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殺
越野車被湍急的河流挾裹向前,同時快速下沉。鹿鳴強忍着疼痛和眩暈的感覺,屏住呼吸,雙手扒住車門,借力游出車廂。等他從水面露出頭時,已經被河水衝出了很長一段距離了。
這一段的湄南河素以流速快而著稱,鹿鳴深知此時強行靠岸太不現實,再往前兩公里有一段河灣,水流相對平靜,那時才能靠岸。
小時候老道教他“道家至高功法”,小鹿鳴以為是武功絕學,興緻勃勃地學了數年,內力絕招無一所獲,卻也得了“身輕、目明、協調、力大”幾樣好處,在學校的體育競賽中頗出了些風頭,加之已成習慣,便堅持練了下來。此時在河中,鹿鳴盡量順應水勢,一邊慢慢靠近岸邊,一邊調整着身體狀態。湄南河拐過一個急彎后,水勢漸漸平緩,鹿鳴這才發力,游上河岸。
上岸后鹿鳴脫下外衣褲,用力擰了擰水,重新穿上,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紅星手槍,三個彈匣,一把匕首,狙擊步槍早隨着越野車沉入湄南河了。
四周荒無人煙,沒有交通工具可以藉助,鹿鳴只能徒步向交戰地點走去。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幸好今夜月色皎潔,鹿鳴很快靠近了交戰地點,遠遠望去,沒有火光和人活動的跡象,但鹿鳴仍小心翼翼地掩了過去,戰場空無一人,皮卡車燒的只剩了空架子,周圍堆了幾具燒焦的屍體,應該是印南軍人撤退時把死屍堆起來又燒了把火。
月光下鹿鳴仔細地觀察着地上的痕迹,對方應該還有十個人左右,沒有走公路,是向著西南方向的樹林中撤退了,看來此時追蹤已經不可能了,沒人能在夜間的樹林中觀察到撤走的痕迹。但願今晚不要下雨,鹿鳴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夜空,心裏稍覺安慰。
剛才過來時,原來周隊他們在的河岸邊已經沒人了,但此時鹿鳴仍走過去仔細觀察,斜坡上兩灘血跡,看來有兩人受傷,一個傷員看起來向河的方向移動了,痕迹顯示至少還有一個同伴,另一個傷員卻向印南人員撤離的方向移動了。
這是怎麼回事?鹿鳴陷入沉思。受傷跳河的應該是自己的隊友,但為什麼還有一個傷員被帶走了?周隊他們不可能被俘虜,所以最可能的情況是周隊他們跳河逃走了,逃走前擊斃了庫馬爾,印南人抬走了庫馬爾的屍體。雖然有一人受傷,但以周隊他們野外生存的能力,逃生的可能性很大,也許明早就會和自己會合。鹿鳴生起一堆火,烤乾了衣服,倒頭睡下。
早晨醒來,沒有人來與鹿鳴會合。可能是隊友傷勢較重,鹿鳴想着,自己應該去追蹤那隊印南人。這次越境而來的是印南軍人,這恰恰是奇怪的地方,印南軍人的素質一般,戰鬥力也就彷彿金新月的武裝力量。即使是印南特種部隊,如此深入到華夏境內作戰也是極少見的,鹿鳴決定追上去看看,有機會就給他們點兒教訓。他觀察着印南人撤走的痕迹,一路追蹤下去。
一天下來,鹿鳴發現了他們的宿營地,兩次停下吃飯的痕迹,他們中有傷員,宿營地留下的垃圾中有用過的繃帶,看起來受傷員拖累,他們走得並不快,因此即使鹿鳴一邊辨認痕迹,一邊追蹤,雙方的距離也在拉近。
夜幕再次降臨,鹿鳴爬上一棵大樹,在樹杈處休息了一晚。第三天,鹿鳴沒有跟丟對方,宿營地、休息地,看起來越來越近。他辨認着地形,開始思索着怎麼教訓對方。如果自己保持目前的速度,明天中午就能追上對方,但自己的體力是個問題,而且時間地形未必有利,那麼今夜先好好休息,明天找個有利地形,狠狠地伏擊他們。鹿鳴找個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口堆放了一些氣味強烈的藥草,鑽進洞中睡下了。
走出山洞,鹿鳴感覺身體狀態恢復了七八成,今天一定能追上他們,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能幹掉幾個就幹掉幾個,要是他們敢來追,憑藉自己對山林的熟悉,如讓他們更痛一些。
打定主意后,鹿鳴循着痕迹繼續追蹤那隊印南軍人,痕迹越來越新鮮,終於在中午時分,他感覺印南人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而且前方樹林漸稀,有一條山間溪流流過,印南人應該會順溪而下,這倒會給他的襲擊增加難度。鹿鳴一邊琢磨着,一邊快速爬上一棵大樹,向印南人前進的方向瞭望。
果然,那隊印南人出現在視野里,一共八個人,其中一人躺着擔架上,兩人開路,兩人殿後,都全副武裝,擔架邊還有一人空着手走路,走路姿勢很不協調。鹿鳴突然瞳孔一縮,這是周隊!
這一剎那鹿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這個人肯定是周隊,他怎麼會被俘虜?鹿鳴心裏極為震驚,他溜下樹來,倚着大樹緊張地盤算,看周隊的走路姿勢,他的雙肩一定都受了傷,但這也不至於讓他被俘啊,朱雀就沒有被俘的隊員!震驚稍稍減輕后,鹿鳴理清了思緒,原定的襲擊肯定不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周隊。按照這隊印南人的速度,他們中午會在溪邊吃飯休息,午後他們會向西陵山方向進發,晚上會在西陵山腳宿營。鹿鳴不再遲疑,沒有再跟蹤印南人,直接穿過溪流,直奔西陵山而去。
山林中鹿鳴的速度極快,林中的蛇蟲飛鳥卻沒有受到驚擾,彷彿就是一陣清風吹過。到西陵山的距離不短,但鹿鳴的體力沒有太多消耗,到了山腳下,他認真地觀察了附近的地形,猜測了一下印南人可能的宿營地點,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來過的痕迹清除,這才爬到山腰,找了一個隱蔽的地點,坐下養神。此時焦急是沒有用的,鹿鳴讓自己平靜下來,細細地盤算了今夜的行動,然後吃了些野果,躺在地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