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面壁

第34章 面壁

不日到了華山玉女峰下。

高明根和陸大有先行上峰報訊,華山派其餘二十多名弟子都迎下峰來,拜見師父。

林平之見這些弟子年紀大的已過三旬,年幼的不過十五六歲,其中有六名女弟子,一見到岳靈珊,便都咭咭咯咯的說個不休。

勞德諾替林平之一一引見,華山派規矩以入門先後為序,因此就算是年紀最幼的舒奇,林平之也得稱他一聲師兄。

只有岳靈珊是例外,她是岳不群的女兒,無法列入門徒之序,只好按年紀稱呼:比她大的叫她師妹。

她本來比林平之小着好幾歲,但一定爭着要做師姐,岳不群既不阻止,林平之便以“師姊”相稱。

這到讓岳靈珊對林平之有了一些好感,而回到了華山的令狐沖一行人,在安全之後,令狐沖道:“林師弟,令尊令堂去世之時,我是在這裏。他二位老人家要我照料於你,那是應有之義,倒也不須多囑。令尊另外有兩句話,要我向你轉告。”

林平之躬身道:“大師哥,大師哥……我爹爹、媽媽去世之時,有你相伴,不致身旁連一個人也沒有,小弟……小弟實在感激不盡。”

令狐沖道:“令尊令堂為青城派的惡徒狂加酷刑,逼問辟邪劍譜的所在,兩位老人家絕不稍屈,以致被震斷了心脈。後來那木高峰又逼迫他二位老人家,木高峰本是無行小人,那也罷了。余滄海在為一派宗師,這等行為卑污,實為天下英雄所不齒。”

林平之咬牙切齒的道:“此仇不報,林平之禽獸不如!”

那拳重重擊在柱子之上,但他武功平庸,但因心中憤激,這一拳打得甚是有力,只震得樑上灰塵籟籟而落。

岳靈珊道:“林師弟,此事可說由我身上起禍,你才殺了餘人豪,你將來報仇,做師姊的決不會袖手。”

林平之躬身道:“多謝師姊。”

岳不群嘆了口氣,說道:“我華山派向來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跟魔教是死對頭之外,與武林中各門各派均無嫌隙。

“報仇一事,恐怕就要平之你勤練武藝了,師傅也會竭盡所能的。”

林平之對岳不群那武功是非常佩服的,感激道:“多謝師傅!”

勞德諾道:“小師妹,林師弟,這樁禍事,倒不是由於林師弟打抱不平而殺了余滄海的孽子,完全因余滄海覬覦林師弟的家傳辟邪劍譜而起。當年青城派掌門長青子敗在林師弟曾祖遠圖公的辟邪劍法之下,那時就已種下禍胎了。”

岳不群道:“不錯,武林中爭強好勝,向來難免,一聽到有甚麼武林秘笈,也不理會是真是假,便都不擇手段的去巧取豪奪。其實,以余觀主、塞北明駝那樣身分的高手,原不必更去貪圖你林家的劍譜。”

林平之道:“師父,弟子家裏實在沒甚麼辟邪劍譜。這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我爹爹手傳口授,要弟子用心記憶,倘若真有甚麼劍譜,我爹爹就算不向外人吐露,卻決無向弟子守秘之理。”

岳不群點頭道:“我原不信另有甚麼辟邪劍譜,否則的話,余滄海就不是你爹爹的對手,這件事再明白也沒有的了,一會沖兒單獨把平之父母的話告訴平之吧!”

而後帶着勞德諾及其他弟子走開了,令狐沖就轉述林震南的話:“福州向陽巷老宅中的物事,林家祖傳之物,須得好好保管,但他曾祖遠圖公留有遺訓,凡我子孫,不得翻看,否則有無窮禍患,要好好記住了。”

不久后,岳不群在香案前跪下磕了四個頭,禱祝道:“弟子岳不群,今日收錄福州林平之為徒,願列代祖宗在天之靈庇祐,教林平之用功向學,潔身自愛,恪守本派門規,不讓墮了華山派的聲譽。”

林平之聽師父這麼說,忙恭恭敬敬跟着跪下。

岳不群站起身來,森然道:“林平之,你今日入我華山派門下,須得恪守門規,若有違反,按情節輕重處罰,罪大惡極者立斬不赦。本派立足武林數百年,武功上雖然也能和別派互爭雄長,但一時的強弱勝敗,殊不足道。真正要緊的是,本派弟子人人愛惜師門令譽,這一節你須好好記住了。”

林平之道:“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訓。”

岳不群道:“令狐沖,背誦本派門規,好教林平之得知。”

令狐沖道:“是,林師弟,你聽好了。本派首戒欺師滅祖,不敬尊長。二戒恃強欺弱,擅傷無辜。三戒姦淫好色,調戲婦女。四戒同門嫉妒,自相殘殺。五戒見利忘義,偷竊財物。六戒驕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濫交匪類,勾結妖邪。這是華山七戒,本門弟子,一體遵行。”

林平之道:“是,小弟謹記大師哥所揭示的華山七戒,努力遵行,不敢違犯。”

岳不群微笑道:“好了,就是這許多。本派不像別派那樣,有許許多多清規戒律。你只須好好遵行這七戒,時時記得仁義為先,做個正人君子,師父師娘就歡喜得很了。”

林平之道:“是!”

