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齊人之福
徐江南出了宮,找到自家的便宜徒弟,他在宮裏呆的這幾天,本想着說讓他先去唐家給報個信,後者反而有些骨氣,不願意過去,用徐江南給的銀子找了家客棧住下,時常會到皇宮周邊轉轉,而江莫的徒兒江小亭每日都會在宮牆上習劍,徐江南的便宜徒兒有時候等的無聊,便會瞅上幾眼,有時候見着精妙的劍招也會聚精會神,兩人年歲將近,甚至江小亭還少那麼點月份,但武道入門早,便佔得不少先機,江小亭自然也能覺察到有人在看他,每日練完江莫的招式之後,便時常會下來跟這個同齡人聊天,少年人熟絡的快,尤其兩個半吊子的習武人,話題多,但彼此又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戳穿彼此,如此一來,反而覺得對方高深,一來二去甚至開始稱兄道弟了起來。
徐江南出了宮,正巧碰見兩位擦拳磨掌交流心得的小劍客,徐江南走到小徒弟的邊上,拍了拍興緻正高的後者,“走了,下次再聊。”
小徒弟有些意興闌珊,卻也是顛了顛劍匣,“好的。”
而之前誇下海口說要找徐江南尋仇的江小亭這會卻是假裝沒有瞧見,面容偏向一方,徐江南瞧着好笑,但如今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思,順着朱雀街往唐府走,不過去唐府之前,徐江南先繞遠去了一趟東市,買了點東西,這次回來,不算衣錦還鄉,總歸覺得要帶點東西,唐府的永興坊就在宮牆外,方便入宮面聖,而尋常的達官顯貴,大多聚集在平康坊,宣陽坊,離六部辦公地點近。
小徒弟跟在後邊鼻子一抽一抽,整個面容凍得通紅,長安入夜先降溫,這應該是徐江南第二次來長安,上一次剛進城千騎卷平岡,被劉伯單和葉平抓了個現成,徐江南聽說現在這兩人都已經被調往邊境,這個年末估摸着也回不來。
待走到唐府的時候,徐江南察覺到周邊府邸或多或少桃符燈籠已經掛上了,唐府也掛了燈籠,但跟其餘府邸不同的便是,周邊府邸門前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拜訪的人,唐府門前清冷,唐府只有一盞白紙燈籠,還沒入夜,已經被人點燃了火燭,這應該算不上習俗,許多地方都會如此行事,掛着燈籠不代表府邸有人,但燃着燭火,肯定是家主在府,而且在等人。
徐江南拎着禮品上前敲門,小徒弟靠在門前石獅子上躲着風,數息之後,門后才傳來輕靈的聲音。“來了!”
小徒弟聞聲從石獅子邊上出來,呆在徐江南的身後。
隨着門栓摩擦的聲音,從偏門開了個縫,探出個小腦袋。
唐寒兒瞧見一個拎着禮品的年輕人,還有一個背着劍匣的少年人,之前唐寒兒還想着說可能是小姐從城西回來了,沒曾想到是個攜禮上門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便僵了一僵,然後說道:“不好意思,要是拜訪,得先有拜帖。奴婢多嘴問一句,公子有拜帖嗎?”
徐江南聞言拎了拎禮品,突然揉了揉臉,他想過許多跟老太公見面之後的情景,但是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個局面,他會進不了唐府的大門,甚至會被人當做上門送禮求仕途的書生,但是他也不能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一個是他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再者不能隨意來個人說是徐家後人,唐府就掃榻相迎吧,同時也不能不講情面直接闖門,這不是惹人笑話?
唐寒兒見徐江南沒有表示,便知道面前人並沒有什麼拜帖,於是又將頭給縮了回去,一邊關門一邊說道:“既然沒有拜帖,那奴婢就失禮了。”
徐江南心神一轉,連忙制止住後者,“在下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是位老伯給開的門。要不勞煩姑娘請之前那位老伯過來,他知道我是誰。”
徐江南回來之後並沒有來過唐府,但哪家哪府的,門房都不會是個小姑娘,最不濟也得是個男的,姑娘家實在少有,尤其唐寒兒這種氣質俱佳的,怎麼也輪不到門房位置上。
唐寒兒又將門推開一點弧度,然後將頭往徐江南後面的街道看了看,沒瞧見要等的人,稍稍失落之後說道:“門房大爺這些日子回鄉探親去了。”說著,斟酌了一下,“公子,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呆會小姐回來了,府上着實不便待客,不如公子留個姓名,奴婢晚些時候去詢稟告一下老爺?”
徐江南愣了一下。“月兒不在府上?”
