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佈局
送走北宮明和一行三人後,虞丹目光如刀冷冷的盯向蕭陌:“現在就回金陵邑,沒有本王的准許,你不得私自來虞城。”
“為什麼,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來人,送表小姐回金陵。”
兩名侍衛一左一右夾着蕭陌就走。
蕭陌見虞丹是真生氣了,慌了:“表哥,我錯了,你饒了我這回吧,我今天才到虞城……”
若不是自己羽翼未豐,虞丹早就想解除與蕭陌的婚約,這個女人實在太蠢了,幫不上忙還盡壞事。虞丹突然想到北宮妍,論家世和見識,北宮妍倒是比蕭陌強很多,只是北宮妍才十歲,而北宮丞相一直中立,從不輕易站隊。
很快,虞珠也知道了怎麼回事,心中慶幸自己母族沒有這樣蠢的表親。
轉眼翻過了年,子車燕來和子車雲霜前後腳傳來喜訊,北宮府喜得嫡長孫,燕來如同南明珠所言,是個有福氣的,頭胎喜得三胞胎,兩子一女,痛苦一次,兒女雙全,此生圓滿了。
一個月後揚州的唐府也報了喜,雲霜臨盆喜得龍鳳胎,同樣子女雙全。
“各位大人早,同往常一樣,雲遲同各位大人打招呼,也同樣和往常一樣,只有少數人理他。“站在窗外的公孫羽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很快堯帝就知道了。
“朕相信子車愛卿必不會令朕失望。”
“皇上所言極是,只是狀元過於年幼,只怕還得耐心等上幾年。”
“據朕所聞,荊州知府身染重疾上折辭官,如今此處正好空缺,朕打算給子車雲遲去歷練一番。”
“會不會太冒險了?”
“只有這樣,成長的才更快些。”
“皇上莫非忘記了,子車雲遲的叔父子車棠還在襄陽,已連續任了兩載縣令,為何不將他提為荊州知府?”
“朕記得,朕也沒忘,如今他在那應該過的很舒坦吧,朕不讓他回來有朕的道理。”
“以微臣之見,不如將子車棠調回虞城,任虞城知府,再任子車雲遲為荊州知府,若皇上有心栽培小狀元,這樣反倒更妥當些。”
虞堯反問道,“伯侯府的嫡子南爵在南海幾年了?”
“回皇上,三年了,這些年剿匪無數,大大小小也立下不少戰功。”
“為人如何?”
“據微臣觀察,此人勇敢睿智,頗有大將之風,目前來看將來必然有所建樹。”
“那依愛卿所言,調子車棠回虞朝,任命子車雲遲為荊州知府,封伯侯府嫡長子南爵為楚王,鎮守荊楚。”
一處僻靜的小院裏,一身紅袍的大皇子虞丹正在和一黑袍老者對弈。
“秦大人,你又輸了,可是有心事?”
老者放下棋子,抬起頭拱拱手笑道:“大皇子棋藝精湛,秦鍾實在是不敵,甘拜下風。”
侍從撤下棋盤,擺上熱茶,虞丹心情極好,“秦大學士謙虛了,看秦學士欲言又止,此處只有你我,不妨直言。”
“既然如此,秦鍾便實話實說,大皇子未免對那黃口小兒過於關注。”
虞丹聞此放下茶杯,鄭重道:“本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無論是自動歸附還是被招攬,不分官職,不分年歲,一律以禮相待,他日自有用處。”
“大皇子有惜才之德,自有能者慕名而來,只是那小孩不過十歲,大皇子多次示好,他卻並不領情,以下官之見,無需浪費時間,不如棄之?”
“大學士此言差矣,大學士掌管書院多年,更知千里馬易得,伯樂難尋,如今本王求賢若渴,倘若我因這點挫折就放棄,將來如何實現我的霸業?將來的挫折只會比這更多更難!”
