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 求的什麼水？
“大人，他們今日竟然又在大門口擺了祭祀求雨的作法，一群人圍着足足跪了一個時辰！”帳子外的將士進來稟告。
“嗯？都出來了？”成功停下了與那個俊秀謀士的對話。
“也不是，不過也沒差多少。”這將士面露不屑。
“看來我們的時機到了。”成功的眼睛亮了。
桃夭夭一夥子人這三日來除了求雨便毫無動作，可是別說這片土地少有雨水，就算是下了雨又能如何？就算有足夠的水，沒有糧食，只是多撐個三五天，想用這樣的方式等到西莫的援軍到么？他們可不會給這個機會。
“將軍，不可。”成功身邊的那個謀士說道，隨後揮了揮手示意人出去。
“先生，這些困鬥之卒已經到了絕境，如今都要靠求雨來求活，哪裏還有什麼鬥氣，我們難道還有再圍守嗎？”成功很是謙遜地詢道，但是心裏卻是急着趕緊拿下這夥人的。
為了這區區一千人，他不僅耗損了更多的戰力，而借五萬之軍連續多日都未拿下龍峽鎮，若是再不抓緊，恐怕他的地位便會不保，上面也會藉此機會攻擊他的。
“看來我低估了他們，本以為他們作出這麼多花招是為了降下我們的士氣，讓我們遲疑。本以為這求雨也只是他們求生以帶援軍的無奈之舉，不過現在再想他們倒不是為了缺水而這麼做。”這謀士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精光。
“先生的意思，他們求雨不是為了求生？那還能做什麼？”成功不解。
“將軍想想，這龍峽鎮雖不大為何能存於世上如此悠久？這可是峽谷之下，就是地裂山崩也足矣將這個小鎮泯滅數回了。”他悠悠開口。
“這——莫不是他們有什麼抗險的法子？”成功沉默了。
“天災乃是上天之怒，凡人豈可以血肉之軀阻之？他們不是有什麼辦法，而是龍峽鎮本身就是佔據地利之害，這鎮子處在四面環谷的靜點之處，即使任何的崩塌也不會落到龍峽鎮，也正因如此，龍峽鎮無法擴大通建而商，卻可以久立世間而不倒。”那人點了點頭。
“即使他們處於地利要處又能如何？”成功似乎嗅出了一絲不尋常，語氣里有些不確定。
“將軍，駐於此處可知此地為何叫龍峽谷？”那人沒有直接回答。
成功不語，但是他的眼神告訴了對方他並不知道，且從未在意過，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古傳這裏曾有一條巨龍安息，他的身子被獵龍者橫劈成兩半，於是便形成了縱斷連綿的龍峽谷。而這龍峽谷遇水化龍，地勢裂變——”那人的話像是從天邊傳來，又像是在敘述一個久遠的故事。
“先生，這和此事有何關聯？”成功想要更明確答案。
“將軍——他們處於地利之處，可是我們這可在邊峽之境，若是頭頂的尾峽遇雨便會蹦泥而裂，到時候我們就算有五萬人也會處於不利之境。”那人皺了皺眉頭，將事情說了清楚。
成功聽了反倒是呼了一口氣，看着對方的眼神有了些抗拒。
“先是，這裏可是一年到頭都下不了一次雨水的地界，若是說憑着這些人要雨得雨，豈不是龍王再世了？再說，別等他們求了雨，現在趁着這伙子殘兵沒了意志之時，本將軍只需一個營的人便可將其拿下，到時候用他們的頭顱祭奠我戰死的將士也罷。”成功的語氣中不乏豪氣，桃夭夭在他那兒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死人了。
“將軍——”這謀士還想說著什麼。
“先生不必多言，成功生性謹慎，已經因此而白白損了千人的性命，如此一來不能等到西莫的援軍到，再白白費了這次的機會。”成功說完便打定了主意，準備往外走。
“將軍，若是真的降雨如何？”那人也站起了身子，淡淡問道。
“哈哈哈！這一絲風雲都不露的天若是下了雨，哼！”只是冷哼了一聲，成功便往外去了，這個人已經惹怒了他，即使他尊重對方，但是看來對方已經挑戰到了他的權威。
“成家，看來我們的緣分盡了。”那個謀士在成功離開帳子許久后仍然看着他離去的地方，緩緩說了一句話，然後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他的心裏應是有了什麼打算。
“大人，您說這法子能成嗎？”桃夭夭這邊正在求雨的一個將士小聲問着。
“閉嘴，大人說能成就能成，大人能和你這豬腦子比嗎？”他的組長立刻拍了他的腦袋。
“你說啥！”那人一下子被拍蒙了。
“我說啥了，哦，我說錯了。你根本沒腦子！”那個組長似乎沒放過這個坑他的機會。
“我砍了你！”那人氣了。
“別嚷嚷了，快念咒，被懷疑了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旁邊的隊長此時探過頭來，故作嚴厲地吼道。
“是！是！啊莫哪哩哦多哈嘻……”那人迅速低下了頭。
“你那念啥呢？”那隊長有些奇怪。
“念咒啊！”那人明知故問。
“那是求水的咒嗎？”那隊長好奇地問道。
“是啊！你知道是啥水！哈哈哈！”那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猥瑣起來，連嘴角都差點冒出了口水來。
