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煙花三月下揚州

第十八章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子車安將信又看了,父子兩人同時反應過來,老夫人沈蓮十有八九應該是染上疫病了,之前二人都只想着防城外的疫病,沒有往這方面想,現在想到此,瞬間覺得迫在眉睫,得趕緊將雲遲送走。

子車正和子車安來到慈安院,唐寧正在榻前盡心侍候,一勺一勺喂完葯,細心的給沈蓮擦了嘴,待沈老夫人發出輕微的鼾聲,唐寧才輕手輕腳退出來,發現公公和丈夫在門外等她。

“公公和夫君這是找我?”

子車安點頭,三人一起回到書房。

唐寧問,“出什麼事了?”

子車安並不說話,而是看向上首的父親。

“恐怕你母親不是風寒而是得了疫病,你回頭收拾一番儘快帶着上雲遲三人回你娘家那住一段時間吧。”

唐寧有些猶豫的看向子車正:“兒媳若是回娘家了,那母親誰來照顧?”

子車正心中欣慰,面上不顯:“這是疫病不比風寒腦熱,回頭你若染上了,雲遲年幼,雲遲是子車府的嫡長孫,不能出事。你放心去揚州吧,回頭讓沈姨娘去老夫人那裏侍疾,老夫人是她的婆婆也是她娘家姑姑,她會盡心的。”

子車正話沒說完,就被打了臉。

“老爺,沈姨娘今個一早悄悄出府到現在沒回來,丫鬟在桌上發現一封信,說完遞了上來。”

子車正打開,臉差點氣歪,原來沈姨娘知道關外的疫病傳到虞城了,怕子車正讓她照顧老夫人,她害怕染上瘟疫,嚇得偷偷留下一封信跑回蘇州了。

子車安道:“要不讓母親同寧兒母子一塊回老家?”

“不行,蘇州雖然老宅還在,但為父這一房就剩為父這一脈,去了也沒人照應,你母親的身子只怕撐不到,還有,她同孫兒們一路,回頭孫兒們路上被染上了怎麼辦?”

唐寧見此低眸沉思了一會,最後肯定的看向子車正:“姐兒哥三個託人送回揚州,我留下照顧母親。”

子車正見唐寧肯定的語氣,知她是認真的,只是他不能這麼自私:“將雲霜燕來雲遲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這躲避疫災路上雜又亂若碰上拐子怎麼辦,兒媳還是跟她們一塊去吧,老夫人這邊我自會安排。”

唐寧見此,也不再堅持,如果三個孩子出了事,她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虞朝堯帝九年正月十六,唐寧帶着雲霜、燕來、雲遲,還有王嬤嬤、紅梅、紅瓶、紅秀、紅菱、王香、來福、德全一行人浩浩蕩蕩向揚州出發了。

因為路上太顛,坐馬車又太慢,唐寧選擇坐船而下,沒想到在碼頭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姐姐?”

南明珠轉頭一看,樂壞了。

唐寧上前見禮,“沒想到,會碰上姐姐,路上有伴了。”

南明珠笑道:“咱倆真是有緣,這一路也就不寂寞了,妹妹也是帶哥兒姐去躲疫病?”

唐寧點頭:“雲遲年幼,還是回揚州放心。”

南明珠嘆了一口氣,“研兒也是,本不想丟下夫君一人,但是夫君堅持讓我回揚州,為了麒哥麟哥仨,我先送他們回揚州,回頭等疫情好些,我再回來。”

北宮麒和北宮麟兩兄弟看見子車雲霜燕來也是歡喜的不得了,北宮麟看見燕來梳的包包頭,總是想去捏,手剛揚起就被北宮麒拉住:“又想挨罰了?娘讓我看着你。”

北宮麟想起上次搓雲遲臉挨罰的事,老老實實將手放下。

紅梅和紅秀這次長記性了,無論是做什麼,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在雲遲旁邊,因為這次是坐船,四周都是水,更得小心。

王嬤嬤看見北宮麒麟兩兄弟雖然熱情,但是絕不單獨讓讓們和兩個姐一個哥呆一起,北宮麟雖小卻很敏感,很快發現了,他悄悄同北宮麒說:“哥,我覺得她們不放心我們。”

