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在國內還沒有出事情的時候,李乾順吃飯、喝水什麼的只要有人嘗過了沒有毒之後,他便會用了,這其實也是在宮裏面的日常情況。

可是自從西夏國內傳出了不好的消息,李乾順整日裏只吃那些侍衛的乾糧和肉乾,而那些精美的飯菜雖然每日都按時送來,可是卻是直接讓李乾順‘賞’給了那些侍衛們。

而喝水就更是講究了,軍中供水一概不喝,全都直接倒掉,每日裏李乾順要喝的水都是派侍衛去遠道的河流旁邊去取水,不過這也只是明面上的!實際上,那些侍衛帶回來的水也是直接被倒掉了,李乾順每天喝的水,都是他另外派人從遠處取來的溪水!

天才知道十五他們那些人到底是從哪裏取來的水,不過想來也不會十分的容易。

小心謹慎到如此,李乾順其實也是十分的無奈,這實在不是一個帝王應該過的生活。好在這一切都快結束了,等到打敗大宋,班師回朝的時候……就是血染朝堂之日啊!

十五自然是很清楚李乾順的脾氣秉性的,畢竟他的身份是那樣的特殊,能夠接觸到的事情也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不過既然他成為了‘十五’,那麼其他的一切就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在他成了‘十五’之後,他能做的、該做的,也就剩下聽令行事了。

在確定國主李乾順吩咐完了,沒有其他的命令了,十五便直接倒退着出去了,整個過程之中就真的像是一個木偶人一樣,沒有半點其他的反應。

這次西夏跟大宋之間,結果到底會如何,其實很難說,因為即使高俅做的佈置再周全,可是世界上的事情除非是已經發生的,不然總會有各種變數的影響,能不能達成預期,還是比較難說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其實已經可以確定了,在西夏國主李乾順和晉王李察哥之間,肯定會發生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而且最後必然有一方會黯然辭世……哦,不對,是黯然離場。當然這兩者之間誰能笑到最後也並不是很好說的一件事情,因為縱然晉王李察哥兵權在手,可是國主李乾順也並非沒有應對的辦法,所以百多年前的‘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場景應該不會重現,代替着出現的,反倒應該是一番龍爭虎鬥了。

可惜的是造成這一切的陳子卻並不知道這麼多,雖然他也明白自己挑動了晉王李察哥心中的那根弦,可是卻也不知道更多的內幕了,不然就憑着這一番作為,說不定被另外的委以重任也是說不準的。可是世間的事情原本如此,一切看似尋常,其實冥冥之中已經有了定數。

陳子本來就是一個走江湖的江湖術士,當然說的更直白一些他就是個騙子,只不過對人心有一些了解,因此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可若是真的給他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卻是很難做得好的,甚至於說能不能做到都很難說,所以他不知道那些事情,對他來說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管陳子如何,高俅那邊卻是已經緊張起來了。

本來連谷就是在長城之外,高俅帶着人不過向外走了一天,其實就已經到了麟州的邊境之上,再往外可就出了麟州了,高俅可沒有去嘗試‘死亡能不能回到原來’的慾望,自然是不肯再往前走了。

本來按着高俅的想法,最多再沿着麟州的邊境溜達上一陣,然後引誘到西夏的兵馬也就是了,可是事情卻是超出了高俅的預計了。不過也不是說事情的效果沒有打到高俅的期望,而是事情大大超出了高俅的估計,以至於他都覺得有些心驚膽戰了。

之前那次被西夏探馬突襲的事情雖然很讓高俅吃驚,但是他完全沒有料到西夏人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探出頭去看看身後追着的那無邊無際的人馬,高俅覺得這一切都是太刺激了,刺激的甚至都有一些過頭了!

