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難民
隱天洛並沒有理會王優,而是看向了拓跋元,躬身道:“微臣願意立下軍令狀,如果半年之內,不能解決洪濤,安撫邊境百姓,微臣願意提頭來見。”
“隱先生,軍令狀可非兒戲,你可要想清楚!”拓跋元此時也站起了身,走了下來,來到隱天洛的身邊道。
“微臣想的很清楚,請陛下恩許!”隱天洛跪了下來。
“好,准奏,封大司馬為代天巡狩欽差大使,到達邊境之後,可行便意之權,先斬後奏。”拓跋元回到龍椅前,大聲說道。
“陛下盛明!”隱天洛大聲說道,此時蘇天珧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願意跟隨大司馬前往邊境,保護大司馬的安全!”
“也好,蘇卿帶領五百禁軍,當做大司馬的欽差衛隊,與大司馬同往邊境。”聽到拓跋元的話,王優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心中已經打好了算盤,這次一定要讓隱天洛和蘇天珧一起死在邊境。
退朝之後,隱天洛和蘇天珧並肩離開了金鑾殿,出了皇宮后,隱天洛停下了腳步,看向蘇天珧道:“你何必要跟我一起去冒險呢,這次可不是我策劃的,可不是萬無一失啊?”
“我自信我還是很了解你的,向你們這樣的人,會真正的把自己推上絕路嗎?”蘇天珧臉上帶着微笑,盯着隱天洛,一副看透他的表情。
“在你們心中謀士難道都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嗎?”
“我不知道別人,但是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你為了步入朝堂,為了得到陛下的重任,使江湖門派血雨腥風,有多少人成為你的墊腳石。”其實蘇天珧這一次請命跟隨隱天洛前往邊境,就是擔心隱天洛再次利用殘忍的手段,來解決這次的事情。
這一次可不比江湖門派的廝殺,就算江湖門派全部殺乾淨也不過幾千人而已,而如果這次隱天洛利用殘忍的手段去解決,恐怕死傷何以萬計,真的是血流成河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蘇大統領的菩薩心腸我看還是應該改變一下,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成為了我最大的墊腳石。”隱天洛說完這句話,笑了笑,而後便上了驕子,回了隱府。
“老師,聽說你要前往邊境去平定冠軍侯?”隱天洛剛剛回到隱府,太子便來到了隱天洛身邊問道。
“對,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我不在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努力練功,不要鬆懈,等我回來可是要檢驗你的努力成果的。”隱天洛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拓跋鈺說道。
“老師,讓我跟你一起前去吧,你不是和我說過,只有經歷才能成長,書本上的東西都是紙上談兵嗎?”
“那不可能,你是太子,地位尊崇,怎麼可能跟我一起去冒險呢,還是好好的留在京城,過你的太子生活吧。”
拓跋鈺聽到隱天洛的話,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站起身便離開了,拓跋鈺離開之後,紅菱來到隱天洛身邊,道:“四爺,你這做是不是太冒險了,如果拓跋鈺出現什麼危險,我們可擔待不起?”
隱天洛早就算準拓跋鈺一定會跟着自己前去,其實隱天洛的想法是,等到真的有一天要報仇了,對拓跋元出手了,諾大的魏國總得有一個接班人,而拓跋鈺則就是隱天洛選定的接班人。
此時的隱天洛可以說還並不是一個完全被仇恨蒙蔽的人,他的主人格還是那個善良的他,殘暴嗜殺的人格還不能超越壓制善良的人格。
“放心吧,蘇天珧也跟着,就算真的有什麼危險,保住他的性命回京還是有辦法的”隱天洛說完后便沉默了下來,默默的喝着茶,不再說話。
這日夜晚隱天洛如同以往一樣,自己一個人靠在高台之上,看着楊府的方向,自從隱天洛帶着風雲八殺去過蘇府後,柳音音就沒有再出現過。
就在隱天洛在這裏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進入了楊府,進入了楊琪的房間,見到這隱天洛不僅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笑容之中隱藏着一種殺氣。
這一次隱天洛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躍來到了楊府楊琪的房間外,隱天洛站在那裏雖然並未出聲,但卻依舊被柳音音給發現了。
“你是誰?”柳音音身穿夜行衣,遮着面龐,走出了房間,盯着隱天洛問道。
“我應該喊你楊夫人還是蘇夫人呢?”隱天洛的語氣很冰冷,不帶一絲的感情,除了冰冷甚至讓人感覺不到殺氣。
“前段時間,帶人闖入蘇府的就是你吧?”雖然當初隱天洛並沒有真正開口,而是以內力傳音,依舊還是被柳音音一眼看破了。
“大嫂真是好眼力,不愧為塞外第一美女,閱人無數,過目不忘!”隱天洛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隱天洛的這聲大嫂,不僅讓柳音音愣在了那裏。
一步步慢慢的上前,來到了隱天洛的面前,仔細的看了一下隱天洛的面龐,此時柳音音已經摘下了遮面的面巾,眼神複雜,最後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隱天洛的臉龐。
但是卻被隱天洛給擋開了,後退了一步,深邃的眼神之中有着一絲殺氣,柳音音呼吸變的有些急促了,伸出的手愣在了那裏,顫聲道:“小隱,你還活着?”
