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監獄中的神棍
一代開國名臣落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張亮對太宗皇帝仇恨已經到達了極點。
恨不得能將李家剝皮拆骨，一口口吞掉才能解了這無邊的怨毒之意。
他的前程沒了、人生毀了、義子死了可謂是家破人亡，心中唯一的目標就是要靜等着李家王朝垮掉，只有這樣才能解開那滔天的恨意。
張亮雖然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可此時那瘋狂的氣勢叫人瞧了實在心寒，馮小寶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又往角落裏縮了縮。
雖然聽到了這讓人震驚的秘密，不過他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要知道那可是皇帝老子的私隱，他有多少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不過，有一點他確認了，這骷髏般的囚犯必是勛公張亮無疑了。
因為這老傢伙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排名第十六位，而一代名將李靖和秦瓊卻排名倒數第一和第二，也難怪對他們不屑一顧了。
直覺告訴馮小寶要離這個瘋子遠點，但是牢房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他還能往哪躲。
等到張亮發泄的差不多了，馮小寶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可是你問什麼被關押在這裏？即便皇帝不殺你，也應該把你關在天牢啊？”
洛陽雖然是十三朝帝都，但是貞觀年間全國人口不過三千萬，首先要舉全國之力建設長安，建設大明宮，還有嚴重的邊患。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期洛陽只是一個小城，馮小寶搞不明包為什麼皇帝捨近求遠，把張亮關在這個地方。
“嘿嘿，這件事情那就說來話長了。”張亮嘿嘿一笑，露出一絲傲然之色：“天下人都以為老夫學的是什麼巫蠱之術，包括李世民也深信不疑。可是他們能懂得了什麼，那些旁門左道的巫蠱之術，較我中土周易八卦之術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老夫窮盡三十年的研究，終於窺得一絲天機，那就是“帝傳三世，武代李興”，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皇帝勃然大怒，不但依“弓長之主當別都”的罪名把我抄家滅族，還給我安樂一個“五百義子”造反的罪名。如果不是因為在兩年前殺頭的那一刻我喊出了“聖母臨人，永昌帝業”的口號，老夫走就身首異處了。”
其實，有些難以啟齒的話張亮沒有說，他這個人一生也夠滑稽的。
有人說張亮是二十四功臣中最不靠譜的一位，因為他既無軍功，也無策略，但既然如此，他憑什麼登上凌煙閣的呢，難道英明的太宗皇帝看走眼了嗎？
張亮自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最擅長的項目不是行軍打仗，而是搞告密、表忠心！
張亮審時度勢的功夫確實厲害，用某位偉人的話說，這叫做“呂端大事不糊塗”，這樣的同志“辦事我放心”。
隋末狼煙四起，天下大亂的時候，他就近投奔了瓦崗軍，但資歷尚淺，一直沒有被重用。
雖然這張亮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卻擅長打小報告，他的榮華富貴也是從打別人的小報告起家。
結果李密認為經常告密的張亮對他忠心耿耿，便封他當驃騎將軍，後來張亮跟隨徐世績一起投唐，在天下爭鋒的時候，他的官運其實並不旺，戰績也不佳。
只是後來為李世民搜羅人才的房玄齡認為張亮“倜儻有智謀”，至此他的官運才迎來了轉機。
再加上後來的宣武門之變，這傢伙徹底抱上了太宗皇帝的大腿，登上權力的頂峰。
但令張亮沒想到的是，他捉了一輩子鷹，最後卻被鷹啄瞎了眼，擅長告密的他竟然差點死在了別人的告密上。
這事壞就先壞在他的新媳婦李氏身上，張亮地位高了，就拋棄了結髮妻子，迎娶了美貌年輕的李氏。
張亮對她既寵愛又懼怕，而這李氏生性淫蕩驕橫，還與一個小鮮肉公孫節私通，最後張亮還傻乎乎的將那個擅長巫術的傢伙收為養子。
從那個時候，張亮也對巫蠱之術等旁門左道深信不疑。
後來也是因為這個公孫節對他說了一句讖語：“弓長之主當別都。“意思就是相州是東魏、北齊的舊都，“而弓長是張”，因此張亮覺得自己名在讖緯，有當皇帝的命，因此便心生不臣之心。
