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相思入墨一縷香魂
慕容離靜靜坐在金漆木雕花椅上,雙眼無神,只是懷中仍然抱着那隻竹簫,下人端來膳食,輕輕喚了一聲
“慕容公子,該用膳了!”
慕容離眸光終於閃動,他歪頭看了一眼下人端來的膳食,清淡的小米粥和幾盤葷素搭配的佳肴。
放下手中的竹簫,慕容離執起筷子,如今,在美味的食物在她眼裏他的嘴裏都變得淡然無味。
下人看着慕容離機械一般的用着膳,心裏不免疼惜,卻還只是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上官子玥站在窗邊將一切都看在眼裏,見慕容離不說話沉默如同他初見他時那般,心裏如同針扎般的痛。
身邊管家維諾着站在一旁,終是看不過去,便出聲詢問
“國師既然捨不得,又為何要囚禁慕容公子?”
上官子玥緊抿薄唇,劍眉下那雙深邃如盛滿了滿天星光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想起那日在八角亭見到夏侯凡一,明明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孩子,卻是身上陰氣之重,怨氣之濃。
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那不可一世的誑語
“我有本事在十年前滅了慕容一族,就有本事再殺了慕容離,國師,還望你看好你的姘頭啊!”
他當即氣得動用雲山靈術之源,凝聚了八成內力向夏侯凡一衝去,卻是被他輕飄飄的躲過,八角亭也因為靈術的衝擊化為殘垣斷壁。
那日,他沒能解決了夏侯凡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去,他氣他怒,氣怒過後他才猛然想起離去的慕容離,當即召出國師府隱衛全城搜查慕容離的去向。
他自己則運起輕功往城外而去,卻是撲了空,幸得玄夜派了皇室隱衛告知他,慕容離在皇宮,頓時心裏大石落下。
果真就見那日正午他失魂落魄的走到他的府邸,原本以為他會進來,卻沒曾想到他在門前站了會兒竟轉身就走,他頓時火冒三丈,運起輕功抱起那人柔軟的腰肢就回了國師府將他囚禁在偏院。
囚禁他已經整整五日了,如若沒有他特製的軟筋散,怕是小小的國師府還不足以困住他。
思及此,上官子玥轉身對管家吩咐
“把香爐內的軟筋散撤了吧!”
管家疑惑,卻還是恭敬道
“諾!”
慕容離見有人撤走了屋內的香爐,心裏無波無痕,只是喚來身邊伺候的人扶他回床上,上官子玥看見他蜷縮在床上,紅色的梅花紋紗袍皺成一團,上官子玥輕手輕腳來到床榻前,整理好他褶皺的衣袍,又將錦被蓋在慕容離單薄的身上,才無奈嘆了一口氣。
他坐在他身邊,大手撫上他瘦削的肩膀,慕容離微不可聞的顫抖,他察覺,嘴邊撩起苦笑
“阿離,對不起!”
慕容離緊閉的眼角溢出淚水,為了防止自己出聲,貝齒緊緊咬着雙唇,深知慕容離習性的上官子玥怎可能不知他又咬了唇,扳過他的身子,就見慕容離雖是閉着眼,但仍然是梨花帶雨。
霎時心底疼的泛濫成災,師傅說的不錯,他此生唯一的劫便是慕容離。
若非自己不願回雲山接任少主之位,實乃解蠱毒必定損耗修為、還要剜其心頭血養蠱,待蠱蟲從心臟處移至手腕,才可用鈍刃割破手腕動脈,將蠱蟲用功力逼出來。
但是一想到如果此方法被阿離知曉,那他定會不管不顧做那養血喂蠱之人,他怎可能讓他的阿離受到傷害!
將閉眼流淚的阿離擁入懷中,灼熱的大手拂過他柔順的長發,他終是妥了協
“阿離,陪我最後一程可好?”
慕容離懷抱着他精瘦的腰肢,下巴磕在他的肩上,睫毛輕顫,隨後點點頭。
東風夜放海棠來,淡淡花香滿城開。
因着先皇容清歌愛海棠,所以帝京城遍地栽滿此花,夜風襲過,帝京城徜徉在花香之中。
墨輕逸的大將軍府此時朱門緊閉,荊悅因離了十大世家又被賜婚於墨輕逸,玄夜便大手一揮讓荊悅住進了將軍府,對外宣稱兩人培養感情,百姓們也樂見其成。
天下風雲變幻,就像前一刻這江山還姓容,后一刻卻以姓了玄,雖然目前玄太子未改國號未登基稱王,但連朝中重臣丞相大人都下跪請求玄太子自立國號,恐怕過不多久,這天下終究還是要改名換姓。
“阿逸,吃點東西吧!”
荊悅挑開珠簾進了書房,就見墨輕逸手中拿着軍中奏報,放下珠簾,身後跟了一名小侍女,紅木盤上放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紅豆粥,左手端起紅豆粥,語氣中充滿了心疼。
墨輕逸放下手中的奏報,接過荊悅手中的玉瓷碗,責備道
“你身體如今還未康復,這些事就讓下人去做吧!”
小侍女行禮退下,荊悅才拉着墨輕逸的手笑道
“我總要學會的,將來嫁給你了,也好下廚給你做做飯,只是最近傷口還未恢復,拿不起女紅,不然啊,還能趕在上元節給你綉一張錦帕呢?”
桌上的紅豆粥熱氣騰騰,墨輕逸輕輕嘗了一口,入口之味溢滿紅豆的清香,雖米粥還未熬爛,還是一顆一顆的米粒,但是墨輕逸還是笑着說了一句好吃。
荊悅笑的眉眼彎彎,來到這將軍府也快半年了,她的右手筋脈盡斷,若要恢復,都得一年之久才能勉強拿起東西,每每看到這隻殘廢的手,她的心裏終是五味雜陳。
墨輕逸見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伸手蒙住她的雙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
當荊悅站在這個夜光瑩瑩的花間時,眼中第一次因為激動而充滿淚花,但更多的是感動,身邊到處是散發著光彩的螢火蟲,在黑夜裏閃閃發光。
空氣中參雜了秋菊的香味,入了她的心,也將他刻在了她的心裏。
“阿逸,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
荊悅的聲音有些哽咽,低下頭,有隻螢火蟲落在她的指尖,她抬起手,那隻螢火蟲在她的指尖飛舞
墨輕逸自身後抱住荊悅,聞着她披散的青絲上淡淡的花香味,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只要你喜歡就好!”
墨輕逸不曾說過,曾經他在御花園見過容清歌在黑夜裏隨着螢火蟲翩翩起舞,就好像那夜間精靈一般勾魂攝魄,後來,他尋到此地,想着如有哪日他心裏有了所愛之人,他定會帶着她來這裏,在月光下隨着螢火蟲起舞。
對於荊悅,或許是聖旨賜婚,可他相信,她會讓他漸漸忘了容清歌,然後滿心滿眼都是她荊悅的身影。
容清歌,就讓我對你的那份喜歡連同你死去的身體入墓,殘留一縷思念僅存世間,入了墨竹入了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