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街道追逐戰
臨江市的夜依舊寧靜祥和,只是在布蘭街處,有一個看起來和所有人沒有什麼兩樣的少年在和一個不存在於現實的殺手在糾纏着。
“先通知警察,在這段時間我與他周旋,如果能殺了他,我就殺了他,不能的話,我就拖時間自保,讓警察處理。”
躲在這個廢棄,就連大門都缺失的小平房內,陳景陽冷靜地分析着,幻想之門的新聞報道出來后,他相信警察和某些特別人員,應該會從輕處理自己的。
他迅速撥打了110將這裏的情況和安東的事情大致述說了一遍。
透過窗戶,戴上望遠鏡,觀察着那輛越發靠近的黑色豐田汽車和裏面的車主,陳景陽並沒有任何的慌亂,他的心跳和呼吸被調整到幾乎完美。根本沒有多浪費哪怕一點的體力。
“過來吧,安東。”
他取出那支高功率的激光燈,離遠對準正在駕駛汽車的安東眼睛,耀目刺眼的綠色亮光呈直線狀延伸至數百上千米的距離,直直刺向安東的眼睛。
呲呲!
輪胎猛地剎住。
還在開車的安東瞬間踩停剎車,從駕駛座處瞬間蹲下,隱藏,整部車就這樣停在原地,冒出一股子輪胎急停摩擦的焦臭味。
其實用激光燈去照射安東眼睛這個舉動,並非是單純為了吸引安東的注意力或是嚇跑對方,而是陳景陽仔細看過老無所依的百科,分析過安東的性格,這才會用激光燈。
首先,安東有越戰老兵的軍旅生涯背景,對各種帶有瞄準激光的狙擊槍自然是極其敏感,其次,安東的身手敏捷矯健,行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再加上極強的反偵察能力,還有輕微的自負。
在電影裏面,安東是八十年代的殺手,他相信在西班牙的八十年代,即便是有激光燈玩具,也沒有普及起來,那時候的激光燈,多數被配用到狙擊槍的瞄準鏡處,哪像現在當成玩具或者某些愛好者的玩物。
“你過時了,老東西!”陳景陽通過望遠鏡觀察着因為激光燈而緊張地躲在駕駛座下死角位置的安東,不禁有些高興,心中一直壓抑着的怒火也發泄了一些。
但他可沒有放鬆警惕,陳景陽知道對方不會善罷甘休,甚至就算自己握着的是一把真正的狙擊槍,對方也會想方設法利用自身那優異的戰鬥智商和槍械戰經驗找到他,將他殺掉,洗刷這份恥辱。
果然,遠方那輛黑色汽車的車門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打開,然後一件黑棕色的夾克被鋪開,拋到空中,這件鋪開足有二人多寬的大衣,將對方身影的下一步動作完全遮蓋住。
但陳景陽通過極好的視力和望遠鏡加成,愣是觀察到對方藉著黑色夾克大衣的視線阻擋,一個翻滾躲到旁邊的草叢裏,現在估計是隱藏在草叢中,正在尋找摸索着自己,甚至已經確認自己的位置,迅速地前往。
這件黑棕色大衣鋪開拋起,既脫離敵人的射擊目標,又掩蓋了自己行蹤,可謂一舉兩得,看似簡單的舉動,實則蘊含了無數的急智和戰鬥經驗。
“該死,這都能想到,果然是越戰老兵。希望他找不到我的位置吧!”
陳景陽咬了咬牙,有些擔心自己已經被對方找到,而自己卻毫無所覺,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一點點感應對方在那一片大草叢中的位置。
或許是完美生物的身體帶來的好處,他能感受到危機正一點點往自己逼近,雖然沒能感知到對方的確切位置,但安東正在往自己的方向移動卻是確確實實的。
當下不在猶豫,他立刻跑出這個空閑無人的破舊平房,直接朝着街道處的巷口窄道里不斷穿行,企圖拉開和安東的距離,他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想殺掉對方的想法太天真了,面對這種從死人堆里活下來的傢伙,他死那八次,又算得上什麼!