其實這讖語太小兒科了，明顯就是蒙人的，但張亮卻像喝了迷魂湯，再加上術士程公穎投其所好，說張亮卧時如龍，他日必得大貴，張亮心中更加堅定了這一想法。
要造反就要有死黨啊，俗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誰可靠也不如兒子可靠，於是張亮就開始大收義子，一收收了五百個。
這麼大張旗鼓的鬧騰怎能不出事，唐太宗便派長孫無忌、房玄齡抄了他的家。
本來張亮按罪當斬，不過這老傢伙確實也跟着那幫江湖術士學得了三分巫蠱之術，臨死前喊了一句“帝傳三世，武代李興”，讓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留了他一條小命。
其實這張亮是否真的想謀反，太宗皇帝並沒有多少證據，不過當今太子雖然寬厚仁慈，但從小體弱多病，唐太宗對李亮痛下殺手，其實也是殺雞給猴看。
剩下的功臣看着張亮的腦袋，再想想凌煙閣上自己的畫像，心裏一定也會打鼓：上了牆也不是進了保險箱，說不定哪天就玩完，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當然，這些丟人的事情張亮是打死也不會告訴馮小寶的，現在的他執着的認為是太宗皇帝毀了他的家，因此他恨透了李世民以及害他遭此大禍的那對狗男女。
不過，馮小寶可是個心有七竅的機靈人，再加上他穿越重生可是有着前世今生的雙重記憶，對照着他學的歷史，也能把故事的大概猜測的差不多。
但是，那些陳芝麻爛皮的事情和他根本沒有關係，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怎麼洗刷冤屈出去。
這老傢伙既然能算到武則天當皇帝，看來他對易經八卦這些秘術有一定的造詣。
等到張亮發泄的差不多了，馮小寶扮出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道：“張大人那麼厲害？前看五百年，后算五百載，即便本朝國師袁天罡也不過如此啊，哈，果然是高人，卻不知小子的命運如何啊？”
聽着馮小寶的“馬屁”，張亮別提有多舒服了，況且他被關進牢裏三年，只要有機會賣弄本事，張亮就開心的很了，至於用什麼相術，他倒是不挑。
隔着一道木柵欄，他仔細端詳半晌，撫掌嘆道：“小兄弟，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定非池中之物，再加上你骨骼清奇、眼大眉秀，此乃大富大貴之相啊……”
“哦？”馮小寶撫了撫自己的眉，眉頭隨之一挑，這老傢伙該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吧？聽着他的話怎麼感覺那麼耳熟呢。
張亮道：“所謂看慧在額，額頭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官相、福相的，你額頭高平飽滿，所以有聰明才智，少年即可行大運。
再加上你鼻子鼻頭有肉、貫通額頭，鼻子主掌財富和女人緣，當然是財運亨通，桃花朵朵。”
“此言當真？”葉小天也不知道這老傢伙是否忽悠他，但是好話人人愛聽，哪怕明知是假的。
張亮正色道：“那是自然，所謂看貴在眼，含情脈脈……眼睛乃心靈之窗，從眼睛是最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心性的。
你的眼睛雖然不是桃花眼，卻也相去不遠了。再加上看富在鼻，鼻翼飽滿、高而挺的鼻樑，能給男人帶來官運財運，你說呢？”
“嗯，有道理，很有道理。”對於這些玄之又玄的看相秘術馮小寶也不懂，不過既然這老傢伙說的頭頭有道，那肯定不會錯了。
看到馮小寶認可他說的話，張亮更加來勁了，這一刻的他彷彿神棍附體：“額前隆起聳而厚，法定為官爵祿升；天倉左右豐而貴，日月角起主官曹；印堂潤澤骨起高，少年食祿掌功曹；仰月文星額上貴，面圓光澤逞英豪。
你印堂闊滿、雙眼有神、這種面相的人做事很容易成功。另外，你耳廓優美，輪廓分明，這是大福之相。再加上唇紅齒白、人中深闊，呵呵呵，小兄弟，你是福祿壽三星高照，一生都會順遂如意啊。”
神棍出口，果然是口吐蓮花。
不過，馮小寶卻並沒有被他的忽悠飄飄然，他好笑地搖着頭道：“張大人，你說我福祿壽三星高照，可是現在小可身陷囹圄，連怎麼出去都沒有辦法，你的相面之術根本不靈啊？”
“你懂得什麼，所謂，“時來運轉喜悠悠，一切煩惱從此休，萬般通達皆如意，向後諸事不犯愁”。道德經中也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別看老夫如今只是一個階下囚，可我自幼精研易理，相術方面可絕無問題！”張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馮小寶笑道：“好，承你吉言，如果有一天我真能出去，小可一定會買來好酒好菜孝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