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話 原來如此
初次見面時,她擁有天使般溫柔善良的笑容;而在離別時,這笑容卻再也掩蓋不了她深深的城府和未知的邪惡。
2008年的這一天,宗泫生前的女友夏怡,毫無徵兆的出現了。
這個世界太小了。袁小鹿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夏怡竟然是S大當年的校花。
她有點驚慌地趕緊低頭吃了一口爆米花,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夏怡當年並不認識自己。
她仔細望了望校花的四周,並沒有見到自己盼望的那個人。正有點失望,肖翔回來了:“走吧小豬,時間到了,進廳。”
袁小鹿看電影時喜歡坐在最後一排,那個時候的肖翔把她這個習慣記得很牢,幾乎每次都能滿足她。
馬虎的袁小鹿只看了座位的數字,直接就奔到最後一排其中一個座數坐下了。
旁邊這個位置是肖翔的吧,怎麼有人坐着呢?
坐着的這位男生正翹着二郎腿,身體放縱地往下梭,吊二啷噹地躺在座椅上,他染着奶奶灰的炫酷發色,一身痞氣。電影院裏的燈已經關了,袁小鹿看不清他的長相。
她正要發作把這傢伙“攆走”呢,突然發覺肖翔在倒數第三排坐下了。他扭頭看向袁小鹿這邊,揮揮手示意她快點“回去”。袁小鹿這才反應過來什麼,頗為尷尬的趕緊起身離座,在電影院走道上,她與校花夏怡擦肩而過。
她也在這個廳?
袁小鹿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校花笑眯眯地走到最後一排,在袁小鹿剛剛起身的那個位置落座了。她把包包放在身旁,轉了方向,俏皮地撅着嘴親了下那個染着奶奶灰發色的少年。
袁小鹿這才注意到了少年的容貌:迷離的漂亮眼睛,優美英氣的劍眉,是……
宗泫。
他一臉滿不在乎的遠遠看着袁小鹿,那昏暗的光線和他那吊炸天的奶奶灰發色,讓袁小鹿剛才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天知道她心裏現在有多高興!
肖翔在這時來到了她身邊輕輕拉了她的手:“小豬對不起,今天我沒買到最後一排的座位……”
“沒關係。”袁小鹿並不在乎,很高興地回了一句。
整整一個多小時,袁小鹿並沒有心情看電影,她着急又興奮的想着一會要怎麼去和宗泫打招呼,怎麼解釋,等等等……
電影剛散,袁小鹿便敏感的發現了銀髮少年,他率先一人衝出了電影院,後面的校花夏怡,踩着她的小高跟鞋,簡直追都追不及。
宗泫的樣子,貌似對她很不耐煩。
“不好意思,我急着上廁所。”袁小鹿話音還沒落,就已離席,緊跟着追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迅速超過了夏怡追上了宗泫,在電影院大門口,她仍然沒有停下腳步,徑直飛奔上去擁抱了宗泫。
他沒有拒絕,也不回抱,愣在原地。
“美女。抱夠了嗎?”宗泫的聲音很冷漠,輕飄在她耳邊。
她趕緊鬆開擁抱。
這個時候,夏怡總算踩着她的小高跟趕到了。
同到的,還有肖翔。
這氣氛,碉堡了。
更沒想到的是,袁小鹿拉着銀髮少年的手直接逃離了這尷尬的現場,狂奔起來。向著右方的洋人街,毫無目的的,他們一起奔跑着。
一直到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來才停下了。
“美女,太主動了吧。”宗泫眯着眼睛,口氣有些戲弄。
“宗泫,你一定什麼都記得的,對吧?這個黃泉里,你跟他們不一樣,一定是真實的。”袁小鹿說了一大堆,表情充滿期待。
“哦……難道你?”
“我是小鹿小鹿啊!”她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迫不及待的等着宗泫認出自己來。
“額……”宗泫扶着額頭,“我現在是應該打120呢,還是110呢?”
他顯然把她當成了一位精神病患者。
袁小鹿急得不能再急了。
“你在20歲左右會死去,然後做鬼六年遇到我,而我,現在是來救你逃出這個地方的!。”
“你好,警察局嗎?我遇到了點麻煩……”他的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我說的是真的…”袁小鹿解釋無力了,也許她應該馬上離開。但她還是不甘心,急急拋出底牌落下了最後一句話:“我沒有說謊,我知道你哥哥叫蘇輝,你現在的女友叫夏怡,你有電腦黑客方面的特長!”
袁小鹿塞給對方一張記有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準備立馬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宗泫並沒有挪動一寸腳步。
就在這一刻,天旋地轉,天地搖曳着好像變了一個格局。
袁小鹿驚恐地轉頭尋找宗泫所在的方向,那個染着銀色頭髮的年輕少年,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瞬間露出悲傷的神色。
“放棄吧,快回去小鹿。”
袁小鹿隱隱地聽到那麼一句,便再也沒有了意識。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從周圍的設備判斷,像是躺在一間醫務室里。
她拉開眼前的淺綠色帷帳,問了外邊正在給鄰床換藥的漂亮的護士:“你好,這是哪兒呢?”
“這裏是S特種部隊醫務室。”
“特種部隊?我不是在電影院外頭么?”
“電影院?我們現在地處兩國邊界上,能有基本的生活物資就不錯了,哪來什麼電影院?”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們在營區邊界發現的你,那個時候你已經是處於脫水狀態了,應該是很多天沒喝水吃飯了吧,醒了就好,待會想想自己家在哪兒,我們好把你送回去啊。”
“這兒有位叫做宗泫……不,蘇黎的戰士么?”