“哈哈哈……這麼多年了,多虧大嫂還能記的我。”柳音音並不是中原人士,而是來自塞外大漠之中的邊城。
當年楊琪和蘇天門年少輕狂,嚮往那種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便結伴外出闖蕩,當他們來到邊城的時候,遇到了邊城第一美女柳音音。
楊琪和蘇天門同時喜歡上了柳音音,但是柳音音卻鍾情於楊琪,嫁給了楊琪,並且跟隨楊琪回到了京城,安心的做起了楊府大少奶奶,從此很少露面。
“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不論是面容還是聲音,或者是性格都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隱天洛是楊凌最小的兒子,其實比拓跋鈺以及楊小琪都大不了多少。
從柳音音剛進入楊家的時候,隱天洛也不過只有幾歲而已,那時隱天洛很喜歡自己的這位大嫂,可以說每日都賴在她的身邊。
直到楊小琪出生,隱天洛也逐漸長大,跟隨父親和大哥二哥南征北戰,這才與柳音音的關係有了些許的疏遠。
“這九年來我所經歷的,除了我自己有誰能夠明白,沒日沒夜都在煎熬之中,都在痛苦之中,有時我在想為什麼楊府的人都死了,偏偏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受苦。”隱天洛眼神之中的殺氣消失了,卻露出一絲痛苦,一絲無法理解。
柳音音伸手見到隱天洛的這個樣子,不僅也哭了起來,伸手抱着隱天洛,道:“小隱已經過了九年了,忘記吧,也許忘記會讓你過上一個正常的生活。”
“忘記?”聽到柳音音的話,隱天洛瞬間爆發了,一把將抱住自己的柳音音推開,眼神之中的痛苦再次被殘暴所代替:“那我楊家一百多口人就白死了嗎,我這九年來所受的痛苦,就一筆勾銷了嗎?”
“那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仇的?”
“沒錯,我要讓所有與我楊府滅族有關係的人都陪葬。”隱天洛說到這笑了起來,笑聲之中讓人聽不到一絲愉悅,有的只是悲痛,只是讓人害怕的殘忍:“對了,為什麼你身在蘇府,蘇天珧卻一直堅信我楊府真的叛國呢?”
“當初天門為了救我和小琪,對蘇將軍說小琪是他的兒子,並且囑咐我不能對任何人說關於楊府的事情,蘇將軍這才不顧欺君之罪收留了我和小琪。”柳音音對隱天洛解釋道。
“楊小琪真的是蘇天門的兒子吧?”隱天洛聽到柳音音的話,盯着她繼續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嫁入我楊家之後,我娘始終不喜歡你嗎?”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和天門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們兩個真的只是好朋友,最起碼琪哥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不管你和蘇天門有沒有關係,楊小琪到底是不是姓楊都沒關係了,反正在我心中你們都已經死了。”隱天洛說完這句話,便不在停留轉身縱身一躍,便離開了楊府。
柳音音看着隱天洛那孤寂,落寞的身影,不僅再次哭了起來,其實這九年來柳音音何嘗不是在痛苦中煎熬過來的。
即使痛苦,她身邊最起碼還有一個真心對她的蘇天門,還有自己的親生兒子陪着她,但隱天洛呢?
