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造化
空曠的大殿內，那嘆息聲猶如來自蠻荒，穿透歲月而來一般，滄桑而又低沉，且其內透着一股無奈以及...難以抑制的悔恨，使得唐陌眉頭微皺，抬頭時，漆黑的眸子掃過四周，露出警惕之色。
“不必如此警惕，我...只是一縷殘念而已。”似乎能夠察覺到唐陌的舉動一般，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接着，大殿中央的位置，一簇簇的薄霧悄然涌動而出，接着，一道幾乎呈半透明的蒼老身影，出現在唐陌的視線內。
那身形蒼老無比，相貌倒是透着慈祥，可唐陌卻能感受到一絲絲冷意從那老者身上擴散而出。
“九千多年了...西王殿，總算是被你們這些後輩發現了，而我，也足足等待了九千多年的時間。”老者幽幽一嘆，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因為太久沒遇到人，急切的想要表達一下一般。
“西王殿...”
唐陌嘴角呢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曾經的東皇界所有的事情都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而留下的古籍記載或許也有誤差，不過...眼前這一縷殘念，或許能夠帶給唐陌那曾經最完整的東皇界。
或許，一個不小心，很多淹沒在歷史塵埃當中的功法秘籍等等，也都會出現也未可知，因此，對於這老者的話，唐陌倒是很感興趣。
“沒錯...西王殿，這個名字，曾經在東皇界也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可惜...到了最後那一場大劫的時候，卻一失足，成為了整個東皇界的...恥辱！”
那老者蒼老的臉龐上湧現出一抹苦澀，似乎在懺悔，抬頭時，目光落在唐陌身上，旋即自嘲一笑。
“還不知道老前輩如何稱呼？”唐陌臉色凝重，恥辱...失足這些字眼，已經給予了唐陌一些想法，聯想到大殿內的平靜，唐陌已經隱隱猜測到了一些什麼，不過卻沒有絲毫的鄙夷。
身在那個年代，面對那一場他未知的大劫難，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是個人的選擇，況且，西王殿為了自己的選擇，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且事情已經過去了近乎萬載歲月，可西王殿卻依舊保留着一抹執念，為的，便是將當初的一切徹底還原。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且，為了這曾經的過錯，整個西王殿也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時光悠悠，直至近乎萬載歲月的今日，在一些關於整個東皇界的記載中，對於西王殿，大多也只是模糊的一筆帶過。
而這，或許是當初東皇界之皇的寬容，但這樣的寬容，對於西王殿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承受了近乎萬年悔恨折磨的西王殿，依舊依靠着最後一抹的執念，想要將當年的事情還原出來，以此，來減輕整個西王殿當初的罪孽！
“吾名天罡...”那老者的身影似乎也都在這一瞬黯淡了一些，抬頭時，慈祥的目光落在唐陌身上，沉吟之下，道。
“前輩...應該便是這西王殿之主，西王天罡？”唐陌眸子微微眯起，早在老者出現之後，他便隱隱的察覺到，這老者的容貌，似乎...與首位上方的那男子有些相似。
“你這小傢伙，感知倒是不錯。”
“的確...我便是這西王殿曾經的殿主，西王...這個稱呼，早在那一場大劫之後，我便已經配不上了。”那老者幽幽的道，旋即側過身，望向那首位之上一臉威嚴的男子，那是他曾經的本尊。
“我的本尊早已坐化，而如今的我，只是本尊臨死前的一抹執念所化，藉助着西王殿內的特殊陣法，方才能夠歷經近乎萬載的歲月，若是你再晚來幾個月，或許...我便會已經消散在西王殿內了。”天罡低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抹哀傷。
“前輩，萬載歲月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時候的東皇界可謂是最輝煌的時候，怎麼在遭受這樣的大劫難而分崩離析？”唐陌沉吟中道，他所問的這些，即便是一些古籍上都沒有絲毫的記載，關於那一場大劫難，都是模糊的一筆帶過。
“那是劫數...是每一顆修鍊星的劫數，當任何一顆修鍊星上出現足以震懾上界的力量，這種劫數，便會降臨。”天罡低聲說道，語氣內的無力以及無奈，沒有絲毫掩飾。
唐陌心頭大震，他如今太過渺小，可卻已經解除到了這等的隱秘，這讓他心頭無比震撼，可卻強行壓制下來，靜靜的等着，他知道，天罡的話，只是開始。
“這種隱秘，原本只有徹底踏入偷天境之後方才能夠接觸到，說給你，也只是為了讓更多一個人知道，畢竟...你太孱弱了。”
“這一片蒼茫之中，能夠修鍊的高階星辰共有五顆，而東皇星只是其中之一，而那劫數的法則，則是早已存在了無盡歲月。”
“踏入偷天境之後，便可進入百星秘境，在那裏，凡是修鍊星辰上踏入偷天境的高手皆可進入。”
“而當初，東皇等人進入其中之後，便已經決定聯手其他修鍊星上的高手，將這所謂的規則徹底打破，不再受到桎梏。”
“然而，上界的規則，又豈是那麼容易對抗的？加之小的修鍊星系光打雷不下雨，即便是五大修鍊星的帶領下全力抵抗，也是收效甚微。”
“再之後，便陷入到了一種僵局，戰火連天，規則不斷降下，高階的修鍊者尚且還能自保，可受苦受難的，則是星繫上的普通人，而就在這個時候，上界派來使者，卻被東皇直接回絕。”
“而我西王殿，為了平息這一場戰火，竟然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上界的要求，從而偷偷布下大陣，可那大陣的作用，僅僅只是困住東皇界內的生靈，更準確一些來說，那大陣，亦是能夠作為防禦陣法。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那陣法啟動之後，便突然成為了莫大的殺陣，使得東皇界的高手損傷慘重，我愧對東皇界的生靈，更愧對東皇...”