秦鍾一臉的尷尬,這點他確實沒想到,“下官知錯,還望大皇子不要見怪。”
“秦學士何罪之有?本王最欣賞你的直言不諱。”虞丹說完就轉過了話頭,彷彿真把這事給忘記了。
晚上,虞丹便得到消息,子車雲遲即將赴荊州上任。
“大皇子有先見之明,聖上確實對子車雲遲的偏愛不一般。”說話的是簫城,正是虞丹母族的嫡系表親。
“自從本王母妃被冤死之後,簫家勢力便被削去大半,如今正是用人之季,你回頭也多跟族裏走動,若有可提拔的,多加留意。”
“是,簫城明白。”
“至於你妹妹,本王不會虧待她,只是正妃恐怕給不了,這個你比我清楚。”
“大皇子放心,簫陌是她自己沒這福氣,我會勸她的。”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
“聖上為何突然好端端的派你去荊州?”雲遲才下朝,北宮明和穿着朝服便趕了過來。
雲遲平靜的看着北宮明和,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喝茶。”
北宮明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放開緊抓雲遲的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去年秋天,翰林院因我換了近半的官員,此間我也一直遭受排擠,這些都是小事,只是我也想去證明我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留在虞城不一定是好事,去荊州不一定是壞事,我去荊楚,叔父也得以調回,兩個堂妹還沒見過父親呢。”
“你一個人去那麼遠,我不放心。”
“將來的路我總要自己走的,再說有阿秋星辰星河保護我,你不用擔心。”
北宮明和知道說不動雲遲,只得先行回府,正好碰上明朗和燕來抱着孩子在府中消食,兩人一起喊了一聲“大哥。”
北宮明和點了一下頭正欲離開,北宮明朗問了一句:“雲遲要出荊州知府,是真的嗎?”
北宮明和還沒說話,燕來急了,“我弟弟才十歲,你怎麼放心他一個人去荊州?”
“這是聖上的意思。”
“下旨了嗎?”
“擬旨了,明天應該就下旨了。”
“不行,我得去見見雲遲。”燕來說完要出府。
明朗拉住她,“我陪你去,你先換身衣服。”
兩人風風火火的就離開了,北宮明和愣了一會,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明明自己才是最關心雲遲的那個人,卻彷彿跟自己無關似的。
“雲遲,你要去荊州?”燕來進府問的第一句話。
“二姐,你剛生完孩子怎麼不好好養着身子?”
“能不去嗎?”
“二姐,朝堂上的事你不要管。”
“朝堂上的事我不管,我一內宅婦人管不了那麼多,姐只想管你。你一個人去那麼遠,你讓大姐和我還有父親外祖父怎
么放心?”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如今是官身……”
燕來打斷他,“姐知道你聰明,知道你是小狀元,可是你是我弟弟,你若有個閃失,子車府怎麼辦?”
“子車府還有叔父,叔父要被調回來了。”
“叔父膝下只有柳如嬌柳如月兩位堂妹,聽說趙姨娘在襄陽多年,膝下並無一兒半女,子車府就你一個男丁……”
“二姐,父親和叔父不到四十,說不定還能再抱兩,再說你不是生了兩個小子嗎?”
“他們的姓氏北宮,不是子車。”
“我的意思,他們也有一半子車府的血脈。”
“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姐勸不動你,你給父親,大姐和外祖父分別去封信說一聲。”
“好,只是你能別哭了嗎?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好說歹說終於勸走了燕來,雲遲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小公子,起來喝碗湯。”
“王嬤嬤,我不餓。”
“喝半碗吧,老奴燉了好久。”
雲遲轉過頭坐起,他最受不了嬤嬤的哄求。
端起湯碗慢慢飲盡,擦罷嘴才吩咐道,“明天開始收拾行李,不久去荊州。”
王嬤嬤沒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
雲遲扭過頭問道:“嬤嬤一點都不好奇?”
