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談婚論嫁
?韓均這幾日很是鬱悶。
原本他是如此設想的:既然自己已經說出了真心,小丫頭怎麼也該身體很羞澀地扭扭捏捏,嘴上卻很誠實地叫自己“世子哥哥”,就像他曾經經歷過的那般。然後自己再找機會多去路府幾次,兩人偶遇幾次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再聊聊詩詞歌賦,等到確定她的心意感情進一步升華之後,自己便請家中長輩出面提親,若是母親那邊不好辦,他都想好了法子叫聖上賜婚的,從此以後便能過上她嬌氣他疼寵的神仙眷侶一般快活的日子。
然而事實卻是:已經小半個月了,他至少去了齊府五次,比當差還勤快。從上古仙皇到百姓民生,只要是他能找到和路子閔路老爺一同探討的問題已經都有了結果,如今再也沒了借口,卻那麼巧,一次都沒見着她!甚至他在青雲巷口還蹲守了幾次,依舊沒見着人。
到底是他時運不濟,還是小丫頭有意閃躲?
難道自己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她還不明白嗎?
韓均不由地想起前世來。那時候多好啊,只要是他去的地方,必能看到小丫頭打扮的粉嫩嫩俏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或是圍着他問些淺顯諸如《讀風臆評》的問題,或是躲在一旁自以為神鬼不知地偷偷看他一眼。若是被自己逮個正着,還會嘟嘴理直氣壯地問他:世子哥哥為何看我?
記得有一次心情很是不好,小丫頭居然拿了個丑不拉幾的糖人來,還說什麼“這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捏出來的,你可要慢點吃”,天知道他怎麼會吃下去的!
可是那麼鮮活吵鬧的小姑娘,最後卻為了自己毅然決然地跳了往生崖!韓均常常想,也許正是因為她,自己才有機會重活一世吧!
世人常說佛渡眾生,可是還有一句“有舍方有得”,憑他又有何德何能得上天如此垂憐?
然而重來一場,他想對她好,他願意捧着她寵着她,小丫頭卻變了。她躲着自己,看他的眼神里雖然還有着愛慕,可卻藏得那麼深又那麼少,非得他一點點逼着才會慌亂,稍不留神又溜了個乾淨。
如今倒好,居然和他玩起了消失……
韓均記得明天是叫錢雅姝的她那個好姐妹和王家大郎大婚的日子,他就不信難不成小丫頭還能躲着不出門?
“青吉,明日送給王大的賀禮準備好了嗎?”
次日正是五月十二,宜嫁娶。
今日天朗氣清,又是錢雅姝大婚,路子昕早早便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此刻正在錢雅姝的香閨里和好姐妹依依惜別。
“錢姐姐,娘親說姑娘家嫁了人便不如以前自由了,你說咱們以後還能常常在一處玩兒嗎?”路子昕挽着錢雅姝的胳膊問道。
錢雅姝天還沒亮便被打扮折騰到現在,早已經困的不行了,難得現在給她騰出時間來和小姐妹們見見嫁前最後一面,因此眯着眼睛假寐道:“怎麼不能呀,只要你來找我難不成王家還能攔着不讓見?”
她和王大郎自小定的娃娃親,二人早已熟悉彼此的性格,兩家長輩也見過數次的,因此全然沒有新嫁娘的羞澀與忐忑。
路子昕很不滿意這個答案,嘟着小嘴不開心,用小粉拳捶捶錢雅姝臂膀,“我與王家又不熟的,怎好無端端上門找人去,你怎麼不說給我下帖子約我呢?”
她這幾日心中有事心情很是不好,又怕娘親擔心不敢表現出來,而且為了避開韓均已經小半個月沒有出門玩樂了,因此更是憋悶。不過到底還是小女兒家,今天為好姐妹送嫁有了湊熱鬧的機會,心裏的事便忘卻了不少,才有心思開起玩笑來。
“哎呦我的胳膊,斷了斷了。”錢雅姝誇張地大叫,“行,我說錯了話,是該我下帖子請你的,這總行了吧?”
話雖如此,但倆人心中都明白,初為人婦,怎好隨便邀人去夫家玩耍的?這話只不過聽着好受些而已。
“什麼斷了?大好日子可不興說這些,快呸三下!”
兩人心中正有些別情,錢雅姝母親溫氏進來聽到這一句,連忙帶頭“呸呸呸”了三聲,二人見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噗嗤”一聲笑了,也跟着“呸呸呸”,方才的傷感便散了個乾淨。
“對了,這是我給你的添妝,快誇我蕙質蘭心。”路子昕突然想起來還沒有送禮給她,便從荷包里拿出一樣東西來,獻寶似的看着錢雅姝,水靈靈的大眼看着她,巴巴等着人誇呢!
錢雅姝接過來一瞧,原來卻是一副造型別緻的粉寶石耳墜,瞧着好似是她最愛的薔薇。只是造型卻和一般的薔薇有些不同,花瓣只有一層,花蕊處正有一隻采蜜的蜂兒,振翅欲飛的模樣好不可愛。
“這可是我自己畫的樣式,專門央了招金銀樓的劉娘子打造的。”路子昕戳戳蜜蜂兒的翅膀,“你瞧,還會動呢!拿到手后我還有些捨不得,可是想想你不正是朵被王大郎那隻蜜蜂采了的薔薇麽,我留着反而不相配,真是便宜你了。”
她這話本沒什麼意思,奈何錢雅姝昨晚經過溫氏的特別教育,早已懂了一點人事,因此一聽這話,臉頓時紅的要滴血一般,厚厚的新娘脂粉也遮掩不住。
溫氏也老臉一紅,乾咳着出去招呼親朋去了。
“咦?你怎麼了?臉這麼紅。”路子昕抹抹錢雅姝額頭,“也不燙啊。該不會是太喜歡這禮物高興壞了吧?”
錢雅姝趕忙道:“我沒事,沒事,就是穿的厚了些,憋着難受。謝謝你昕兒,我很喜歡。”
路子昕看着她身上里三層外三層的大紅喜服點點頭,確實太厚了,“不過真漂亮啊!”她羨慕道。
“放心,你的綉工比我好,等你出嫁的時候肯定更漂亮的!”
“我?”路子昕神情一黯,但不過片刻便掩飾了過去。
她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嫁給誰呢,也許是盲婚啞嫁也說不定,因此怎麼也比不上錢姐姐帶着羞澀,精心綉制的嫁服更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