“你——”那隊長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喂，喂！聽說這鎮子裏有個紅妓叫春熙，我特地在他們走的時候看了，沒有啊！”一旁的那根組長又湊過來，和這個志同道合的戰友分享起情報來。
“估計在哪個男人的那啥風流快活吧！哈哈哈！”那人的心也是大，在這個時候這些玩笑開得不輸任何人。
不過，這兒的氣氛一點都沒有成功想像的那麼壓抑和悲苦，反倒是輕鬆了許多。在這些人的心裏，他們本就是沒有地位沒有權利的社會底層人，這個時候早該死了。可是現在，他們不僅活着好好的，還好好噁心了敵對的人以及自己這邊看不起他們的人。
那可是五萬大軍啊，能拿下龍峽鎮，無論他們守了幾天就是完成任務了，他們是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自豪和信念的，而給他們這一切的都是那個看上去瘦弱不起眼的黑皮小子。
“大人，好像有動靜。”前面一直放哨的人說道。
“無明，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去峽邊，待到陣響，你們就從側邊繞開，離開這裏，走的越遠越好！”桃夭夭聽了立刻吩咐道。
“大人，這件事交給我吧！”秋葵站出來說道。
“不不！大人，這些力氣活，我能幹！”
“大人，讓我去吧！我跑的快！”
“大人……”
“行了，都別說了，那些東西你們都不明白怎麼弄，這件事可是關繫着這麼多條命，我去最合適。”桃夭夭搖了搖頭。
那些火藥還是她去，這樣才能把萬一的可能降到最低。
“大人！我們知道，西莫的援軍不回來了，您是想給我們一個希望我們都知道。可是，大人，若是你去了會死啊！”
“大人，我去吧。我這條爛命不值錢，死了就死了！”
“大人，我去！”
“順大夫，讓阿虎去吧。阿虎的命時順大夫救的，阿虎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阿虎要報恩。”阿虎看着桃夭夭，堅定地說道。
“誰說你們的命不值錢！我說你們就是能做出一番事業的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聽着，這是命令，所有人待到陣響后立即繞出撤離，我走之後一切聽從無明的指揮！”桃夭夭板起臉來，大聲說道。
“這是命令！”她見還有人想反駁，接着吼道。
所有人都蒙了水珠子，有的年級小的還落了淚。雖然和桃夭夭相處不久，可是這樣生死與共的情義不是簡單的十年八年就能詮釋的，他們之間由生命、出身、信任引其的共鳴，讓這些人將桃夭夭看做自己的精神領袖，可是就在這樣的時候，桃夭夭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想多浪費一條他們的命，他們此時的心裏五味陳雜。
“大人！秋葵願誓死效忠大人！九死不悔！”
“誓死效忠大人！”
“誓死效忠大人！”
“誓死效忠大人！”
所有人都齊齊跪了下去，徹天的呼喊在桃夭夭的耳邊流轉，這樣的宣誓如同震懾天地的諾言，這群卑微的人用他們的心念支撐起這鐵錚錚頂天立地的坦蕩。
“好！你們都要好好活着，我一定會活着回來，你們等着我。”桃夭夭也笑了，那一刻她的笑在嘴角盪開，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所有人都愣住了，即使面前的這個男子皮膚黑黃，可是這樣的笑卻在他們心中深深烙印了下去，他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笑容，猶如傾國傾城萬花齊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每個人都記住了這個笑容。
“是！”
“是！”
從這一刻起，他們才是真正的蛻變，而桃夭夭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夭無明一眼，等到夭無明輕輕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向早就埋伏好準備的地點跑去。
她的身上可是背負着這麼多的性命，再說她可沒打算死，但是留在這群人之間也不是一個好辦法，她似乎能嗅出那個女人發現了自己的蹤跡，所以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悄無聲息地離開，小善不是還在等着她嗎。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劃。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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