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是白無常
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吧,張大良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時間很多事都做不到了。
他是明白人,這個時候立遺囑,除了撕破臉之外沒有任何好處,他敢說自己哪怕是立了遺囑,明天一死,後天他那個公司立馬就成空殼。還有,他現在需要證據,妻子出軌的證據,有了時間和證據他才能更容易地辦離婚,才能粉碎陰謀甩掉這頂綠帽子。
這輩子戴了綠帽,張大良最好也只是不讓對方謀奪家產得逞了吧。
艱難地回到醫院,張大良燈枯油盡般睡死過去,第二天醒來,竟然已經是下午三點。
這一睡,竟然超過了十五個小時!
張大良不知道昨天那個奇怪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準不準,但如果那就是自己生命最後時間的話,早已經超過了。他才醒來,醫生就給他做了一次檢查,表示他的身體依然很糟糕,建議依照方案治療,但比昨天可能好了一些,今天他居然不用強心針就可以醒來。
除了閻羅王,誰說得准呢,也許是迴光返照。
張大良還是拒絕了醫生的治療方案,眼看就是放棄治療的態度了,醫生也只能尊重他。
醫生走後,護士小梁被張大良叫住,問她:“小梁,隔壁病房是不是住着一個老人?”
小梁愣了愣,大約十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對的,只住着一個老大爺,但他昨晚去世了,張先生認識他?”
沉默,然後張大良用手微微示意,讓小梁出去。
小梁莫名其妙,她覺得張大良應該是不認識隔壁那個老頭的,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剩下張大良一個人在病房裏,他開始尋思昨天的事,這好像一場夢,一個玩笑。
但他不能確定發微信那個人說的是真話,除了他妻子出軌的視頻,其他都還不能確定。因為一聲判了死刑的病人也有不少能撐一段時間,醫生說的只是大概狀況,實際當然有出入。
拿過手機看看,顯示時間有二十三個小時多一點。
具體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大良似乎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延續生命。
他又拿起手機發信息:“我能見你嗎?”
對方很快就發過來:“沒死吧,現在你可以努力了,這輩子你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死了不會甘心的,既然你沒死那就代表我沒騙你,但你想見我是什麼意思呢,還是不完全信?”
相信這個是真有鬼了,張大良這樣精明的人物不可能輕易相信這種荒誕的事情。
“想見你只是好奇,連你是高是矮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別費那個心思了,我幫你不是白幫的。”
那邊好像根本沒有讓張大良了解的意思,“對於這些陽壽的誤差問題,無傷大雅,但追究起來肯定也算是過錯,我讓你幫我的忙,其實對你也有好處,你幫他們完成了心愿,他們就不會對剩餘的陽壽追究下去,我們是雙贏的,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張大良當然明白,沒人比他更明白。
要實現人生理想,你就得努力,這裏面就隱藏着時間的付出。
他不知道陽壽對等什麼樣的心愿,就張大良自己來說,他畢業這幾年之所以獲得了如此成就,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否則他今天不可能躺在醫院。可以這麼說,張大良一年就對等着別人好幾年的努力,這幾年他的健康狀況是直線下降的,算是把一輩子濃縮在這幾年裏。
要說陽壽能換理想願望,不需要什麼神奇的手段,他這就是。
“可是你給的時間不夠。”張大良發過去信息。
“那當然,這些人壽命的生命本來就不多,多的他能願意?”
“可是時間不夠,我辦不了自己的事。”
“當然也有願意拿命換東西的人,但一般是找不到的,正常人你給再多錢他們也不幹。”
張大良當然懂,人不都是這樣嗎,年少輕狂,以為自己努力了什麼都可以得到,豎立各種人生理想,崇拜各種楷模。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僅僅是那幾個少數人而已,其他人就算是付出一樣的努力,也達不到那樣的高度,要獲得巨大成功,就必須踩在無數失敗的人身上。
最後他們會發現,還不如直接用命來換……
如果用命換得到,那總比努力到頭一場空的好。
張大良看了一眼時間,發信息:“我現在剩下的時間一天不到,還能繼續嗎?”
“當然能,我既然找你辦事,就不希望你現在就結束。”
“可惜我現在沒多少錢了,調用大量資金的話怕會引起警惕。”
張大良搖了搖頭,又發:“不然這樣,你掌握了多少我妻子出軌的證據,都發過來,我試試快刀斬亂麻,多少能保住一些資金,起碼我能繼續買命。”
實在沒辦法的話,損失是肯定的,這樣是打草驚蛇。
那邊卻說:“不用擔心,命那麼大的東西,你以為錢真能買得到?”
