步步按部就班積累下來的成果。
可這時維茵迦娜的聲音響起,和以往不同,有些冰涼的語氣:“安格斯將軍,不要放鬆任何警惕。靈山一定會參與這次戰鬥,我們有兩方敵人,你指揮地面軍隊,奎勒指揮機甲,第一場戰鬥,我們必須完成絕對的勝利!一次性給對方沉痛的打擊!”
說完她又說了一句,更沉重堅決的語氣:“這場戰爭直接判定帝國的盛衰,兩位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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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加文的話,就是角度問題。這不是簡單的對錯,是互相堅守的信念衝突。對歷史來說,時間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基礎。什麼時間段會有大影響,可越久淡忘的越多。人是容易淡忘的動物。在歷史中,復國的話題可以在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依舊記得。可是我在想,如果一個帝國統治的很好,它統治了半個世紀,那還是否有必要復國,這樣的對錯對現在的人來說到底重不重要。又或者說,旁觀者而言,還有意義嗎?而且,人是聯繫型情感動物。要和事件中心的人有關係,才會為此共鳴,不然大多數人也依舊會像是一個故事的傾聽者,惋惜,可憐受害方,但不願放棄現有的生活……不知不覺說了好多啊,碎碎念。全是個人對生活的想法,以及寫作的目的,隨便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