北宮麒暗道還不是你上次給人掐的狠,嘴上卻說:“她們擔心我們掉下船,為了我們的安全,所以得看緊點。”

北宮麟想了想也覺得對,也就不管那丫鬟婆子的眼光了,自己又去找子車燕來玩。

北宮麒來到子車雲遲休息的船艙,紅梅和紅秀看見北宮麒,並沒有因為他小就馬虎,忙奉了茶端來果盤,接着就各忙各的,但是眼睛卻不離子車雲遲。

雲遲看見北宮麒也甚是喜歡,笑個不停,紅梅見此笑道:“雲遲想必是十分喜歡北宮公子,平常也沒這麼愛笑的。”

只是隨意的一句話,北宮麒聽見后心中卻十分激動,捏着雲遲的小手,也學她傻笑。

另一邊,南明珠想起了一件事,悄悄將唐寧拉到自己的下榻處低聲問道:“妹妹可還記得季飛燕?”

“季飛燕,姐姐說的可是揚州城北的季飛燕?”

“正是她。”

“好端端怎麼提起她?”

南明珠壓低聲音:“她也帶著兒子回揚州。”

唐寧看了看南明珠,問道:“姐姐莫非是認識?”

南明珠搖了搖頭:“我夫君與她夫君同在朝為官,我也是才知道她嫁到虞城,同你我一樣同年嫁過來的。”

“既然如此,要不也叫她出來說說話,這到揚州還得八九天,一直呆在船艙內豈不悶死了。”

南明珠叫來林嬤嬤傳下話去,不一會一個穿着樸素卻十分雅緻的女人帶着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過來了。

季飛燕看見南明珠和唐寧后先福了一禮:“飛燕見過丞相夫人和子車夫人。”

南明珠笑道:“妹妹無需多禮。”

“這是我兒簡章,快給兩位夫人行禮。”季飛燕說完將身邊的男孩推上前。

“見過兩位夫人。”小男孩簡章規規舉舉的給南明珠和唐寧行了禮。

“簡章,多大了?”

小男孩答道,“回夫人,簡章六歲。”

南明珠又問,“可曾取表字?”

“回夫人,未曾。”

南明珠喚過林嬤嬤,不一會就將麒麟兩兄弟找了回來。

“見過子車夫人。”兩兄弟乖乖行禮。

南明珠看向季飛燕,“這是簡夫人。”

麒哥麟哥馬上向季飛燕行禮,“麒哥(麟哥)見過夫人。”

南明珠看向簡章笑道:“這是我兒麒哥和麟哥,還未曾取表字,麒哥同你同歲。”

三個小孩互相見了禮,麒哥就帶着簡章一塊出去玩了。

南明珠看季飛燕總覺得她有心事,也說不上哪裏怪怪的,總覺得她有話要說,可是季飛燕卻不說,你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飛燕妹妹,平常在府中都做什麼?”

“除了做針線活,偶爾也畫畫。”

南明珠眼睛亮了,季飛燕的畫功非常人能比,這也是她為什麼能並列四美之一。

“早有所聞妹妹繪畫一絕,妹妹可否為我和子車妹妹畫上一幅畫?”

季飛燕笑了,“有何不可?”

丫鬟拿來紙畫,一個時辰功夫,兩幅畫分別送到南明珠和唐寧面前。

兩人都看傻了,這畫上的自己彷彿隨時可以走下來,只是回過神來心下一驚。

南明珠笑問,“果然飛燕神筆,只是飛燕為何畫的是我們未出閣的模樣?”

飛燕笑了:“回夫人,當初跟着師傅常去山中作畫,畫高山流水,洞中清泉,無意間見過兩位夫人便驚為天人,於是就畫了,剛才沒想那麼多,直接就將腦海里的影像畫出來了。”

唐寧又認真的瞧了一眼,這是她當年去觀音寺進香的照片,只是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說不出哪裏怪異,但瞬間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此時南明珠和季飛燕正在談畫,唐寧仔細打量了季飛燕,發現她雖然穿着樸素,淡掃娥眉,但是眉眼之間卻帶着魅惑,偶爾一個無意的表情便將人目光吸了過去。

抬頭見唐寧正看向自己,季飛燕有些臉紅,“夫人,我臉上可有不妥?”