但是,只要活下來,就有反殺的可能,陳景陽這樣想着,一邊用最節省的時間穿行在每一條小巷窄道中。
然而,自己雖然極其熟悉這附近的路口和地理情況,但身體裏面那份危險的感應,卻在不斷靠近,絲毫沒有拉遠。
現在的陳景陽,如同背後跟着一個無形的死神,提着奪命的閃耀鐮刀在追逐着他。似乎只要稍稍停下,就會被對方勾走性命,奪走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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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路邊停車位的一輛平平無奇的銀色大眾汽車,車窗裏面帘布拉下,將裏面的情況和景色很好地隱藏起來。
但透過帘布,能看見今天審問陳景陽的莫警官和他的兩個警員手下,楊奇和林峰岳,正躲在車內,微微拉開帘布的一點縫隙,觀察着外面的場景,楊奇的手上還帶着一個軍用望遠鏡。
“莫警官,我們還不出手嗎?再慢點,這個學生就危險了!更何況任由他們這樣追逐,我們遲早會丟失目標的。”
楊奇不安的握着手中的望遠鏡,他能觀察到安東隱藏緩緩前進的位置,也能觀察到那個似乎開了危險預知的學生,在不清楚安東位置的情況下,那個名為陳景陽的學生,竟然如同未卜先知一般,不斷轉換着自己的位置。
再這樣任意他們在巷中追逐下去,他們的望遠鏡都無法觀察到了!
在他身旁的林峰岳亦是有些不安地觀察着遠處。
“不要緊張,告訴你們多少次了!只要慌張做事就輸了一半!王振隊長已經快要趕到了,要是看不到,我們就開公安局的監控來繼續監視他們的情況吧。今天這個安東跑不掉!”
莫警官臉色沉靜地鼓勵着二人,聽到王振隊長這幾個字后,兩個小警員的心安穩了下來,似乎王振這個名字就是一個效果極強的護心符。
“可是……莫隊,小巷裏的公安監控很少,恐怕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那就開車去跟!”莫警官大喝道,他有些擔心陳景陽真的出事了。
叮咚
這時,莫警官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了看,神色瞬間變得輕鬆。
“沒事了,我們慢慢開車跟過去吧。小楊,開車!”他把座椅調到後面,舒服地做出仰躺的姿勢,指揮着手下開車。
“啊?怎麼了莫隊!現在那個學生還等着我們去救呢!慢慢開過去?”楊奇連忙發動汽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這個莫名其妙變得放鬆的上司。
“哼,告訴你多少次了,做事要冷靜放鬆!沒錯,就是慢慢開!”
“到底是怎麼了,莫隊,該不會是?”林峰岳似乎猜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
“果然,還是小林懂我!沒錯,王振隊長已經先我們一步找到安東和陳景陽的位置!慢慢開過去吧,估計我們去到收拾殘局差不多了。”
汽車慢慢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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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越來越近了!而且我離報警的位置也越來越遠,難道我真的要去人多的地方讓安東心存忌憚?但這樣……會害了別人吧!”
陳景陽的心中掙扎着,他想逃到人多的地方讓對方知難而退,但同時擔心安東心狠下來,不顧及自己的行蹤暴露,殺掉那些圍觀群眾。
他相信安東絕對做得出來,看過部分電影和影評的他,不得不承認安東就是一個無視社會法律規則,毫無仁慈,只為自己安全和利益作打算的惡魔。
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急劇加快,出於本能,他連忙卧倒在地下。
“嗤!”
這時,低沉的經過消聲器壓制的槍聲響起。
只見他身前的一塊灰牆,被打出一連串的凹凹凸凸,灰塵四散飄蕩在空中。
望着身前的被子彈嵌入的灰牆,陳景陽的內心大為驚駭,剛剛要是沒有危機感的提醒,估計吃下這幾顆子彈的,就是自己的心臟了。
“扔石頭的小子,原來的你。”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安東從陳景陽身後的草堆中閑暇地走了出來,甚至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襯衣。
“用一支玩具激光燈來作弄我?”安東低頭看向陳景陽因卧倒而掉落出來的激光燈,臉色有些難看。
他記得昨晚自己汽車缺油時,準備去這戶人家裏買汽油,結果遇到這個少年在二樓用石頭攻擊他,導致自己本能地用槍反擊,造成眾人圍觀,差點暴露自己身份。
沒想到,在這裏再次遇到他,而且還似乎有預謀一樣,用激光燈去戲弄他?
“本來我還想留你過幾天殺的,但你現在激怒我,逼我殺你,那就沒辦法了。反正這個世界也不是我原來的世界,不找點樂子玩玩實在無趣。”他舉起手中的散彈槍,指着陳景陽的頭,彷彿一個宣判死刑的儈子手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面臨死亡,陳景陽反而注視着安東肆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想要裝神弄鬼逃過一命嗎?”安東蹙眉道,他做了殺手這麼久,不是沒有見過想要裝神弄鬼,搞出奇怪動作想要從自己手上活命的人,但那些人都有一個同樣的例子,那就是呼吸和心跳,甚至表情會有略微的不自然,這是正常的,沒有任何人會在緊張的時候還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這些細節,除非他的心中完全不在乎,或者說是缺心眼。
然而,這個懂得利用簡陋的玩具激光燈,還用一些花招躲過他兩次追殺的少年,會是缺心眼的人嗎?