買不到嗎,那昨晚是怎麼回事?
張大良想,昨晚那應該不是用錢買的,老人要的也不是錢,是一個臨死的心愿。
“那今晚怎麼玩,你直說吧。”
“今晚到醫院太平間,該怎麼桌,我的代理人會找你。”
什麼鬼,黑白無常也有代理人?他們不就是一線的工作人員嗎,還有下家?
……
到了夜晚,張大良還是跟昨天一樣,讓小梁替自己瞞着,自己換衣服出了病房。
比起昨天晚上來,今天的狀態不錯,至少走路不會像是一個醉漢似的了,昨天還打了強心針呢。但他依然走得很慢,出了住院部,去往醫院太平間,一路盡量不被人注意。
還沒到的時候,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胖男人攔住了他:“你跟我來。”
說得這麼溜,一聽就是等着自己的,難道他就是黑白無常的代理人?
張大良站着猶豫了一下,看見那個男人胸前掛着的工作牌,叫黎陽,主任醫師?
“你認識我?”張大良問了一句。
那胖子點點頭:“我知道你要來,還知道你去幹什麼的,快點吧。”
張大良還是不怎麼信:“你這麼年輕就是主任醫師?還有,是誰讓你來接我的,是胖是瘦是男是女?你又是他的什麼人,這些你都得跟我說清楚,不然的話你可不好交差。”
微信那頭的人也許會很麻煩,但手下應該很好對付,張大良經驗可不少。
哪怕那個人就是這胖子呢,見了面也能詐出信息的,畢竟張大良對他們也很重要。
胖子似乎有些急,就說了:“我當然只是個跑腿兒的,派我來的可是大人物,說出來嚇死你,白無常!”
張大良依然神色淡定:“我和他聯繫過,你照我剛才的問題再說一下,我得確定。”
現在張大良可以確定,跟自己發微信的不是這個人,比這個胖子能沉得住氣。
胖子果然又說了:“那我就跟你說說常識,黑白無常,當然是管白天和晚上的,黑無常白天出來,而白無常晚上出來,這個你恐怕不知道吧,還有,白無常是個女人。”
張大良感覺這個胖子一點都不靠譜:“既然她是晚上出來,那怎麼不親自來呢?”
“你什麼身份,就敢讓人親自來!”胖子火了,“我說,你都死到臨頭了,怎麼就沒點緊迫感呢?”
張大良淡淡地說:“我等於是死過了,胖子,你死過一次的時候也不會這麼怕的。”
“別叫我胖子,我就只見你這一次,以後誰也不認識誰。”
“那我該做什麼?”
胖子就一直把張大良帶進了太平間,拉出了冰櫃裏的一具屍體。
這是個年輕女性的屍體,雖然醫院好像做過處理,但張大良看起來依然覺得有些慘不忍睹,應該是跳樓死的。臉上好像處理過,但後腦崩了一塊,還有她的手腳,隔着衣服都能看出來嚴重的扭曲,太平間裏濃烈的藥水氣味讓張大良一陣噁心。
然後胖子直接說:“我就帶你到這兒,剩下的事情你來做。”
“你等等!”張大良喊住胖子,“什麼意思,好歹你得跟我說說情況吧,我們之間可以看成做生意,談都沒談過就要做事?這姑娘看起來這麼年輕,又像是冤死的,能有不少陽壽吧,還有你不跟我說,我怎麼知道她想怎麼樣才願意?”
那胖子弄出了一個巨難看的笑容,陰森森的樣子說:“你問她。”
“我問她,她能開口說話?”
“對了,你還得有一樣東西。”胖子說著掏出一個小收音機,“你看不見聽不到她,必須得有這個,我已經幫你調好了,打開就行。”
塞過來收音機,胖子居然轉身就走,出了太平間還把門帶上了!
張大良都懵了,這屍體好像在醫院只留了幾天,但整個不成樣子,那張臉雖然還算是完好,但就好像是戴着一個人臉面具似的,面具後面的東西爛成一團。
倒不是張大良怕鬼,他到這份上了還怕鬼幹嘛。
只有無奈地看着那個收音機,這是不是有點扯了?
張大良想起了剛才胖子說過的話,讓自己問死人,於是又看向那具慘不忍睹的女屍。
“你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