唐寧眨巴着眼睛笑道,“你猜。”

“那我先失陪一會。”說罷欲回內室整理妝容。

唐寧笑着拉住她:“姐姐頭飾端正,臉上乾淨,只是太美了,我不小心看呆了。”

季飛燕聞此反倒不好意思了:“丞相夫人雍榮華貴,子車夫人仿若瑤池仙女,飛燕哪敢比得。”

南明珠笑道,“你這是誇我們,還是在誇你自己?南唐寧,西鳳凰,北飛燕,我們四人可是並列的。”

季飛燕瞬間紅了臉:“當然是誇姐姐。”

唐寧嘴角噙笑,“既然咱們三人這麼有緣,不如就以姐妹相稱吧,不知明珠姐姐可否願意?”

南明珠佯裝生氣的看着唐寧,“我能不願意嗎,回頭我若拒絕便是我端了架子。”

季飛燕見此忙賠罪:“兩位姐姐別惱,是飛燕高攀了。”

南明珠頓時樂了:“傻妹妹,我是逗你的,沒有什麼誰攀誰之說,你我三人也是得了緣今日才能聚在一塊,別提夫家,咱們仨本是揚州同鄕,況且還是同歲,飛燕妹妹的生辰是?。”

季飛燕福了一禮,“謝謝姐姐,辰年八月十五子時。”

”我是辰年八月十五辰時,看來我得叫你一聲姐姐,以後別再喊我姐姐了,姐姐大我三個時辰呢。(古代一個時辰為兩個小時)“唐寧笑道。

”見過明珠姐姐,見過唐寧妹妹。“季飛菩說完又福身。

二人將她拉了起來,南明珠笑道,“別講那些虛禮了,咱不如呤詩作賦如何,但必需以江河沿途兩岸為題。”

唐寧和季飛燕自是同意。

”側疊萬古石,橫為白馬磯。亂流若電轉,舉掉揚珠輝。臨驛卷緹幕,升堂接繡衣。情親不避馬,為我解霜威。“飛燕獻醜了。

唐寧接上,”山滴嵐光水拍堤,草香沙暖凈無泥。只疑誤入武林溪。兩岸桃花烘日出,四圍高柳到天垂。一尊心事百年期。“

南明珠看了看二人笑道:”姐姐知你們是才女,開口便是江河,友情,山水,好景好詞都被你們搶先了,且容我好好想想。“

唐寧和季飛燕知南明珠是有心謙虛,也不摧促只是在一旁笑着等。

片刻,南明珠輕啟朱唇,”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有江有水有桃花,還有肥魚,姐姐莫不是想吃魚了?“唐寧打趣的看着南明珠。

正在這時,季飛燕拉着二人衣袖向遠處望去,只見河岸旁一排桃樹,一個俊俏男子正在河邊垂釣。季飛燕贊道,”還真是應了景,應了明珠的詩,就差最後一景,春雨。“

話沒說完,天空飄來烏雲,不一會稀稀拉拉的雨點便滴滴答答落在船頭木板上,三人趕緊離開船頭進入船內,一邊走一邊笑,明珠姐姐最是厲害,一首詩還真喚來了雨。

南明珠回頭,那垂釣公子竟沒有因雨離去,而是穿起了蓑衣,自己本不是吟他,偏是巧了,他倒入畫了。

三人十分和諧的在船上度過了十天快樂無憂的日子,同樣北宮麒和北宮麟,子車雲霜和子車燕來還有簡章五個小孩子天天一起玩也有了深厚的友情,到達揚州碼頭,五個小孩子皆是難分難捨的,約好等各自住下安排妥當后再下貼邀請才肯離去。

臨走,季飛燕又贈了南明珠一幅畫,南明珠打開后,心中便領了她的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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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車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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