本來高俅帶領的人馬之中就沒有多少騎兵,而且騎馬的人裏面除了那些將領之外,全都是高俅身邊的侍衛,這一趟帶上步卒的話很影響行程,當然實際上是影響‘逃亡’。不過劉銘依舊是堅持着帶上了大部分的步卒,本來為的是能夠讓那些步卒稍稍的抵擋一下西夏的兵馬,給自己贏得充足的逃跑時間。

劉銘的計劃很好,雖然說有些殘忍,可是自古以來都是‘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別說留下斷後的數千人並不會全都戰死,就算是真的全都戰死了,只要最終的結果能夠達成,那麼就沒有那麼多好糾結的,他是將領,不是心慈手軟的和尚。

古人說過的話很多,當然‘計劃趕不上變化’應該不是古人說的,不過這一次的變化着實是讓所有人都有些抓狂了。身後馬蹄隆隆,卻不是高俅這一行人的坐騎造成的,而是那些緊隨其後的西夏騎兵!

早在發現西夏人異動的時候劉銘就已經開始護送着高俅前往麟州了,不過在距離麟州城二十餘里的時候卻是被西夏的兵馬給追上了。雖然劉銘確實留下人斷後了,而且很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跟一大幫的騎兵撞在了一起,可問題是,西夏的騎兵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有一小半被劉銘佈置的人手給糾纏住了,可是更多的卻是直接追着高俅他們就過來了,而此時距離麟州城還是十餘里的距離!

雖然說騎馬轉瞬即至,而奔馳的馬車速度也並不算慢,可是身後西夏人的騎兵速度卻是更快!如果說劉銘要帶着人跟西夏的人進行馬戰,其實也並不會畏懼,可是他要保護着速度遠遠不如坐騎的馬車啊!再這樣下去,別說是衝到麟州城牆下,就算是能再往前行進五里,恐怕都是奢望了,因為在那之前,劉銘肯定就已經被西夏的人給追上了。

就在劉銘有些絕望,甚至開始考慮着自己是不是要帶着剩下的人手回身衝擊西夏的追兵,給高俅高大人贏得逃跑的時間的時候,突然間‘咔嚓’一聲響,隨後就聽見‘咚’、‘嘩啦啦啦啦啦啦’的聲音響起,而這個聲音,劉銘也不是沒有聽見過的——馬車的車輪壞掉,然後拋飛出去,馬車落到地上被駿馬拖着跑就是這個聲音!

不得不說,高俅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馬車的車廂雖然還算結實,可是馬車的車軸卻是禁不住這麼高強度的‘趕路’,因此才會出現了這麼個結果。而後可能是因為摩擦力陡然劇增的原因,套在駿馬身上的韁繩卻是突然間斷裂了開來。

好在速度的減慢是有個過程的,而緊跟着馬車後面護衛的也都是高俅帶來的護衛,算得上是精銳之中的精銳了。在遇到這個突然情況,後面的侍衛都盡量的撥轉了馬頭,向著兩邊衝去了,有個別躲不開的,一拽絲韁,也控制着坐騎從車廂的上面跳了過去。

出了這麼一檔子的事情,高俅的侍衛們自然還是不能接着向前跑了,向兩邊衝出去的坐騎一勒絲韁,撥轉馬頭沖回到了馬車的旁邊,小心翼翼的護衛了起來。

等着高俅眼冒金星的從馬車車廂之中鑽出來之後,看着周圍嚴陣以待的侍衛們,又回頭看了看自己那已經壞的不像樣子的車廂,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當然也不是高俅真的無話可說,可是剛才的那一場馬車車廂與地面的親密接觸之下,高俅實在是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然沒有辦法說話了。

這個時候,沖在前面的張千也已經帶着人趕了回來,而在他的身後,劉銘也正在趕來。

“公子!您沒事兒吧?”

看了一眼精神狀態不太好的高俅,張千連忙開口問道。

“沒……沒事兒……那什麼,快走!快走!!”

