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咖啡好比人生

……

這家高端的大型娛樂會所處于山頂，可以坐在落地玻璃窗邊一邊喝咖啡一邊欣賞外面的景緻。

姜莉酣暢淋漓地結束了一場攀岩，在窗邊坐了下來。

她覺得這杯咖啡就好比她的人生，以前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讓她的人生變得圓滿，想抓住很多東西，親情，愛情，她曾經以為她可以擁有這些，就像往咖啡里加很多的奶和糖，味道就會變得香甜。

可是她錯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是她握不住也抓不牢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生命中最殘忍的一面，接受命運給她的一切打擊，就好像這杯咖啡，再苦，她也得咽下去，往裏加東西，去掩蓋它的苦澀，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姜莉喝完了咖啡，又去了一旁的槍擊俱樂部，等她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姜小姐，您是要下山了嗎？”會所的經理走了過來，恭敬地彎腰行禮，“天氣預報說一會兒會有颱風，現在下山太危險了，我們這裏有客房，都是五星級酒店的標配，您還是留下住一晚，明天再下山吧。”

姜莉仔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的確要來颱風的樣子。

她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現在才六點多，下山需要兩個小時，這場颱風應該不會來得這麼快。

“不用了，謝謝。”姜莉朝經理點頭示意，邁步走出了門外。

阿斯頓馬丁緩速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外面便狂風大作，下起了暴雨，姜莉放緩了速度，艱難地行駛在雨中。

沒過一小會兒，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姜莉怎麼也打不着火，只能打了傘走下車，打開了前面的發動機蓋檢查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手中的傘更是被大風颳得搖搖欲墜，姜莉一隻手打着傘，一隻手拿着手電筒照着檢查，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又是在山裏，她止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一股恐懼襲上了心頭。

姜莉咬着牙，強壓着心裏的恐慌，檢查了半天也沒發現問題在哪，只能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求助，剛拿出手機，一陣狂風掛了過來，她瘦弱的身軀連帶着雨傘一起被吹倒，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雨傘很快被吹得不知所蹤，手機也摔在了地上，瞬間成了黑屏。

姜莉無助地坐在地上，冷靜地思考了幾秒鐘，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只能先上車，等這場暴風雨過去，才能在路邊等經過的車輛了。

姜莉剛想起身，手臂上就傳來一個力道，抓住了她的手。

“啊！”姜莉一個受驚，下意識地掙扎開來，抬頭一看，是一張俊美到讓人窒息的臉。

“老婆，是不是車壞了？”慕容浩蹲下身，一手打着傘，一手扶起她，“別怕，我們走。”

姜莉怔怔地看着他，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木然地被他扶起，上了一旁的蘭博基尼。

直到狹小的車內空間將她與外面的狂風暴雨隔離開來，姜莉的思緒才漸漸收攏了起來，剛剛見到慕容浩的時候，為什麼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寧靜了下來，為什麼她前一秒的恐懼，瞬間消失殆盡，就如同五年前的那些歲月里，每一次他的出現，總是能輕而易與地掌控她的心緒。

姜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五年了，她還是沒能將慕容浩逐出她的生命，她的無助，她的恐懼，依舊只有他，能瞬間安撫。

“老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慕容浩看着她一臉痛苦的神情，急忙抬手探了探她的額溫，“還好，沒發燒。”

“老婆，來，先把身上擦乾，再把衣服換了，不然會着涼的。”

姜莉緩緩睜開眼，轉過頭看着他遞過來的毛巾和衣服，沒有說話。

慕容浩像是看出了她在想着什麼，開口解釋道：“老婆，我沒有跟蹤你，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葉紫說你可能來這邊攀岩了，今天有颱風，我不放心，所以想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在這邊，衣服是一直在車上的，你忘了，我們以前都會在車上備好應急的衣服的。”

見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沒有說話，慕容浩只能先放下衣服，拿起毛巾幫她擦着頭髮，“老婆，你放心，我答應了你不會再派人跟着你，我會做到的，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自己來。”姜莉拿過他手裏的毛巾，擦拭着頭髮上的水珠。

“老婆，把身上擦乾，快點把衣服換上，”慕容浩又從後座拿了條大浴巾出來，披在她的身上，見她猶豫，頓了一頓，轉過了身背向她，“我不看你，你換吧。”

姜莉抬眸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的後背已經全部淋濕了，她怔怔地看了幾秒，過了一會兒，才拿起浴巾，邊擦邊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了下來。

“我好了。”姜莉穿戴整齊，坐好后淡淡開口說了一句。

“老婆，那我現在帶你回家，你的頭髮要儘快吹乾。”慕容浩轉過身，幫她系好了安全帶，發動引擎掉了個頭，往山下駛去。

蘭博基尼的速度在狂風暴雨中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幾乎是一點點在艱難地挪動着，慕容浩不時轉頭看看身旁的姜莉，她閉着眼睛，看不清是睡着還是醒着。

