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第一之間的戰鬥
天風直接抬起一腳踹開面前已經被劃開的厚木門,在碎木屑揚起的縫隙間他看到了那張任務表上的臉,蒼白中帶着病態的瘋狂,嘴角上揚帶着嘲弄。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懷裏是個在瑟瑟發抖的美麗少女,她精緻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嬌嫩白皙的脖上是把抵緊的匕首,銳利的刀鋒隨時都有劃破細嫩血管的可能。
天風站在門口沒有走進房間一步,他知道現在這個女孩在對方手中當成了人質,儘管他不是警察,但是依舊有着拯救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女的義務,他挑挑眉,緩緩地將手中的長刀放下,傾斜的刀尖切豆腐般插入鋪上柔軟羊毛地毯的地面,下方是實木材質的木板。
“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把這個女孩放了。”天風抬起雙手,示意自己已經做出讓步。
“如果說我想讓你現在離開這裏,放棄對我的追殺,你會答應嗎?”青年輕笑着,伸出手指劃過懷中女孩漂亮的臉頰。
“看來是沒得談了?”天風攤手聳肩一臉無奈的模樣。他其實也猜測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亡命之徒在懸崖邊上可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們都不願放棄,更別說手裏還有着這樣如羔羊般的人質。而對方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有恃無恐,有了足夠和自己談判的底氣和籌碼。
“那你覺得我們從一開始就有談的餘地嗎?”青年厲聲獰笑,伸出的紅舌如蟒蛇吐信般舔舐着少女嬌嫩的肌膚,舌尖在泛着清光的刀刃的來回舞動。“不,從來沒有!我們從最開始就站在了無法挽回的對立面上,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就像是叢林中兩頭因覓食而相遇的猛獸。儘管我們都流動着相同的血,都是神明眷顧的後裔,但是命中注定我們要用對方的鮮血來換取自己生存下去的機會。”他微微冷笑,將架在少女柔軟脖子上的匕首緩緩放下,銳利的刀鋒離開脖頸,留下一道被壓迫的血紅。
“所以你打算最後一搏?”天風冷冷地盯着對方,他抬手再次握緊身邊的直立的刀柄,修長的五指在幽暗的燈光下如精靈輕舞,湛藍色的火光瞬間在黑暗中點亮,順着清澈溪流般的劍刃流淌,散發著揮之不去的寒氣。
“我正好也想知道我和曾經神殿NO.1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畢竟你可是我的……前輩呢,S1。”青年垂着頭聲音低沉。穿着整潔西裝的他慢慢從沙發上站直,漆黑的眼瞳中閃着微冷的幽光。
他黑色的身影開始在燈光下如神奇的魔術般開始一點點褪去,如過眼雲煙緩緩消融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完美地融入了周圍空間的背景色中。頓時,整個房間好像只剩下天風和神情獃滯的失足少女,根本無法感覺到青年的任何一點氣息,彷彿他從未在這裏出現過一樣。
但是天風知道對方絕對還現在某個他看不見的角落裏注視着自己,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因為對方的神魂——隱秘,可以讓自己完美融入任何環境之中,從他學會使用神魂開始,他就是一個完美的藏匿者暗殺者,可以在任何地方隱藏自己的氣息,在敵人看不見的黑暗中發動突襲,從而結束戰鬥。這是他的自信所在,也是他引以為傲的地方。
天風皺着眉頭注視面前軟癱在沙發上不停戰慄被恐懼充滿內心的少女,她塗滿口紅的嬌艷嘴唇不斷翕動,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他知道這個女孩已經站在了瀕臨崩潰的邊緣,這朵在溫室中成長的花朵從沒像現在這樣距離死亡如此之近,幾乎只有咫尺的距離,甚至可以嗅到死神的鼻息。他搖了搖頭,抬起手五指合掌,一擊敲在了少女脆弱的後頸上,讓她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因為接下來的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她能夠接觸和理解的,那是神之後裔之間的戰鬥,遠遠超出了人類的認知。
—————————————————————————————
“S1你知道嗎?在我進入神殿的時候,聽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當初你可是我們神殿的招牌,名副其實的NO.1,行動組的每一個人從你出現的一開始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每一次關鍵的行動名單上第一個出現的就是你,對於殿主來說你才是行動的主力,其他的人不過是陪襯罷了。”空明帶着恨意的聲音敲鐘般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每個方向都有人站在耳邊放聲,重疊如浪潮般的聲音同梵經般宏大悠遠。