天罡的執念在這西王殿內承受了無盡歲月的孤寂，如今話語連篇，將近乎萬載前的隱秘沒有隱藏，一一道出，似乎唯有這樣，他的心乃至靈魂，方才會好受一些。
“偷天偷天，即便是達到偷天境，也只是偷取天地之力而已，你佈陣所需的也是天地元力，倘若真是上界主宰執行規則，強行改變你西王殿附近的規則，哪怕只是短時間內，也足以使得陣法被其徹底掌控，變成殺陣，也並非不可能。”
唐陌低聲說道，他所說的話皆是根據自己的理解去推測，可落下時，卻使得天罡的身軀微微一震，顯然對於唐陌這樣的說法，有了認同。
“而且...前輩並沒有想到，那所謂的上界，在東皇界乃至其餘修鍊星繫上高手慘烈傷亡之後，便將手伸入了西王殿，來了一個卸磨殺驢？”唐陌眼神眯起，話語之間再沒有多少的恭敬。
這西王天罡的確是蠢，而且在唐陌看來，簡直是愚蠢至極！
說的好聽，是為了天下生靈，可這種劫難一日不除，整個東皇界乃至其餘修鍊星繫上的所有人，從出生開始，便註定要陷入一場浩劫內。
天罡陷入沉思，許久，方才再度抬頭，對着唐陌道：“你感知敏銳，洞察力也頗為不錯，只是太過孱弱...相見即是有緣，況且，若是若干年後還要面對這劫數的話，有西王殿曾引以為傲的功法武技參與其中，也算是西王殿一種懺悔的舉動吧。”
天罡的聲音落下，唐陌眼前猛然一亮，說了這麼多，等的不就是這一刻么？如今的東皇界功法武技缺失的極為嚴重，若是能夠得到一些高階的功法或者武技，對於武者來說，可算的上一件天大的喜事。
即便唐陌這個武者，如今方才區區六級！可依舊兩眼放光，只有拿到手裏的才算是自己的，管他有用沒用，即便是唐陌真的用不上，拿出去售賣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多謝前輩！”心裏這般想着，可唐陌臉上的表情則無比鄭重，拱手一拜，他自然能夠看的出來，天罡臉上的不甘心，而這一切，說到底，還是他的實力太差。
“六級武者...即便是最低階的功法和武技，你都難以消化。”天罡苦笑一聲，他也很無奈，等了這麼久，原本還想着會有什麼驚才艷絕的後輩來此，可沒想到只是一個區區的六級武者。
可他時日無多，這一次現身，也都已經耗盡了幾乎所有能量，此刻沉吟中屈指一彈，一枚納戒直接脫手而出，被唐陌一把接住之後，心頭狂跳。
“須彌納戒！”唐陌喉結滾動，心中同樣激動無比，兩眼深處更是放光，這須彌納戒與空間戒指不同，不光其內空間極其廣闊，且能夠留存活物，若是機緣足夠，將其開闢成一方小世界也並非不可能。
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難以比擬。
“西王殿幾乎所有的功法武技都在其中，除此之外，一些煉器以及符文的註解符陣也都彌足珍貴，將來西王殿的絕學能不能延續下去，就看你的了。”天罡不甘心的說道，聲音中的底氣不足，連他自己也都清晰的察覺了出來。
“六級武者的等級太低，我即將消散，便再送你一場造化，也算...你我相識一場！”天罡手掌輕輕一揮，那已然面臨消散的稀薄身軀更加透明，與此同時，一股柔和的渾厚元力直接將唐陌籠罩其中。
“噼里啪啦...”唐陌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一陣陣爆竹般的聲響從他體內傳出，緊接着，他的身軀高了一些，再高了一些，與此同時，一股厚重且有凌厲的氣勢，亦是在他的身上，節節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