小徒弟穿的不少,奈何長安的天氣陰寒,這會也是對着手掌哈氣,倒不是他不想說,但他也算走過南闖過北的人,眼力勁還是有的,徐江南不想報身份,他也不會多嘴,只是悄悄往後退了退,然後抬頭眯眼看了眼牌匾,筆鋒蒼勁的唐府兩個大字。
唐寒兒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便有幾分惱怒顏色,一個男子怎麼敢直呼女子閨名,蹙了蹙眉頭,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徑直關門。
徐江南回過神來,也不想解釋,連忙說道:“敢問姑娘衛月衛小姐如今在何處?”
唐寒兒又是探出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江南,然後又瞅了一眼跟在徐江南背後的小徒弟,思量了一下,然後說道:“城西楊柳亭。”
徐江南拱了拱手。“謝了。”
唐寒兒這才臉色稍霽,嗯了一下,將門掩上。
徐江南回過身子,看了眼耷拉着頭的小徒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去城西找人了。”
小徒弟眼珠子一轉,原本唉聲嘆氣的樣子,突然換了副笑顏說道:“這個衛小姐,就是我傳言當中的師娘嗎?”
徐江南伸腳在後者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這事你從何處聽來的?”
小徒弟一臉天真笑容的小跑,跟在後面說道:“這幾日客棧都在說道這事,還有和公主……的事。”
徐江南回頭瞪了一眼小徒弟,但後者還是弱下聲調說了出來,之前當著唐寒兒的面不敢多話的後者,跟徐江南單獨相處的時候,話明顯多了起來,“我聽說師娘是衛家劍閣的小姐,那師父到時候我能不能去劍閣看看?”
徐江南沒好氣說道:“這事之前你提過,我也說過,得你自己去跟她說,我說了不算。”
小徒弟哦了一聲,徐江南帶着人往城西走,這會路邊行人已經少了許多,大多都縮着脖子拉着衣領然後在街沿邊上躲着寒風,如此一來,徐江南和小徒弟倒是有些特立獨行,就在街道中央走着,後者不想說話,前者則是在想到時候該如何開口。
期間見過幾輛牛車急沖沖的往皇城方向走,徐江南讓過道,也愣過神,然後繼續往前走。
至於衛月,大清早的時候有人與她說這幾日的功夫她西蜀道的嫂嫂可能要到長安了,於是午後她都會到城西楊柳亭,那是入城的必經之地,老太太得知此事,心疼衛月,讓她坐着太公的牛車過去,朝廷有規矩,一般只有朝廷的大臣才能乘坐牛車,世家都是馬車,這算是朝廷給這些文官的特權,因為牛車穩健,比較舒適,小半天下來也沒有馬車的舟車疲倦感,再者牛是躬耕的用具,朝廷重農,自然地位也高,衛月按道理來說是沒資格乘牛車,也就老太太心疼,丁點的路程怕顛簸到了姑娘。
衛月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落,長安城門也要關的時候才返身回城,衛月兩年前因為徐江南跟衛家斷了干係,這事天下人都知道,這次衛家的小姐成親,要是早一些時候,衛家不便出面,這回老太公起複,徐家跟朝廷的關係也緩和不少,衛澈本來是要來的,可人都走到了半路,遼金的人去了西蜀道,得到消息的衛澈半路又跑了回去。
至於衛月的父親衛玦,本來商量衛澈過來,衛玦留在西蜀道看着三州,遼金南下,衛家發現還是得需要衛澈這個家主拿捏主意,算到如今,反而只有程雨蝶來了長安,衛月有些失望,但也就是那麼一點點,原來按照她的想法,衛家的人其實不方便出現,要不是老太太的主張,衛月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回城的時候,雪兒在牛車裏見着衛月興緻不高,安慰了幾句。
只不過可惜雪兒會錯了意,衛月興緻不高並不全因為是程雨蝶的緣故,如今北地大多地方都是風雪天氣,行程被延誤很是正常,但徐江南不一樣,再是延誤,這會也進了城,但始終沒有後者的消息,這才是衛月真正擔憂的緣故。
衛月拍了拍小妮子的頭,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牛車上,一路上衛月沒說話,唐雪兒也不好開腔,只好時不時掀開帘子往外看來消除之間的尷尬氣氛,北境的寒風無孔不入,好在車內有火爐,相持之下還比較舒服,不至於悶熱,也不至於凍着身子。
一路上衛月心不在焉,直到衛月聽到車夫似乎跟人吵了起來,這才回過神來,覺察到牛車已經停下,而車夫正巧大聲斥道:“沒瞧見這是唐府的車?”
