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自欺欺人
我沒有家，像極了一條流浪在異地他鄉的流浪狗......
低着頭，順着路一直走，走到了路的盡頭，直到再也找不到了路，無路可退，無路可走！不論是現實還是虛幻的未來。
面前是河，一條不知道漂向哪裏的河。
要不要跳下去？
或許跳下去就能解脫了，沒準還會製造一樁新聞，標題就是‘某男子因不明原因在烏鎮跳河’......
這樣的想法一發而不可收拾，在我腦海中有如蜘蛛網一般的蔓延，再向前一步，我就可以跳下去！
可我猶豫了。
沒有那個勇氣，那個面對死亡的勇氣，剛剛二十多歲，我還有父母，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還有白桃。
哪怕她離開了，可我也相信，只要她還在瀋陽，我們早晚有天還會再度遇見。
更確切的說，我害怕，害怕死亡。
人要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呢？即使我沒有了尊嚴，變得十分無恥，也依然是個人。
搖頭苦笑，感慨道：“許諾，你他媽還真是個廢物，連死都怕。”
“呵呵，你也知道？”
張峰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回頭，“有煙么，給我一根。”
“嗤...”
張峰不屑的啐了一聲，還是把煙給我扔了過來，四塊五一盒的紅梅，他已經抽了很多年。
“你這口味...”
自行抽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貪婪的享受着尼古丁的味道，它能給我帶來短暫寬慰。
“你怎麼來了？”我問。
“桃子都回去半天了，還沒見着你，就出來找找看。”張峰笑罵道：“你們丫這是談崩了？”
“差不多吧。”
“或許我真的失去她了。”星星煙火，在夜幕下一閃一閃，我凝望眼前這條歸於平靜的河流，內心再無波瀾。
“嘖，說放就放。”張峰砸吧砸吧嘴：“許諾，這一點，我不服不行。”
“不是我放，我又怎麼可能讓她離開？可我留不住，沒有借口，哪怕一點理由都沒有，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那個女人做好的決定，又有誰能改變呢？”
我為自己做着辯解，猛然間有些心酸，更多的則是委屈。
“錢你沒有，擔當你沒有，你他媽理由倒是有很多。”他惱火道：“任何人都不能改變桃子做出的決定，但是你能。”
“我？”
指着自己的鼻子，無奈笑道：“我憑什麼？”
“記不記得你打架的那次？”
“在深夜裏的時候，又怎麼會忘了。”
“好，那我問你，當時你為什麼要打人。”
“那孫子欠揍。”我不置可否。
“呵，真因為這樣嗎？”
“趙琳走了，走的毅然決然，我還逃離了婚禮現場，讓白桃那個無辜的女人很是不堪，覺得壓抑，覺得自己就他媽是個畜生，快要把自己逼瘋了，需要發泄。”
“所以，你就打了人。”
“是的。”點點頭，思緒回到了那天。
“當時你進去了，我本來已經籌到了錢要去贖你出來，你為什麼還要找白桃？”張峰問。
“我......”
想了片刻，答道：“當時我以為你自己一人也挺不容易的，在酒吧駐唱賺的那些辛苦錢也讓你敗的差不多了，而其他朋友我又沒那麼多朋友，所以才找她的。”
“哦？就算你是這麼認為的，那白桃又為什麼幫你？明明你讓她在所有的親戚朋友面前狼狽不堪。”
“我也不懂。”
搖着頭，如實說道。
關於這件事，一直都是我想不明白的，如同張峰所說，我讓白桃在所有人面前狼狽不堪，正常來講，我找到她，她應該譏諷的，縱使涵養決定了她不會做出那些事情，但，置之不理總是應當的，而她卻願意幫我。
後來，我們走到了一起，我也一直沒有過問這件事情，讓它消失在了記憶的長河裏。
“你仔細想想。”
張峰注視着我：“你真的不懂嗎？”
“如果非要找個理由，大概是因為愛吧。”
“是啊，因為愛。”張峰感慨了一聲，“你用你的實際例子教育我，告訴我珍惜眼前人，好好跟初心告個別，然後守着瑤瑤他們兩母子過日子。可到你自己的時候，你怎麼就看不清楚了呢？！”
面對他的疑惑，我久久無言，陷入到冗長的沉思中。
我跟過去告別了，也僅僅只是跟趙琳告別，帶着虧欠、帶着那些美好的遺憾，帶着年少時的傷痛，畫上了一個句點。
而安默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也是我的過去，而我卻沒有跟她告別，導致到了今天都是念念不忘，一直在心裏蟄伏着，然後終於爆發，舉棋不定中，看不到了路，再加上白桃知道了這些信息，更是讓我心中亂成一片。
不懂得該怎樣面對，更不懂得怎樣去解釋。
畢竟事情已經成為事實，簡單直接的擺在我們眼前，無法否認，更讓我無顏承認！
“我...我也不知道。”
再度給自己點上一根香煙，“或許是我深知這樣的痛苦，才去勸你的吧。”
“是啊，人不經歷，永遠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翻怎樣的滋味，可經歷之後又能怎樣呢？”張峰感慨道：“還不是照樣痛苦，還不是折磨着兩個人？誰都無法倖免。”
“林瑤現在是支持我的，我想，並不是出於她是要我跟往日告別，她最希望的應該是我不浪費這次機會，她是懂我的，所以她包容，她支持，但她心裏不痛苦嗎？怕是比所有人都痛苦。”
“許諾，哥們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但有些時候需要裝作不懂，自欺才能欺人。”張峰走到近前，從我手裏把煙拿走，吧嗒點上一根，幽幽道：“我想，大概就是桃子也明白這些，才選擇離開的吧。”
“你們愛不愛，你比我清楚，就是這樣深愛你的女人，選擇離開，肯定是她想了很久才做出的事情。”
“所以，就讓她欺騙自己吧。”
“那我放任不管，不去挽留？”
“挽留你也留不住，不如洒脫一些。”
張峰拍了拍我肩膀：“從張北回來，她一定還會找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