“所以這就是你想挑戰我的原因?想要證明你才是第一嗎?AX。”天風冷冷地一笑,他緩緩揚起嘴角,僵硬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是情商低下,但不代表他聽不懂挑釁和嘲弄。
天風漸漸揚起長刀,清澈的刀身映出他湛藍色的眼瞳,冰涼的氣息開始如烈火般籠罩他的全身,地板上柔軟的羊毛地毯漸漸凝結無數細小的絲線,細小的冰晶在透明的絲線中顯現滴落,整個地面開始一點點被透明的薄冰覆蓋,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透着寧靜,彷彿一纖一毫一羽一鱗都在這一刻靜止,跟木頭人一樣失去生機,跪拜在威嚴的君王面前。
“是啊,這就是我要挑戰你的原因!這就是我放棄唾手可得的人質和你戰鬥的原因!”AX厲聲怒吼,沒有絲毫猶豫地給出回答。整個房間中回蕩着他尖銳的聲音,裏面透着不甘和憤怒。“你知道嗎S1?”他深吸口氣,繼續盡量用平和的聲音繼續說,“每次他們都說我是神殿第二位可以稱得上是NO.1的神之後裔,但卻永遠沒有資格和你相提並論,永遠比不上你這位從神殿出逃的曾經的NO.1,永遠比不上!於是我每天夜裏躺在床上都在腦子不停不停地想,被所有人稱為NO.1的你到底有多強!到底站在多高的巔峰!我和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可是我一直沒有機會,沒有機會和你堂堂正正地一較高下,永遠只能在想像中戰勝你這個不可逾越的高峰,永遠只能想像你失敗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有什麼用呢!你知道這對於一個渴望證明自己才華的人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他發狂似的嘶吼,像個站在懸崖的野獸般用力地揮舞着藏起來的利爪,作着最後一搏。
他猛地從昏暗中鬼魅般浮現,纖細如白玉的手指間夾着的是輕薄的逆刃,刀鋒銳利如尖冰,帶着他內心的怒火向天風的胸膛襲來。瞬間,空氣被薄如蟬翼的刀刃劃破,發出的刺耳尖嘯風聲在整個房間中回蕩。
“S1今天我到要看看我和你到底差在哪兒!”AX放聲怒喝,青色的光刃順着他手中纖薄的匕首猛地劃出,在橘黃的燈下閃耀如璀璨月牙,彎曲的邊緣就是圓弧的鋒利刀刃,末端刃尖的目標直指面前冷笑的天風。
天風反手握刀直立,抬起手猛地向面前的虛無揮動,細長的刀刃在他的掌中如在風中跳躍的精靈般靈動,附在琪上的湛藍色的火光帶着無盡的寒意從斜切的刀尖上被用力甩出,如揮毫潑墨般滲入毫釐間距的月牙般青光之中。霎時,如同世人難以理解的愛因斯坦的時空理論般,整個房間的時空開始在刺骨的冰冷中下變得扭曲摺疊盤曲,時間坐標的線和軸的流動也在這樣巨大的外力作用下變得如濃稠的液體般粘黏,在冒着寒意的空間中消逝得極為緩慢。
在這一刻神明睜開了眼睛,一切都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內發生劇烈的改變,彷彿被看不見的上帝惡作劇般按下了慢動作回放鍵,在這片天地中的所有人都無法掙脫這樣強大的束縛。
天風面無表情地慢慢闔上眼睛再緩緩睜開,冰藍的光從他幽深的瞳孔中投出,宛如被點亮的鬼火開始跳動,這一刻他化身為殘暴的君王,站在無可置疑的王座之上用手中象徵權與力的長劍讓面前膽敢冒犯的逆臣學會跪拜!
他揮刀成圓,空間中的藍色和青色相互碰撞,兩者的邊緣迸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緊接着就是刀劍互相摩擦下爆出的火星,在昏暗的世界中綻放出璀璨的煙花,跳躍舞蹈燃燒殆盡后滴落到被冰封的地面上發出淬火般的輕響。
天風微彎下身子,腳部發力如準備扣籃的前鋒俯身半蹲,做出起跳爆扣得分絕殺的動作。蹲身,緊握刀柄,起跳,三個動作在瞬間一氣呵成。銳利的刀身在空中中被高高揚起,斜切的劍尖直指在扭曲空間中緩慢掙扎的AX,這似乎就是結局,差的只是用力揮出的最後一刀。這一開始本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就像年輕氣盛的青年狂妄地挑戰大師一樣,對方低估了自己的實力,也高估了他的水平。
做任何錯事都需要付出代價,有時候教訓只是一次無足輕重的口頭批評,低頭接受就可以過去,而有時候的教訓則是一生中最深刻的印記。這一次對方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他年輕的生命和那顆狂妄的心。
再見了。天風在心底小聲說,不知道是對對方的低語還是對自己的道別。他輕輕用力,削鐵如泥的長刀輕易地劃開AX的胸膛,鮮紅的液體順着傷口開始在刀身上一點點噴涌綻放,妖艷如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