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6章 對不起
一直以來，在這水牢裏面就從來沒有誰能真正安穩的睡個好覺。
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最終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便會敗下陣來，哭喊着求饒。
在看守眼中，張浩現在也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很快便會忍受不住在韓起身來。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此刻的張浩，能明顯的感覺到身體傳來的刺骨的寒意，將他整個人都包圍在內，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不斷地侵襲他的大腦，侵襲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儘管眼皮子打架，但是張浩依舊無法真正的睡着，他很想站起身來，很想讓自己活動活動，儘可能的補充一點熱量。
但是張浩也明白，現在的自己正在慢慢的適應這種溫度，如果這個時候還要站起來活動的話，雖然能補充一點熱量，但是以自己現在的體質壓根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得不償失，還不如就這麼靜靜的等着，讓自己慢慢的適應好這種寒冷好了。
張浩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打坐了起來。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張浩真正的靜下心來支撐更長時間吧。
之前輕而易舉便能感受到的天地靈氣，在這個時候卻變得無比艱難。
不管張浩如此冥思，到頭來依舊什麼都感覺不到。
天地靈氣就算是再稀薄，如果作為一個修鍊者也能感受得到，但是現在，因為丹田破碎，張浩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嘗試了幾次之後，張浩不得不放棄了，實在是因為他明白，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壓根就沒有吸收天地靈氣的資格。
不知不覺之中，張浩已經進入了夢鄉，但是沒過多久，卻又被一陣寒意襲來，睜開眼睛連忙站了起來。
就算是睡夢中，這種刺骨的寒冷依舊讓人無法忍受，張浩已經儘可能的讓自己忘記一切，拋開了所有的思緒了，卻沒想到這睡眠依舊如此短暫。
兩個看守還在喝酒，那個與張浩不對付的看守聽到動靜，轉頭看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麼了，裝不下去了啊？”
“我告訴你吧，在這水牢裏面，想睡覺啊？做夢吧你。”
“算了吧，沒必要。”
另外一個年輕一點的看守顯然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阻。
“你懂什麼，這些人既然能被關到水牢裏面來，在外面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有這個機會不好好欺負一下，你真當自己是善男信女啊？”
老看守沒好氣的說道。
“也不一定吧，畢竟我們都不認識，怎麼就能斷定他們都是壞人呢？”
小看守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而且當他朝張浩看去的時候，也能感覺得出來張浩並非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心中自然免不了疑惑了。
“呵呵，年輕，還是太年輕了啊，我告訴你吧，那些真正的大奸大惡之人，從來不會在臉上寫明，就拿這傢伙來說，你看看他現在這臭脾氣的樣子，如果讓他出去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呢，到時候把這些怒火都會發泄到那些無辜的人身上。”
老看守說道。
“給我一口水。”
張浩看了小看守一眼，雖然小看守沒有爭辯，卻也能感覺得到他心地善良。
一天了，張浩一口水都沒喝。
這牢房裏面的骯髒的水聞着都讓人感覺噁心的想要嘔吐，張浩哪裏喝得下啊。
“你還真給啊？”
看着小看守端着一碗水朝張浩走去，老看守連忙拉着他。
“他肯定很渴了。”
小看守看了張浩一眼，能明顯的感覺到張浩嘴唇破裂，因為乾枯而嘴唇流血，看着實在是可憐。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能被關到這裏來的，可都不是什麼好人，你現在給他喝水，他不會感激你的。”
老看守沒好氣的說道。
“沒關係啊，一碗水而已。”
小看守堅持己見，徑直端着水下了水牢，將手中的水遞給張浩。
“多謝了。”
張浩接過水，雙手微微顫抖，慢慢的將一碗水喝了個精光，這才感覺乾裂的着火的喉嚨好受了不少。
“多謝。”
張浩將手中的碗還給小看守，眼神真誠。
他可以看得出來，小看守是個好人，在自己如此落魄的情況下還能不計較得失幫助自己，儘管只是一碗水，依舊讓張浩感到暖心。
“出去一定要做一個好人。”
小看守囑咐着，張浩啞然失笑。
或許老看守的話沒能說服小看守，卻也讓小看守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不過這也是最難能可貴的一點。