“有啊,電腦技能特招進來的,長得特別帥,上次他來過一回醫務室,我對他印象很深。”
美女護士話音還沒落呢,外面的走廊上突然炸開了鍋。
“快讓開快讓開!醫生!醫生在哪兒?!”
這個聲音,讓袁小路覺得特別耳熟。她穿上拖鞋走向門邊一看。
一張疾馳的移動病床,周圍圍着三個護士,床尾一個身材魁梧、臉頰臟髒的士兵,正使盡全力地向前推着這張平車。
胡飛海?!
平車上的人胸口中彈,血液染紅了迷彩和床單。
袁小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沖了過去,看向平車上的人。
“宗泫!!”她急得快要哭出聲來。
這個時候的宗泫,剪着寸頭。他的臉很臟,唇角流着血,衣服上沾滿了血液和泥巴。
“小姐,你要去哪兒呢!?”袁小鹿顧不得後面美女護士的叫喊,一路跟隨着平車,衝到了手術室門口。
醫生護士進去了,被阻隔在門口外的,便只剩袁小鹿和胡飛海。
旁邊有凳子,但焦急的胡飛海完全沒有抬頭看一下,他一屁股坐在了手術室門口的地板上,雙手抓撓着充滿泥土的頭髮,一副懊悔、盛怒的樣子。
“他怎麼會受傷?”袁小鹿也跟着蹲了下去,急忙問了起來。
“你誰啊!?”他並沒有心情回答,憤怒的反嗆。
“我是蘇黎的女朋友。”袁小鹿完全沒有思考。
“你是那個女孩?”他想了想,“我看到過她一次照片,雖然模糊了,但好像……不是你這個樣子。”
“我沒化妝,這幾天生病了。”她撒了謊。
“他是為了救我才……對不起!”胡飛海懊惱。
原來宗泫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為救胡飛海,擋了敵人一槍。
手術過後,宗泫情況暫時穩定了,但並沒有醒過來。
“部隊聯繫到了他的家人,他的大哥蘇輝,答應讓自己妻子來接他。”
胡飛海坐在沙丘上面,咕咚大口喝着水,心事重重的告訴了袁小鹿這個消息。
“特種部隊就是這樣,有時候你甚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了,你家裏的人都不一定會知道。”
“嗯,挺不容易的。”想着宗泫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時煞白的臉,袁小鹿覺得心裏很難過。
“回去能得到更好的治療。”胡飛海說,“只是不知要何時才能見到我兄弟了。”
袁小鹿清楚宗泫的傷情拖不得,必須得走。
而蘇輝的妻子,袁小鹿大膽猜測,應該就是夏怡了。
這也就意味着,宗泫的“那一天”就快要到了……
她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一夜,她做出了打算。
見到夏怡時,袁小鹿非常大方的走過去告訴她:“你好,我是宗泫的女朋友,我叫袁小鹿。”
夏怡上下打量了她,笑得很鄙視。她夏怡是什麼人?大學校花啊,她心裏有絕對的自信。眼前這個完全沒有打扮和修飾的莫名其妙的“女朋友”,哪能和她比呢。
雖然她現在已經嫁給了別人,但蘇黎還是屬於她的,就連小命,現在都捏在了她手裏。
“你好,蘇黎的小女友,也許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夏怡口氣很傲,並沒有要一起帶走袁小鹿的想法。
“那可不行,我要照顧男朋友,接下來還得天天見!”袁小鹿不依,死皮賴臉的和這女人杠上了。
站在一旁的胡飛海也比較擔心,跟着附和了袁小鹿一句:“嫂子,你把小鹿一起帶上吧,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夏怡便沒敢再發表意見了。
沒想到的是,夏怡和她所帶來的另外三個男保鏢,並沒有帶着宗泫直接回到青島的家裏,而是繞到了相差十萬八千里的a市,最後落腳到了袁小鹿家鄉。
袁小鹿非常清楚,事情已經朝着不妙的方向發展。
他們住下的地方几乎已經偏僻到了郊區。
而受傷昏迷的宗泫,一路上都沒有受到過任何治療。
袁小鹿終於忍不住和三個男保鏢吵了起來。
她身上背着一個臨走前讓胡飛海弄到的急救藥包,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為宗泫進行包紮,但同路的所有人都在阻止。
她大聲的理論着,這聲音聲引來了夏怡。
“把這瘋女人綁起來,真礙事!”夏怡罵了句。
這一路上她都沒給過袁小鹿好臉色,而這刻,她的語氣已經到達了冰點。
兩個保鏢開始動起手來。
“放開我!夏怡,你這是想要害死他嗎!?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不及時護理,傷口會感染惡化的!”
夏怡淡定的聽完,扭着腰肢走近了她,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說得對啊,到時候他死了,也不是我動的手。”她笑容邪惡極了,看得袁小鹿有些反胃。
“你……!該死的女人,原來是你害死他的!!”。真相殘酷,袁小鹿瞬間不能控制情緒,幾乎是破口大罵。
“原來……?”夏怡有些疑惑。
“你不會有好報的,六年以後他會來報復你們,到時就後悔去吧!”她忍不住又后罵了幾句。
在袁小鹿說出最後一個字時,天空的顏色突然暗沉到發紫,四周所有的山和樹開始消失,而最後一瞬間,消失在袁小鹿面前的,是夏怡那張驚愕又驚悚的臉蛋!
這回,她又將去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