這一日隱府內傳出了如野獸般的吼叫聲,整個隱府內的各處院落花園中都被破壞了,隱天以及紅菱站在正堂門口,看着發瘋般的隱天洛不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隱天洛的發瘋一直到他體內的內力壓制不住火毒,才算停止,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見到隱天洛被火毒折磨的痛不欲生,紅菱擔心的連忙想要上前去為隱天洛服用寒冰丹,壓制火毒,卻被隱天攔住,道:“痛吧,只要不要了命,也許痛苦能夠讓他冷靜下來。”
第二天清晨,當隱天和紅菱來到起床後來到院子裏的時候,所有的院子已經收拾好了,雖然那些被打碎的裝飾石頭,不可能再次完整,但也被歸攏到了一起。
彷彿昨天夜晚所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境,人醒了夢也就消散了,隨着那緩緩升起的朝陽全部重新開始。
隱天和紅菱來到正堂的時候,隱天洛正坐在那裏泡茶,動作很輕,燒開的水一遍一遍的沖洗着茶葉,最後倒入杯中。
此時的隱天洛是安靜平和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昨晚的暴躁,嘴角上揚,深邃的眼神之中帶着溫柔,泡完茶后,抬起頭對隱天和紅菱道:“天叔紅菱來新泡的茶,喝一杯去除煩躁迎接美好的一天。”
隱天和紅菱對視了一眼,但是卻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順從的來到了隱天洛旁邊坐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過了片刻,拓跋鈺便走進了正堂。
見到拓跋鈺隱天和紅菱都站起了身,對拓跋鈺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拓跋鈺坐到隱天洛身邊道:“老師,母親已經答應我和你一同前往邊境,你不會再拒絕了吧?”
“既然陛下都答應了,我豈會還有拒絕之理,今晚我們便會提前出發,天叔帶領欽差衛隊,明早出發。”這是隱天洛和蘇天珧已經商議好的,他們提前出發,一是暗中調查邊境那些官員所上奏的事情是否為真,二也可以說是為了安全。
這一次拓跋鈺與隱天洛一同前往,確實也讓隱天洛謹慎了很多,太子乃是皇朝繼位之人,如果真的在他的手中出了事,那他別說是報仇了,就算此時的隱府也得步上楊府的後塵。
這日夜晚天黑以後,隱天洛紅菱以及拓跋鈺蘇天珧四人在城門口匯合,並無旁人知道便提前離開了京城前往邊境。
第二日隱天帶領欽差衛隊,高調離開京城,而隱天洛也囑咐了隱天,讓他們緩慢前進,每日只行十里便可,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算。
“再往前不到五十里就是邊境四郡也就是洪濤的統治範圍了,你要有些心理準備,如果有一顆聖母般的菩薩心,我看還是趁早回京城吧!”距離邊境四郡還有五十里的時候,隱天洛停下了馬不停蹄的腳步,對身旁的拓跋鈺提醒道。
“老師,請您放心,我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拓跋鈺從小就在皇宮被百般呵護中長大,隱天洛對其囑咐了一聲。
聽到拓跋鈺的話,只是微微笑了笑,便輕揮馬鞭,繼續前進。
五十里的距離,對於他們四人所騎的日行千里的良駒來說,不過是轉眼的時間,他們剛剛進入邊境四郡的範圍,就因為官道上到處躺滿了流民而被迫下馬,步行前進。
“這?還是我們大魏國的領地嗎?”看着這幾乎躺滿整個官道,到處都是哭喊聲的流民,很明顯可以見到拓跋鈺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這位老伯,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你們為何會如此狼狽啊?”拓跋鈺將牽着的馬繩遞給了紅菱,來到一位靠在路邊大樹上,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的老者問道。
“太平盛世?自從九年前二王爺離世后,在這邊境四郡,哪裏還有太平,哪裏還有盛世可言?”老者聽到拓跋鈺的話,那混濁的雙眼不僅露出一絲恨意說道:“昏庸的皇帝,逼死了二王爺,也就等於斷送了我們邊境四郡的太平生活。”
“你為何會說是皇帝逼死了二王爺呢?”聽到老者的話,蘇天珧上前一步,盯着老者問道。
老者也許是被蘇天珧那凌厲的眼神給嚇住了,想要說出口的話,不僅咽了下去,閉上了眼靠在樹上,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