然後又向師父師娘叩頭,向眾師兄師姊作揖行禮。

岳不群轉過頭來,向令狐衝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了好一會才道:“沖兒,你這次下山,犯了華山七戒的多少戒條?”

令狐衝心中一驚,知道師父平時對歡弟子十分親和慈愛,但若哪一個犯了門規,卻是嚴責不貸,當即在香案前跪下,道:“弟子知罪了,弟子不聽師父、師娘的教誨,犯了第六戒,驕傲自大,得罪同道。”

岳不群向令狐沖道:“還有你怎地出言對恆山派無禮,說甚麼‘一見尼姑,逢賭必輸’?又說連我也怕見尼姑?”

岳靈珊噗哧一聲笑,叫道:“爹!”

岳不群向她搖了搖手,卻也不再峻色相對了。

令狐沖說道:“弟子當時只想要恆山派的那個師妹及早離去。弟子自知不是田伯光的對手,無法相救恆山派的那師妹,可是她顧念同道義氣,不肯先退,弟子只得胡說八道一番,這種言語聽在恆山派的師伯、師叔們耳中,確是極為無禮。”

“還好後來被那林哲所救,殺了田伯光。”

岳不群道:“你要儀琳師侄離去,用意雖然不錯,可是甚麼話不好說,偏偏要口出傷人之言?總是平素太過輕浮。這一件事,那酒樓中的江湖同道傳開,五嶽劍派中已然人人皆知,旁人背後定然說你不是正人君子,責我管教無方。”

令狐沖道:“是,弟子知罪。”

岳不群又道:“那後來余觀主又為什麼追着你?”

令狐沖背上出了一陣冷汗,想到之前被余滄海捉住,多虧了路過的曲洋,救了自己,而曲洋現在雖然有了東廠的身份,但確實是魔教的人。

顫聲道:“弟子被余滄海擒住,逼問林師弟家辟邪劍法的事,後來,後來被那曲洋救了,才逃到劉府!”

岳不群臉色愈來愈嚴峻,隔了半晌,才道:“雖說曲洋於你有救命之恩,然而這明明是魔教中人沽恩市義、挑撥我五嶽劍派的手段,你又不是傻子,怎會不知?人家救你性命,其實內里伏有一個極大陰謀。劉正風是何等精明能幹之人,卻也不免着了人家的道兒,到頭來差點鬧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但是最後不得不脫離衡山,加入東廠,成為那閹人手下,朝廷走狗,魔教這等陰險毒辣的手段,是你親眼所見。可是咱們從湖南來到華山,一路之上,我沒聽到你說過一句譴責魔教的言語。”

“沖兒,我瞧人家救了你一命之後,你於正邪忠奸之分這一點上,已然十分胡塗了。此事關涉到你以後安身立命的大關節,這中間可半分含糊不得。”

岳不群見他臉色猶豫,顯然對自己的話並未深信,又問:“沖兒,此事關係到我華山一派的興衰榮辱,也關係到你一生的安危成敗,你不可對我有絲毫隱瞞。我只問你,今後見到魔教中人,是否嫉惡如仇,格殺無赦?”

令狐沖怔怔的瞧着師父,心中一個念頭不住盤旋:“日後我若見到魔教中人,是不是不問是非,拔劍便殺?”

想到當日曲洋救了自己和儀林,都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救走了,真是江湖俠義之士,而當日嵩山拿劉正風家人威脅,他自己實在不知道,師父這個問題當真無法回答。

岳不群注視他良久,見他始終不答,長嘆一聲,說道:“這時就算勉強要你回答,也是無用。你此番下山,大損我派聲譽,罰你面壁一年,將這件事從頭至尾好好的想一想。”

令狐沖躬身道:“是,弟子恭領責罰。”

而在嵩山之上,左冷禪聽了費彬的報告,一掌打散桌子,上面還佈滿了一層寒霜。

良久之後,還是動身,從太室山上,來到旁邊的少室山,與少林方丈方證大師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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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衍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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