也許是白天運動量過大，又沒吃晚飯，加上剛剛淋了雨，姜莉只覺得身上越來越沒有力氣，頭漸漸歪到了車窗邊，昏睡了過去。

“老婆，你怎麼了？你醒醒！”

耳邊傳來慕容浩低沉略顯着急的嗓音，她感受到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又使勁地搖晃着她，可是她太累了，怎麼也睜不開眼，也不想睜開眼，只想一直沉睡下去。

她不想回來的，不想見到他，永遠都不想，卻不得不跟他重新有新的交集。

“老婆……”慕容浩一手掌控着方向盤，一手摸着她滾燙的額頭，剛剛那場雨，終究還是把她淋病了。

慕容浩的臉上滿是不安，緩緩在路邊停下了車，從後座拿了水，把毛巾打濕，一邊放下副駕駛座的椅背，一邊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將濕毛巾敷在她的額頭，脫下身上的西裝想蓋在她身上，才發現西裝早已經濕透了。

他打開了車內的暖氣，才重新發動了引擎，踩下了油門，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車子行駛了兩個小時，終於到達山腳，此時窗外的雨也停了下來。

“老婆，你堅持住，咱們馬上去醫院。”慕容浩想了想，這裏到市中心的醫院還有差不多一小時的路程，為了不耽誤時間，他拿出手機準備叫一輛救護車過來，這樣起碼能節省一半的時間，剛拿出手機，就顯示電量過低，自動關了機。

慕容浩煩躁地將手機扔在一邊，腳底踩下了油門，不到二十分鐘，蘭博基尼在路邊停了下來，慕容浩無奈地看着油耗顯示，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放下盤，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車子沒油了。

此時是夜裏九點多，郊區的路上本就沒什麼人煙，加上是颱風過後，更不可能出現來往車輛，慕容浩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上，將姜莉抱下了車。

他探了探她的額溫，剛剛在路上一直在反覆進行的物理降溫，將她的體溫控制住了，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時候那麼燙，但還是在繼續燒着，必須儘快去醫院。

慕容浩將她打橫抱起，邁開修長的腿往前走去。

“老婆，你別怕，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乖，你堅持住……”

慕容浩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去，額頭上很快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順着完美的臉部線條滴落了下來。

姜莉感覺身體在一陣陣不停地晃動着，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恍惚間彷彿看見慕容浩的臉，依稀還能聽見他的喘氣聲，和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眼前的臉太過真實，導致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再次沉沉地閉上了雙眼，靠在熟悉的肩膀上昏睡了過去。

……

“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好帥啊！”

“是傳說中的慕容少，本人比新聞上偷拍的還要帥呢！”

“早知道我昨晚就上夜班了，沒想到還有這個福利……”

“裏面睡着的是我當年的女神，我一會進去找她簽個名……”

“……”

狹小潔白的病房內，透過拉上的窗帘，能看出外面的天已經亮了，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姜莉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睡着，她的手背上插着針頭，輸液軟管正將藥物緩緩注入她的體內。

姜莉在幾個女孩一陣興奮的交談聲中緩緩睜開了眼。

“慕容少昨天一直在這守到您降了溫，一步都沒離開過，到天亮的時候，他的助理來接替了才離開的，”護士流露着羨慕的神情看着姜莉，“對了，助理去給您辦出院手續去了，一會您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姜莉禮貌地朝她笑了笑。

“那我先出去了，您本人比電視上還要美！”護士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又止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才心滿意足地推着推車走了出去。

姜莉獃獃地望着窗外，視線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腦海中一片混亂了起來。

原來昨晚，她睜開眼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在做夢，是慕容浩抱着高燒昏迷的她跑到了醫院，可他不是開着車嗎？為什麼要下車抱她來醫院？難道是他的車也和她的一樣，在半路上壞了？那他到底抱着她走了多久才找到醫院的呢？

姜莉想起，昨晚他也淋了雨，又開了那麼久的車，還抱着她找醫院，會不會也生病，他現在在哪裏……

驀地，姜莉的臉上閃現出一抹驚恐的神情，宛如見了鬼一般，緊擰着眉心，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了起來。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想起他，為什麼會擔心他，為什麼腦子裏全是他！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五年前的那場災難，永遠都沒有辦法抹去，慕容浩害死了她最親的人，這是永遠都沒有辦法遺忘的事實，他們之間，早從那一天開始，就註定沒有辦法再回去了，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再愛他。

姜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重重地呼吸着，直到門口傳來開門聲，才重新睜開了眼睛，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少夫人，您醒了？”蕭子遇輕聲走了進來，將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一一打開，“我給您買了吃的，您先吃點東西，咱們再回去吧。”說完幫姜莉搖起了病床。

“少夫人，看看想吃什麼，這些都是您愛吃的。”蕭子遇給她遞了一碗粥，姜莉沒有多猶豫，伸手接了過來，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