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中有愛,所以喜歡
“不辛苦。”丁遠山繼續咧嘴。
喬以嫿清冷的眸子掃過他身後的人,關門走人。
她進會議室第一件事就是掃了一遍合同,哪裏有錯她一目了然。之所以願意坐在這裏,完全是因為想消磨時間。
從Tu公司出來,喬以嫿的心裏越發地堵得慌。這種被人扒了皮的感覺,伴隨了她整整二十四年了,一天都不曾放過她。
海城沒海,有一條江,從城市中心橫穿而過,四座拉索大橋架於河上。
喬以嫿在路邊站定,轉頭看向長河。若從這裏一躍而下,人生苦難就能結束了吧?就是這麼死挺難看的,還得上各種媒體,還會被泡成一塊膨脹的發糕……
嗯,不能那樣死!
她擰擰眉,腦子裏竄過了那天的男人……若是死在那種事上,算不算登上極樂世界?
嗯,也不行,那樣靈魂飄在半空中時都會臉紅。
啊,死也這麼難!包里的手機叮叮響個不停,她從一堆文件里摸到手機,盯着那個號碼看了幾秒,沉着臉,按了接聽鍵。
“喂,喬以嫿,你以為佔着位置他就會愛你了嗎?”
手機里傳出了哭聲,這是方悅城的“小心肝”。之前這位傻大姐就用這號碼給她發過照片和對話截圖。
“他不要你了?”喬以嫿往路邊一坐,拿出打火機點煙。
她十二歲抽了第一根煙,被嗆得懷疑人生。後來但凡有心事時,就會點着一根,不吸,就這麼看。
所有的怨念都在這白煙里,隨風往上。她打小就覺得烏雲就是怨念凝結而成的,她要多製造幾朵烏雲,與冷風暴相撞時,化成閃電巨雷,打死這些傻大姐們。
“一定是你……555……”
“喂,小心肝。”她打斷了對方。
“什麼?”哭聲微頓。
“我哪年哪月生下的你?”她揚唇,溫柔地問道。
“你什麼意思!”對方哭聲又起。
“若你不是我生的,他不要你了,你對我哭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替你去出頭。自己加油。”
她把電話掛斷了,嘗試着把煙往唇邊送,手指微微發抖。眯着的眸子低垂,長睫投下兩扇暗影,心事全藏進去了。
“你有毛病啊?”小心肝的短訊飛快地抵達。
她刪除,拉黑。
像這種低智商,只能靠男人的傻大姐,她都懶得搭理……這念頭閃過,她想到了母親。
靠男人掙了十三年的光鮮生活,再把餘生的苦都壓到了女兒身上。躺着不能動的她,有沒有後悔過?
呵,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想必她也不會後悔。反正她又不辛苦。
喬以嫿用力吸了口煙,再度被嗆得心肝肺皺成一團。
煙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自虐的。
“叭叭……”有輛車緩緩停到她的面前,沖她摁喇叭。
她抬頭看,只見方悅城坐在車裏,黑着一張臉瞪她。
她冷笑,站起來就走。
“喬以嫿,你以為自己冰清玉潔,你乾的好事!”方悅城跳下車,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大橋欄杆上推。
喬以嫿的背被撞得咚地一聲響,咯得骨頭都要斷了。
“方悅城……”她怒氣沖沖的聲音被方悅城舉到眼前的手機給打斷了。
屏幕上的畫面,讓她臉紅心跳,又驚慌失措。
大床上,男人正俯在女子身上奮力動作。寬厚的背上汗水滾動,窄而有力的腰有節奏地運動撞擊,腰以下有白色被單,隨着動作,不時露出半截結實的臀……
而他身下的女人,臉打了馬賽克,男子的手臂雖然擋住了她身上大部分風光,但還是能看到泛着薔薇紅的胸上一點硃砂痣!
她的臉飛快地漲紅,用力推開他的手,拔腿就走。
“你別不承認,這就是你!這顆痣……”方悅城追過來,又抓住了她。
“有痣就是我嗎?你怎麼知道我有痣。方先生,我們結婚四年了,好像從來沒有坦誠相待過吧。怎麼,你悄悄進過我房間,你偷看過我洗澡?你不是說我是最髒的細菌嗎?你偷看細菌,那你是毒瘤嘍?”喬以嫿又甩開了他,繼續往前走。
“喬以嫿,他是誰?”方悅城又抓住了她,鐵青着臉質問道。
喬以嫿閉上眼睛,深深吸氣,沉默了半晌,扭頭看向他,“排名第一的牛郎,五萬一晚上,你去查。”
“你……你……”方悅城揮起巴掌,重重地甩到喬以嫿的臉上。
喬以嫿雙唇顫抖着,哽咽着說道:“你知道嗎,原來男人和女人的第一回,很疼的。”
方悅城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慢慢放下手,眸子越來越紅。
“離婚。”喬以嫿抹了把眼睛,轉身就走。
“喬以嫿,你離得掉嗎?你敢離嗎?你以為,我不想早點把你踹到天邊去?你以為我真的想娶你?”方悅城像困獸一樣原地踱步,指着她怒吼:“是你家裏人逼我的!”