那就是說,這個男孩有倚仗嗎?
多疑的安東不禁有些顧忌。
但他身下的這個少年緩緩站了起來,說著一些讓他震撼的話。
“安東,你看過電影嗎?我給你看一部電影,你介意嗎?關乎你命運和來歷的電影。”
面對着冰冷的槍口,陳景陽擺出一副毫無所謂的表情,但語氣中卻帶點蠱惑和奇怪的意味。
他在賭,賭對方會因為他說的話而好奇,通過自身的對身體的完美掌控,他能將心跳和呼吸調整到如同平時和朋友交談,自然呼吸的那種平和狀態,陳景陽在賭這種狀態能讓多疑的安東產生好奇,或者是顧忌。
“想要掏出武器來反殺我?在你掏出槍的時候,我會一瞬間射爆你的腦袋,小子!”
安東緊盯着陳景陽那隻在褲兜里找東西的手,食指扣着冰冷的扳機,但他卻不捨得按下去,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那番話,他感興趣了。
陳景陽點開手機里的電影,裏面存放着一部叫老無所依的影片。
他就這樣把手機放在地上,任由安東觀看,而自己也仿若毫無防備一般單手撐地看了起來。
影片播放
一片冷冽,荒涼的黃色草地,一個身穿棕色警服的德州警官拉着一個被手銬鎖着的黑布蒙面犯人。
隨後,警官押着犯人走到一個廳子裏,在打電話疏忽的時候,被犯人利用手銬,從後面拷着他的脖子,直接卡斷氣而死。
安東看到裏面熟悉的場景,甚至就連那個犯人演員的相貌都和自己完全一樣,他持槍的手不禁微微顫抖,就連他這種級別的殺手,竟然也會引起這種致命的情緒波動。
隨着影片的播放,陳景陽注意到安東的情緒不斷變化,從不可置信,到坦然,到自己殺死對手后獲得二百萬時的興奮,到自己一切順利后,卻被一輛闖紅燈的車撞得重傷,這種荒誕收場,他不禁驚愕,失落。
“或許參與這部電影的人,是你的雙胞胎哥哥弟弟也說不定,安東。”
雙胞胎?呵呵……安東自然不信陳景陽那調侃他的語言,裏面那個經歷和相貌甚至細節都和自己完全相似的男人,根本就是自己啊……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劇本角色……電影角色嗎?!!
似乎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對安東有多大打擊的陳景陽,攤了攤手,裝作無辜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只是別人幻想中的東西??我並不存在??我……的過往……”說到這裏,他開始有些亂神,談話中竟然混雜着一些西班牙母語,看起來,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別人幻想出來,由劇本和電影演員組成的角色,對他的影響極其之大。
“是我贏了!安東!”
趁着對方出神,陳景陽雙腿發力,整個人彈高起來,掏出衣兜里的辣椒水,噴向對方的臉部。
一套動作一氣苛成。在不超過二秒的時間內完成。
“啊!你這垃圾!!”安東本能吃痛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忍住了正常人都會的條件反射擦眼睛,而是靠着感覺,猛地端正散彈槍,向陳景陽剛剛站立的位置扣動扳機!
“難道,這次我真的要死了嗎……!”腦海中,父母剛剛和自己慶祝生日的歡樂,十七年的孤獨,剛剛才感受到了愛,學會體諒的自己,卻要死去了。
就在這時!
“真是可惜啊……沒想到我王振竟然被一個學生搶了風頭呢。不過,我似乎並沒有來遲。”
刷刷刷刷!!!
強力的刷風呼聲響起。
四道快得幾乎看不見殘影的攻擊閃過,在陳景陽眼中如同宣判生死的三顆子彈,竟然被盡數掃落擊飛。
啪!!!
最後一道殘影卻是如同一道沉重的鐵鞭一般掃向安東的身上,將他狠狠擊飛七八米遠,連帶地上的泥土都摩擦出深溝和炸出漫天的灰塵。
“你安全了,小子。”
高大強壯,戴着棒球帽,白色夾克,有力的背影,可靠。
擋在陳景陽前面的男人,給他的印象就是這樣。
還有那雙快如閃電,硬得不可思議的雙腿。
雖然這麼說有點gay,但確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