就算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小看守依舊選擇了幫助自己，這種高貴的品質，不管在哪裏都是極其難得的。
這一夜，張浩靠在鐵門閉着眼睛休息，昏暗的牢房內看不出天亮，但是張浩感覺自己已經站了很久了。
他想坐下休息一會，但是卻沒有坐下的勇氣。
看守已經換了，昨天的小看守跟老看守已經不在，張浩與這看守自然沒什麼好交流的。
只是當外面傳來響聲，張浩疑惑的看去的時候，卻是為之一愣。
來人居然是歷小黎。
歷小黎掏出一袋銀子遞給兩個看守之後，兩名看守很識趣的轉身出門去了。
“你怎麼來了？”
張浩疑惑的看着歷小黎。
這種時候，任何一個人來看自己他都不覺得奇怪，但是卻沒想到，來人居然是歷小黎。
要知道，儘管自己識破了歷小黎裝瘋賣傻，卻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此刻的歷小黎在別人眼中還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子呢。
“我為什麼不能來？”
歷小黎從台階上走下來，骯髒的污水浸泡了她白色的長裙，但是歷小黎卻渾然不覺。
“他們呢？都還好嗎？”
張浩低聲問道。
在這裏關了一天，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身體上心靈上所承受的痛苦，實在是讓張浩難以忍受。
“你問的是誰？”
歷小黎走到牢房門口，背着手，一臉平靜的看着張浩。
“當然是大家了，還能是誰？對了，你來這裏，花姐沒有跟着你一起來嗎？”
張浩繼續問道。
花姐對歷小黎的照顧是形影不離的，不管歷小黎去哪裏，花姐都會跟隨，此刻怎麼可能讓歷小黎一人出來。
“花姐死了。”
歷小黎說這話的時候衣依舊平靜，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的人一樣。
那臉上淡漠，讓張浩看的心驚。
“什麼？花姐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張浩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預感。
“那秋風呢？”
“還有岸然？巧兒、竹若....她們都還好嗎？”
張浩將所有人的名字都報了一遍，然後這才滿臉擔憂的看着歷小黎。
內心的不安越發的強烈了起來，他不想聽到那些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他不想讓歷小黎回答自己，但是問題已經出口了，張浩卻沒有改變的機會。
“你被抓走之後，衛兵包圍歷家，為了掩護大家撤離，楊庚與賀明還有岸然三人帶着歷家百餘護衛斷後，盡數戰死。”
“後來在逃跑的過程中，花姐因為過度勞累，再也堅持不住，所以橫屍街頭。”
歷小黎這些話說的簡單，但是聽到這些話的張浩卻是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過震撼了。
楊庚死了，岸然也死了，賀明死了，歷家百餘護衛也死了。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蒟蒻，想要趕盡殺絕。
是因為蒟蒻，不想讓留下任何的後患，所以要殺人滅口。
是因為蒟蒻，心中有所忌憚，所以才會下此毒手。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黑騎引發，但是蒟蒻卻不管這麼多，將所有的怒火都遷怒到了歷家的身上。
張浩整個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他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歷小黎了。
整個歷家，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覆滅，這一次可是真正的覆滅。
跟當初不同，城主府數十萬精兵，兵強馬壯，就算是自己有着結丹期巔峰的修為，也無力再像當初那般討回公道了。
“對不起。”
許久之後，張浩突然開口，看着歷小黎，縱使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唯有一聲道歉，才能讓自己的內心好受一點。
“蒟蒻想要殺的人是你，但是現在，卻讓整個歷家為你陪葬我，我真的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選擇逃避，若不然的話，歷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歷小黎神情冷漠，對張浩的道歉並沒有明確的表態。
此刻她的內心也是糾結的吧。
當初若不是她選擇逃避的話，就算是歷家沒辦法回復往日的巔峰，卻也能一家人平平穩穩的度過，至少父親還在，花姐還在不是嗎。
然而現在，父親走了，花姐死了，歷家土崩瓦解，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導致的，也是因為她的逃避而導致的。
“對不起。”
張浩跪倒在地，對着歷小黎，這一次，放下了所有的尊嚴，雙肩不斷地顫抖着。
唯有道歉，才能讓張浩的內心好受一點，也唯有道歉，才是張浩這個時候能做的唯一的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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