“你一個大少爺,誰能逼你?”喬以嫿微微扭頭,唇角揚起一抹嘲諷之笑。
方悅城張張嘴,手從半空重重地垂下,打到腿上。
喬以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視頻是那個男人泄露出去的吧?呵,果然拍了視頻,還發給了方悅城。那人是幹什麼的,被誰收買的,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
她攔了輛計程車回酒店。
這個時候,她絕不能主動和對方聯繫,那樣她的處境會更被動。方悅城手裏的視頻並沒露出她的臉,說明對方還是給她留了談判的餘地。退一步講,此事就算鬧到長輩那裏去,她大可以不承認是她。
總之,她要先冷靜下來,再應對這些。
剛剛進門,酒店的座機又響了,居然是她的保險代理人芳姐。
“打不通你的手機,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在這裏。”芳姐急吼吼的聲音傳了過來,“您母親的帳戶里突然有人打入了一大筆錢,受益人是你。”
“多少?”她的心沉了沉。
“買三百萬,賠五千萬。以嫿,誰啊?是不是你媽要出啥事了?”芳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她。
“能出什麼事,我還能殺了她?”喬以嫿把包丟開,重重地往床上跌坐下去。
“話說回來,她都成那樣了,若能安樂死,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對你也是。”芳姐嘆氣,“你開機,我把保險單簽名給你看看。內容太多,回來我再告訴你。”
“嗯,發過來吧。”喬以嫿踢掉鞋子,用腳趾去勾丟在地上的包。
絲襪不知道什麼時候掛破的,腳趾頭從洞裏鑽出來,白嫩嫩地踩在暗色地毯上。她楞了會兒神,突然腦海里有個畫面格外清晰……
昨晚,那男人曾經握着她的腳,手指還在她的腳心裏寫過一個字!
那感覺,又酥又麻又癢,無法形容。
她楞了會兒神,彎腰撿起包,把裏面的東西全倒出來,找到了手機。
芳姐把照片傳過來了,簽名非常工整,是一個陌生又普通的名字:陳勇。
她家親戚?媽媽的朋友?初戀情人……
喬以嫿搜腸刮肚地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出認識這麼一個人。這名字很普通,可能站在大街上喊上一嗓子,能跳出好幾個人回應你。但她偏偏一個叫陳勇的人也不認識。
她呼了口氣,丟開手機,慢吞吞地解開衣扣,準備去泡個澡。
方悅城今天的一巴掌打得很重,現在臉上還火辣辣地在疼。這些年來方悅城最出格的動作也就是推開她,甩耳光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像。
離是離定了,但就像方悅說的那樣,怎麼離,好不好離,雙方長輩會怎麼干涉?
兩邊的長輩都很要面子,當時結婚的時候就說過,結了就不許離,就算感情不好,打得頭破血流都要忍住。尤其是喬以嫿,若敢私自作決定,就讓她顏面掃地。
喬以嫿倒是不怕顏面掃地四個字,她怕的是兩家人讓她無安身立命之地。畢竟剛從校園出來,又對方悅城充滿幻想,還有躺在醫院的母親需要她供養。她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維持她的婚姻。或者有一天,方悅城會發現她的好呢?
鏡子裏的喬以嫿,可憐兮兮地頂着一頭亂髮,眼影也花了,口紅也脫落了,狼狽不堪。
她瞪着鏡子看了一會兒,抬手捏住自己嘴角往上提,小聲說道:“笑,快笑!不准你哭!”
模樣,更難看了。
她頹然地放下雙手,轉身撲回大床。
叮咚……
手機又響了,吵得她腦子疼。
打開手機,只見又是芳姐,不過發來的是照片。照片是方悅城出車禍了!正捂着頭破血流的腦袋從車裏鑽出來……
“以嫿,你說實話。到底出啥事了。他是去你那裏了吧?我們分公司的保險員剛趕到那裏,不過他車上的行車記錄儀被幾個男的硬搶走了。現在我們保險員還在挨訓呢。”
方悅城出車禍了!
方悅城的行車記錄儀被人搶了!並且是當著他的面搶的!
喬以嫿下意識地把這件事,和那個和她一起出軌的男人聯繫了起來。
這個人一定就在海城!
難不成還是為他出氣?
不、不,你瘋了!喬以嫿你哪來的自信?一個和你睡了一覺,撒腿就跑的男人,連面都不敢和你見的男人,你怎麼敢把他想成一個肯為你出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