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幕 刀，碎
“這就是你隱藏的神魂嗎？”天風盯着眼前這個瞳孔中綻放着紫色光芒的少年，似乎從他的瘦弱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足以威脅到他生命的氣息。“看來校長對你的看中不無道理啊，這樣令人心悸的神魂，不知道真正覺醒的時候是怎樣的君臨之姿。”他喃喃地說，語氣中卻充滿了嚴肅和凝重，如臨大敵。
他嘆口氣閉上眼睛，像是神明發出了悲涼的嘆息般，夜晚中的公園開始起霧，每一根草每一棵樹都在被着濃郁的白霧所籠罩，凌厲如尖刀的寒氣瞬間在天風周圍像噴泉般噴涌，泛白的氣霧青石板的路面上升騰，昂起的龍在霧中顯現，在月夜下如同漩渦般圍着他的君王開始瘋狂旋轉，像是守衛王的騎士在天風周圍護衛，巨龍修長的身軀中夾雜着碎冰般的殘渣，它的每一次扭動都在空氣中劃過發出尖銳的嘯空之聲，寬大的魚尾在濃濃的冰霧中有力地舞動，如暴雨夜中的雷霆般響亮。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試試你的神魂吧。”天風在暴風雪中輕聲喃喃，睜開的眼瞳中閃爍厲藍之色。他緩緩抬起手，從巨龍嘶鳴的龍嘴中一點點抽出一柄由藍色冰晶融成的長刀，銳利透亮的刀身上不斷冒着近乎凝固的水汽，清澈的刀刃上不斷流淌着點點滴滴的水珠，每一滴水中都閃爍着藍色的光，像是夜空中眨眼的星辰，美麗而神秘。
天風五指合一，抓住了浮在空中的長刀，斜切的刀尖直指，帶着神明的意志凝視着敢於冒犯的罪者。璀璨的藍光煙花般在他周圍砰然綻放，花瓣一片片在暴風雪中飛舞，美麗得像是在冬天凋零的藍色櫻花，一朵朵都印着無盡寒冷。這就是天風所擁有的神魂——冰焰，在極致的寒冷中燃起的火焰，每一次跳動都帶着冰冷，不會帶一絲的憐憫。
而周圍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彷彿被一場巨大的濃霧所掩蓋，甚至連頭頂照下的昏黃燈光也無法照進，只能一次次被晶瑩的水汽所折射反光，留下道道暈染的光影。這就是神明的力量，一種人類任何科技都無法解釋的奇迹，而這一刻，她如神光般降臨人世，在天風的手中發出她應有的光。
集祈站在濃郁的冰霧之中，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和驚訝。他揚起嘴角冷笑，手中的長刀在手臂的揮舞下對着眼前的濃霧狠狠地劃開。霎時間，流動的碎冰和冰冷的刀刃互相碰撞在寂靜的深夜發出尖嘯，集祈甩動長刀，筆直斜切的刀身拖在青石上，薄如選址的刀刃砍瓜切菜嵌進厚重的石板。他拖着刀緩緩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披荊斬棘，手中流光般泛白的刀身也開始一點點被絢麗的紫色所侵染，像在雪夜中盛放的龍膽，在暴風中急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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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在飄零的暴雪中一點點互相靠近，和古代搏命的劍客一般，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的身影。下一刻，兩人同時蹲身，在青石上猛踏，各自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朝對方狠狠地劈砍，簡單而純粹，沒有絲毫花哨的招式。高手過招有時候就是如此，交錯的一刀就可能決定生死。
“砰——！”冰刀和唐刀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輕薄的刀刃在風雪中猛顫，震動發出的悶響透過冰涼的冷氣在夜晚的公園中回蕩。在空中跳躍的集祈用力地壓刀，長長的刀身猛地壓在天風的冰刀上，他借力在半空再次跳躍，素白的帆布鞋踏上對方的刀身。此時，兩人的位置在瞬間調換，天風在朝地面急墜，而集祈卻佔據了高空，居高臨下。他左手也握上刀柄，雙手合一，舞動長刀在空中畫圓，像是三國名將關羽般用力地朝下方劈砍，力道大得如同關二爺揮動百斤的大刀朝敵將揮去，薄如蟬翼的刃身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道，在凌厲的寒風中左右擺動，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但是集祈不管不顧，手中的力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他猙獰着面容用力地咬牙，站在懸崖邊的搏命般決絕。