“小公子走的這條路將來會很艱難,嬤嬤心疼你,嬤嬤卻幫不上忙。”
雲遲看了看窗外,反問“我還有別的路可走嗎?既然沒有,咱們就往前走。”
第二天早朝上,虞堯下了旨。
因為早知道,雲遲比較平靜,簡章倒是有些驚訝。
下了朝,簡章追了上來,“雲遲,咱們晚上一道去吃鐵鍋仔,你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
“好。”
看見簡章的手搭在雲遲肩膀上,北宮明和心中明顯不快,大步走了過去分開二人,左手搭在簡章肩上,右手搭在雲遲的肩膀上,“走,我請客。”
雲遲從小被當男子養,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所以也任由北宮明和這般搭着,北宮明和見雲遲不抗拒,心情頓時又好了許多。
三人聊的盡興,酒足飯飽才回府,北宮明和自然是要送雲遲回家。
看着酒醉微醺的面龐,北宮明和眉尾隱藏着不舍,但並沒打算跟她說,只是用力握緊了雲遲的小手。
五日後,府中只留下兩名僕從看院,雲遲帶着王嬤嬤,王香,王紅秀,阿秋,星河,星辰上了路。
北宮明和,北宮明朗燕來夫婦,還有簡章是送了又送,一路不舍,燕來在北宮明朗懷中更是哭的停不下來。
“都回去吧。”碼頭上,雲遲頻頻跟眾人揮手。
“姐夫,照顧好我二姐。”
明朗摟着燕來,揮手道:“放心吧,自己保重。”
“雲遲,保重!到了寫信報個平安。”簡章在雲遲肩膀上拍了拍。
“生辰禮物,送給你的。”墨色的盒子被塞入北宮明和手中。
抬頭,船已經離開碼頭。
悠揚的笛聲十分悅耳,從船中傳出,笛聲越來越遠,直至商船看不到影,眾人才打道回府。
回到府,北宮明和打開雲遲送給自己的禮物,一隻短小精緻的玉笛,只是玉笛的墜子上卻是一對玉人,栩栩如生的童男童女。
北宮明和的心跳瞬間加速了,雲遲想說什麼?她是在暗示自己她是女兒身,還是她知道我早知道她是女兒身?
襄陽縣衙。
“收拾行李,準備啟程回虞朝。”子車棠已經收到了自己被調回虞朝的聖旨。
趙姨娘的臉色瞬間一變,她在襄陽縣這個小地方雖然過的不富貴,但是還算安穩,兩個僕人都視她為正室,沒有其他姨娘小妾,她日子倒過的自在,雖然沒有添得一男半女,但是子車棠倒從不拿此說事。
看趙姨娘不動,子車棠問了一句:“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高興。老爺終於不用再壓在這個小地方了。”
“那快去收拾行李,三天後啟程。”
子車棠心中是喜悅的,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女兒怎麼樣了,她們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父親。襄陽是個好地方,但是抵不過他思念自己的夫人還有兩個女兒。
因為聖旨中沒提子車雲遲任荊州知府的事,所以子車棠並不知道雲遲要來的事情,子車棠簡單收拾后就帶着趙姨娘還有僕人和僕從就匆匆趕回了虞城,因為子車棠思念妻子,所以他是打算途經蘇州再北上,叔侄二人就這樣錯過了。
這一路快馬加鞭日夜趕路,趙姨娘實在是受不了,子車棠索性留下僕人照顧她,自己和侍衛輕裝簡行先行趕回了蘇州。
大半夜的柳府的門被敲的咚咚響,福伯披了外袍就匆匆來開門,打開門卻不認識,問了一句:“您找誰?”
“福伯,是我,子車棠。”回答完,子車棠直奔柳靜的卧室。
“姑爺,您還是先洗洗吧,這樣會嚇到大小姐。”福伯攔住子車棠。
子車棠低頭一看,自己風塵僕僕,鬍子拉碴,確實很嚇人,只得乖乖去隨福伯去沐浴。
清洗乾淨,子車棠直奔柳靜的房間,也不敲門,直接從窗戶就進去了。
柳靜正在熟睡中,子車棠實在是忍不住,一把摟過柳靜,在她耳邊低語:“靜兒。”
柳靜翻了一下身呢喃,“夫君,我是做夢了嗎?”
“沒有,我回來了,你的丈夫子車棠回來了。
柳靜猛的一下坐起身子,掀開床頭夜明珠袋子,四周頓時亮了起來,看到眼前的人,柳靜先是愣了一會,轉而抬手撫上子車棠的面頰,“你瘦了。”
“靜兒,我好想你。”子車棠再次摟過柳靜。
柳靜來不及說話便被子車棠瘋狂的熱吻席捲,夫妻二人溫存過後,柳靜親自給子車棠煮了熱湯麵,子車棠風捲殘雲吃完倒頭就睡,怎麼叫都不醒,柳靜明白子車棠是累過頭了。
第二天,柳如月和柳如嬌前來請安,發現母親房間有人,正好奇怎麼回事,柳靜將兩人摟到身前坐下,輕聲道:“那是你們的父親,本應該大半個月的路程,他才用了六天,讓他好好休息。”
直到第二天,子車棠才睡醒,給岳父請了安,才得知雲遲任命荊州知府的事,當下十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