高俅已經稍微緩了過來,顧不上多關心自己的情況,趕忙催促起張千來。

可是西夏的追兵本來就沒有被拉下多遠,這麼點的時間,劉銘剛好趕回到了高俅的身邊,可是西夏的兵馬也已經距離高俅他們不足一里的距離了。對於一匹駿馬來說,哪怕是背上做了一個人,一里的距離不說是轉瞬即到,也是相差不多的。

劉銘此刻心中都已經有些絕望了,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寶劍,看了看自己身邊僅剩的那些兵將,悲聲道:“諸位!我等食朝廷俸祿,自該為朝廷慷慨赴死!今天情況如此,麟州城內的援軍是趕不及了,還請諸位與我一同為高大人阻住追兵,送高大人入城!”

劉銘的措辭很是感染人,若是他命令其他人去阻擋西夏的追兵,那可能還有人心裏面有所不滿,可是劉銘顯然是會站在阻擋追兵的第一線,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們的命自然是金貴的,可是再金貴能有劉銘的命金貴嗎?就算是有人認為自己的性命比劉銘的性命還珍貴,可是卻絕不會有人認為自己的性命比朝廷的同知樞密院事的性命還珍貴!

況且,大宋的軍中雖然並不禁止將領攜帶家屬到地方去,可是像連古城這樣在長城之外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人帶着家屬前來。自然而然的,此刻在場的所有人的家屬都是在麟州城以東的城池之中的。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們也是沒有選擇的,更何況現在劉銘這個主將都已經表態了呢?

也就是這個時候不適合再慷慨陳詞,不然的話這裏肯定是要有一番震天的口號聲響起的。

顧不得聽將士們的回答,劉銘趕忙衝著張千說道:“快!快護送高大人離開!”

“好!你珍重!”

深深的看了一眼劉銘,張千似乎是想記住這個慷慨赴死的青年,不過時間上也是不允許,所以在看了一眼之後,便緊接着下馬去攙扶高俅了。

高俅都沒有來的接說些什麼,直接就被張千給推上了馬背,當然高俅自己騎馬是不行的,所以張千也翻身上了馬背,接着張千一抖絲韁,轉身便走,至於說那些侍衛,張千根本就是理都沒理的。

而那些侍衛心裏面也跟明鏡一樣,緊靠着劉銘這些人,肯定是不能阻擋住那麼多的西夏追兵的,而他們的責任就是保護高大人,這個時候,他們又怎麼能抽身離開呢?更何況,除了張千騎馬帶着高大人離開之外,就算是尤勇和吳謀都留了下來,他們這些侍衛還能說些什麼呢?

趁着西夏的追兵還沒有來的及趕到近前,劉銘趕緊帶着人安排了一下陣型,以便一會兒好應對西夏的追兵。

如果說是突擊敵陣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的人馬都集中起來,然後一鼓作氣的衝擊對方,這樣一來效果明顯,二來傷亡也不會很大。可若是要阻攔對方的追擊,卻是不能太過集中了,反而要儘可能的鋪展開來,免得從他們的防線之外衝過去太多的追兵。當然完全組攔住追兵是有些不切實際的,所以劉銘也就沒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只要能夠攔住大部分追擊的西夏兵馬,劉銘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至於說後面如何……劉銘並不認為自己會從這一次的阻擊之中存活下來,所以後面如何跟他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了。高大人是死是活,能不能衝進麟州城,其實對劉銘來說都不是很重要的。

就在劉銘做好了準備,想着慷慨赴死的時候,忽然間一陣戰鼓聲響,緊跟着就看着一桿大旗從麟州城側面出現,接着便是源源不斷的騎兵從那邊沖了出來,直接衝著西夏的追兵沖了過去。

劉銘是看不見身後發生了些什麼的,而且此時西夏的追兵迫近,聲音嘈雜,他也聽不太清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不過高俅確實迎面過去的,自然是看見了那邊的那桿大旗,大旗上面有字,高俅看不太清楚,不過對面馬上來人卻是十分的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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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不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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