天風微蹲落地，皺眉昂頭。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落在下風，在那一瞬間對面抓住了轉瞬即逝的機會，將與自己同樣的起跑線的優勢無限拉大。這就好像你和別人玩飛車遊戲，兩人都是最後一圈定勝負了，結果對方一個液氮噴射將你遠遠地甩在身後，而你只能看着對方揚長而去的尾燈發狠地怒吼。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左手扶刀右手橫握，做出防守的姿態等待對方的雷霆一擊。
儘管已經做好防禦的準備，但天風還是有種強烈到似乎是真實的預感，對方可以輕易地突破自己的防禦，將自己斬落。這就像是關二爺和上將華雄的對決，這一刀就要決定生死。要麼是華雄被青龍偃月刀斬於馬下，要麼是華雄格擋住對方最強的一刀，借力反擊。
“砰——！”沉悶如古鐘的碰撞聲再一次在寂夜響起，像是古寺中被敲響的蒼鍾，恢宏而遠大。
天風猛地彎腰腳下的青石板在瞬間碎裂，手中的冰刀也裂出無數的蛛網裂紋，似乎下一秒就要斷裂。他向上滑刀，透亮的刀身發出老婆婆磨牙般難聽的摩擦聲。
宛如壽終正寢般，兩柄銳利的刀都在那一瞬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纖細修長的刀身都像是墜落的梨花雨般，一片一片在大雪中飄落，每一片都閃爍着寒芒。
天風緩緩站起身，愣愣地看着在自己眼前墜落的碎片，獃滯的臉上浮現着不知道是怎樣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在最後的對決中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要是對方手中的刀再堅持一秒，下一秒砍到他身上的可能就是銳利的刀刃了。他愣愣地望着墜落的碎片輕輕地喘息，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從心底升起，他望着一臉不知所措的集祈，嘆了口氣走上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師兄？”集祈回過神一臉懵逼地看着周圍升騰起的濃霧，自己彷彿站在仙氣繚繞的天庭中般，不過這仙氣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刺骨般的寒冷。集祈摟着自己的手臂，咬緊牙直吸冷氣。“這裏好冷啊，師兄，我們剛才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們剛才打了一場，我輸了。”天風簡單明了地直說。
“我們……打了一場？我還贏了？”集祈被嚇得目瞪口呆，他機械地點點頭，看着地面上如墜落星辰的長刀碎片和自己手上只剩下刀柄的唐刀，他這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然拔刀和師兄對砍一陣，力道大得甚至把刀都砍得粉碎，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集祈心中瞬間咯噔一聲。“那個……師兄，這個你的刀……很貴對吧。”
天風挑挑眉，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沒事，一把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個……要不”集祈顫抖地將手中殘留的刀柄雙手奉上，“這個給師兄……留個紀念吧。”
“嗯，”天風點點頭，接過失去刀刃的刀柄。“這次的測試你拿到了優秀，你是一個很強的新生，值得校長對你的看中，我為對你的看輕而感到抱歉。”說著，他微微躬身彎腰。
“別啊，”集祈連忙擺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師兄你別這樣啊，你又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
“犯錯要承認，挨打要立正，這不正是你們這邊的名句嗎？”
大哥這哪裏是中國的名言啊，這是那群黑社會大哥掛在嘴邊教訓不聽話小弟的口頭禪啊。集祈嘴角抽抽，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這個事實。
“這次的測試成績我會如實告訴校長。”天風點點頭對他示意，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贊同。“你的確是一個值得被看重的新生，我很看好你。”說完，他又用力地拍了拍集祈的肩，在對方獃滯的眼神中拿着刀柄緩緩消失在濃霧之中，背影孤單而蕭寂，像個離開的獨行俠客，不知道去往何方。
集祈愣了愣，轉過頭，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在心中小聲地說，謝謝你對我的相信，天風學長。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