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當翰林了
陳琳見趙禎如此懊悔連忙開解：“官家的安危是天大的事，相比起來孫麟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兒，受些冤枉又值得什麼？”
趙禎說：“非也。你看高崇厚信中所寫，不要家裏籌措束休，作“上學歌”，一樁樁哪是普通小兒所為？說不定真是白澤下凡也未可知，若是惡了他豈不是得罪於天。”
陳琳於是獻計：“那麼陛下便多多賞賜，只當補償於他便是。他這般年紀想來不會記仇的。”
趙禎連連點頭：“說得是。孫麟三言兩語便殺了遼人的威風，此事也於國家有功，也應一併賞賜。”想了想他又說：“孫麟實在是個奇才，便封他個官職，再有什麼怪力亂神不能絕之事也可以隨時喚他來問詢一二。”
陳琳提醒道：“官家說得不錯，只是我大宋便是恩蔭官職也要到得十四五歲，孫麟虛歲才剛十歲。這名不正言不順，只怕相公們不會同意。”
趙禎只好說：“也是這個道理，容朕再想想。”
趙禎正在躊躇，太監來稟報說甘昭吉和丁度已經帶了孫麟進宮，他立刻命令人一到立刻領進來，不必再通報，又派人叫了正在政事堂的呂宜簡、張得象和王舉正過來。
不多時呂宜簡向趙禎稟報了樞密院杜衍已經加派禁軍彈壓民變得安排，丁度在前領着孫麟，甘昭吉在後跟着走進殿內。行禮之後丁度又將今日“鬥法”經過原原本本向趙禎稟報一番，最後說：“開封府搜查玄應觀尋找錢青牛之時發現有數間密室囚禁婦女和幼童數人。這些人自稱皆是被誘拐或被賣到此處。審問道士得知錢青牛常從這些婦女及幼童身上取天魁及**為富家和葯以求長生不老，殺傷性命已不知幾何！此外，玄應觀中還查出禁軍所用勁弩數架及其他軍器。”
勁弩奈國之重器，民間嚴禁私藏。趙禎聽到這裏臉已經變了顏色，怒道：“這京畿之中竟有此事？可惡！捉到那妖道定要讓有司明正典刑！這道士能蠱惑愚民，還暗藏軍器，難道是想謀反么？斷不可走了他。玄應觀一干人等也要嚴加審問，除惡務盡。”
說完他看了一眼孫麟說：“這次若不是孫麟窺破妖道機關，只怕那妖道還不知道做惡到幾時。孫麟能一眼就看出這妖道便是張角一流實在是獨具慧眼，若是有孫麟常在朕的身邊提點朕，諸位卿家就不用擔心再有什麼妖道之類迷惑朕了。”
丁度多年給趙禎講課，聞弦歌而知雅意，但是立刻反駁：“陛下只要牢記聖人教導自然不會被邪門歪道騙了去。孫麟虛歲才不過十歲，我朝規矩向無此例，卻不好授官。”
趙禎又看向呂宜簡和張得象，呂宜簡說：“孫麟揭破妖道功勞不小自當厚加賞賜，只是年紀太小，授官確實不和規矩。然陛下身邊有這樣一個能夠辨識妖邪之人也是臣等所願。臣以為便先授孫麟翰林院供奉，也可時時隨侍陛下身邊。待到他年歲長成，又先有此功勞，陛下便封他官，誰也無話可說。”
趙禎見三個大臣都是一樣的意思知道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於是對滿頭霧水的孫麟說：“孫麟，朕便封你為翰林院供奉，你可願意？”
孫麟聽這幾個人說話聽得迷迷糊糊。他實在搞不懂既然丁度和呂宜簡都反對趙禎封他官，為什麼又讓他進翰林院。翰林院可是高大上的地方啊，明朝的宰相不是絕大多數都出自翰林院嗎？難道是先在翰林院掛個名，以後等年齡到了再封個實際官職，大宋版先上車再補票？
聽趙禎問他，他就想先混進翰林院再說吧，這是多少人擠破頭也擠不進去的地方呢。他立刻說到：“但憑陛下安排。”
隨後趙禎給了賞賜，孫麟便退出來，正不知是應該回家還是先去翰林院看看時，甘召吉從殿裏出來說：“小郎君，我便送你到翰林院吧。”在迴廊上張惟吉停住問孫麟：“有幾件事我不明白正好想向小郎君請教。”
孫麟忙問：“不知御侍有什麼要問的？”
甘召吉一邊走一邊問：“小郎君能隨口便說出道士的伎倆是因為那老人的傳授吧？”
孫麟點頭，當然要推到老爺爺身上了。
甘召吉又問：“可是你如何知道那茶里下了葯？開封府仵作找了條狗來試，果然是蒙汗藥。”
孫麟笑道：“老爺爺告訴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丁學士又告訴我不可亂吃東西，小子便留心了。待發覺給我茶那人神色不對，我便想試他一試，沒想到真蒙對了。那個給我茶的人可是道士派來的？”
甘召吉說：“只怕開封府一時還撬不開他的嘴！”然後他又問：“你如何能夠第一次看到妖道就知他會蠱惑百姓，是張角一流？若是望氣看相的本事？也教教我。”
孫麟心說我總不能告訴你這種事我見過吧。當然他也不能胡說自己會看相，那是給自己找麻煩。於是他好好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修道本應該清靜無為，與世無爭，但這道士卻四處詆毀於我，甚至污衊我是妖孽，說明他卻是有所求的。敢於在朝堂與我對質，且不顧及天家子嗣和臉面說明他所謀甚大。老爺爺說他見過很多番幫的事情，謀大事必走三條路，一是權，二是錢，三是人。這道士不是官，無權，想來錢財未必比得上當世巨商，那就只有走第三條路。而且他裝神弄鬼也最是容易欺騙愚民。因此小子才猜他是學張角。而且小子當時也是在說氣話啊。”
孫麟的解說未必能讓甘召吉滿意，但孫麟的外貌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甘召吉不滿意也就只能將就了。
見甘召吉一時沒說話，孫漁忙引來話題：“都知，小子也有一事不明。為何剛才既然說不給我封官，卻又讓我入翰林院啊？翰林不都是大官嗎？”
此時已經過了御藥局，距離崇政殿遠了。甘召吉被孫麟問得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本還以為天下事沒有你不懂的，每當到這事兒你卻不明白。你這翰林卻不是你說的翰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