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為自由故
小麒兒張開雙臂緊緊的摟住雲青青的脖子，一邊“娘娘”的不停叫着一邊委屈的嚎啕大哭，那可憐的聲音和小模樣，讓向來多愁善感的張媽媽也是老淚縱橫。
雲青青雖然沒有哭，可也是眼圈紅紅的，她摟着那幼小的身體習慣性的來回走動着輕晃：“小麒兒乖，娘只是來收拾一下屋子，好可以接你過來玩，快別哭了。”
林惟志隨後板著臉從馬車上下來。
他背着手，眉頭皺着死緊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又看完全沒有儀態的雲青青，嘴唇蠕動了幾下勉強壓住了脫口而出的嘲笑和訓斥。
他盡量用冷靜的態度和這個並不算熟悉的女人說話：“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你不傻啊？”雲青青驚詫反問：“我只為吃一口飯能活着就行，要你又有什麼用？”
“我沒用？”林惟志鬱積在心口的鬱氣一下就爆發了出來！
他指着北面的方向用力點了幾下，鼻孔里幾乎噴出氣體，對着雲青青大吼：“你一個守在深閨大院的婦人知道什麼？那邊有什麼你知道么？是蠻夷對我大良國邊關不斷騷擾，其餘幾個方向的鄰國也蠢蠢欲動！而我們晉安城離那裏才有幾個城的距離，難道我不要為我們為整個林家的舉家遷徙做準備嗎！”
雲青青面無表情的聽着，她壓住忐忑的想要回頭看自己和爹爹臉色的小麒後腦勺，讓他老實的趴在自己的頸窩裏，並用手輕撫他的後背，然後才目光直視着和自己瞪眼的林惟志輕啟檀口：
“這是你近段時間的想法吧，結親三年，難道你的家業變賣了不夠舉家遷徙到京都再做打算么？”
說著她提高聲音：“別和我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如今世道是不好，可世道不好和你對待妻子的冷漠有什麼關係？和你同紅顏知己一起進進出出有什麼關係？和你那麼聽長輩的話朋友的話就是不聽妻子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雲青青抱了抱用力摟緊自己有些害怕的小麒，緩了口氣，對着如老牛般呼哧帶喘的林惟志擺擺手不耐煩道：“不想老是和你吵架，你說我倔強不識好歹也好、跋扈不通世事也罷，總之我們之間沒有了關係，各行其是罷！”
“你站住！”林惟志怒極反而冷靜下來，他一早衝動之下休了雲青青本來是不後悔的，可是看到這個剛到手的莊子這樣荒涼，到底是三年的妻也是轉眼變成了這樣落魄，他其實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你只說我，你對我豈不也是一點感情也沒有，否者怎麼會在祖父囑咐你給病中的祖母配點調養身體方子你都不肯，否者祖父怎麼會在祖母逝去后遷怒與你！“而我又怎麼會在家人哭訴下對你每況愈下。
這一點雲青青沒有辯駁，自己會醫術是不爭的事實，可是突然就堅決不碰醫術也是讓人一頭霧水，可她內心裏的苦要向誰說！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林惟志剛平復一點的情緒又氣的發狂，雲青青總是有這樣的本事氣的他跳腳，話說這女人生來就是克他的吧！
當初雲青青的醫術是他求娶她時最看重的一項！
可從結親后，這女人溫柔小意了沒兩天，就被他的醉話刺激了暈倒在了後院，醒來後有許多粗野做派並對他不假辭色，對他的家人也不夠尊重，作為一個男人，他當然下不來台啊！
看着她頭也不回的抱着小麒繼續向充滿了歲月痕迹的石桌旁走去，他頭疼的掐掐額角只能撂下一句狠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至於想着再補償她一點的念頭也全拋諸腦後，心道讓她吃點苦頭就知道好歹了。
坐在石桌旁的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沒人理他，沒有血緣卻明顯比他這個親爹更親近：“乖，你是娘親自帶了三年的小寶貝，娘現在可以帶你玩任何遊戲了！嘻嘻，開不開心？”
“開心，可小麒更想時時刻刻和娘在一起，娘和小麒回家好不好！”
“唔，這個問題嘛~在家裏也是規定小麒只能白天來娘這裏玩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要去祖爺爺那裏聽典故，同樣的不能時刻在一起啊？”
雲青青忍不住親親那白嫩無暇的小臉蛋：“這樣說定好不好，以後小麒讓爹爹給你安排一個下人，等你有時間的時候就過來看娘好不好，娘一直都會在這裏等你，怎麼樣？”
“那好吧，我會把好吃的都給娘帶來的，娘這裏太大了，我覺得很好玩啊！”
“是吧，娘也喜歡這裏……”
娘倆摟在一起竊竊私語，小包子努力瞪大紅腫的眼睛和娘親商量事情，小大人一樣就差拍着胸脯揚言要保護娘親了，反而從早哄到現在，無奈送他過來的親爹給拋在了腦後。
林惟志看着那雖然不再光鮮華麗的纖細背影，還有自己從出生就沒有怎麼帶過的兒子依偎在一起，莫名的，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內疚從心底滋生，不過想到那女人妒婦和刁蠻的性子，一絲內疚立刻被他拋諸腦後！
呸！對這種女人內疚？見鬼了吧？
玩了不多久，張媽搓着手想要給前姑爺張羅點什麼吃的，可是這新搬來的破地方什麼也沒有，着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雖然手頭有點銀兩夠她們出去買菜，可雲青青不開口她怎麼敢去拿？
正想着要不要去提一提時，卻見雲青青抱着已經又哭又興奮了半天累得睡着的小麒放進了馬車裏，然後對着車夫直接道：“不招待了你們回去吧，我這裏也不方便，回去的路上小心。”
說完連看也沒看林惟志一眼，就回身進屋去了，讓錯身而過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林大爺如同吞了只馬蜂在喉嚨，臉色憋得通紅，彷彿都有青煙從頭頂髮絲間冒了出來！
“真真是不可理喻！”林惟志瞪眼甩袖，蹬蹬上了馬車離開了！
留下扎着手老想上去勸和的老僕婦張媽抻長了脖子也沒插進去一句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前姑爺負氣離去。
她回頭對着屋裏拍腿哀叫：“哎呦我的大小姐喂，多好的講和機會啊，怎麼就那麼倔呢？生生的又把姑爺氣走了，這麼多活計哪是我們兩個人能幹的呦！”
“張媽！你要是再說一句姑爺什麼的，你也回雲家或者林家去吧，我高攀不起！”
“呃！”一聽雲青青清冷的一句話，張媽頓時啞然，向來笑眯眯的老臉都皺成了一團，轉頭老老實實的干自己的活去了，只是低着頭用兩個人都能聽見的小聲嘟噥：“張媽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你趕我走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