衛月皺了皺眉,先是敲了敲牛車上的窗柩,然後掀開帘子,正要訓斥車夫不要拿唐府的名號壓人,但前者捋開帘子的時候,眼角餘光瞧見了一道身影,到了嘴角的話也咽了回去,反而掀開車簾,下了牛車,唐雪兒見狀只是疑惑喚了一句小姐,緊跟着也下了車。
唐雪兒跟了衛月小半年,第一次瞧見小姐對一個人如此神態,有些疑惑的開始打量後者,徐江南的長相併不是俊美精緻的那種,當然也不是泯然眾人,處在之間的順眼,加之上了九品,心態淡然許多,氣質上也有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沉穩,不出彩,也生不起惡感,但是呆久了之後才發現他不像同齡人咄咄逼人,也不像無處下手的中年人,而後一個方面才是他異於常人的地方,畢竟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
衛月走到徐江南跟前,晏晏說道:“回來了?”
徐江南嗯了一聲。
衛月抿着嘴說道:“還有事嗎?要是辦完了一起回去?”
徐江南還未開腔,吹了一街寒風的小徒弟插嘴說道:“師娘,師父想回去,奈何進不了門。”
衛月聞言臉上一燙,白了一眼徐江南,被拆了台的後者沒好氣說道:“要是冷,你可以先去車上坐着。”
自知失言的小徒弟吐了吐舌頭。
衛月看着縮了縮脖子的小徒弟,一句師娘深入人心,也生了不少好感,一副和事佬的語氣說道:“有什麼事回去再說。”隨後跟車夫說道:“李伯,你和雪兒先回去跟太公報個信,就說公子回來了,順便吩咐下人多準備點膳食,我跟公子去備點年貨。”
本就因為衛月態度僵在原地不敢多嘴的老車夫,聽言如蒙大赦說道:“明白,明白,我這就回去。”唐雪兒不說話,只是福了個禮,然後折回車上,徐江南呼了口氣,衝著失言的小徒弟說道:“去吧,你也先回去,我跟你的師娘走走。”窗戶紙被捅破,徐江南也沒什麼難為情的,他只是不太舒服這個徒弟的插嘴舉動,以及不願去戳破的討好心思。
徐江南行事雖然乖張出奇,那也是同齡人的同台競技,這個戲台上只能有一個角兒,但他對於長輩,師輩,規矩從來不曾丟下,例如魏青山,入了門,哪怕魏青山如今能給他的幫助不多,該喊的師父還是得喊,該敬的茶也不會少,就算有一天,魏青山像個潑婦,指着他的臉罵,徐江南也不會去還嘴,這就是他的規矩。
徐江南在師娘兩個字上下了重音,擺明了有些不滿,小徒弟知道在哪犯了錯,不敢多說,也不敢再壞規矩,背着劍匣拿着之前購買的小貨坐在車門的另一側。
牛車遲遲,等過了轉角,徐江南才徐圖往回走。
衛月跟在身後,只是盯着路,俏皮的踩着徐江南留下腳印的水漬,起先她的確有很多的念頭,但現在人回來了,所以她又開心了起來,之前不忘懷的事情也都可以忘懷。
等轉角快到西市的時候,徐江南開腔說道:“府上還短缺些什麼?”
衛月這才收斂起孩童心思,走到徐江南的一側,但是落後了小半個身位,昂起頭笑道:“府上哪有什麼短缺,真要缺,就缺一個公子了。”
徐江南狐疑側過頭,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衛月,試探說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衛月眯眼笑着搖頭,掩耳盜鈴說道:“不知
道呀。”
徐江南看着衛月臉上的笑意,搖了搖頭,自己這邊還想着如何開口,其實人家已經瞭然於心,徐江南還在措辭說道:“你是幾時知道的?”
衛月斂笑,換了一副悲切表情說道:“她都來找我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之前我一直在算日子,按你的腳程,應該早就到長安了,可是現在才出現,而且連個消息都沒有,一直到剛才,我就明白了,你爹的探子,滲透了西夏五州,但唯獨皇宮裏面沒人,所以這些時日,你肯定在宮裏,再者最近長安城裏一直有謠言說宮中那位身種藍田,算來她去北地也不過月余,真要有孕,想要遮掩還不簡單?”
衛月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徐江南,繼續說道:“偏偏還能有謠言在長安城裏傳,尤其整個冬天都在長安城裏打轉的長安令對此置之不理,想來也是一個圈套,但是沒辦法,還就有人吃這個圈套。”
衛月直言不諱,徐江南一臉尷尬神色。
不過隨後衛月又是嘆氣說道:“說來她也可憐,要是再過一兩個月,顯懷起來,謠言一旦坐實,朝廷可就瞞不住了,陳錚哪怕有心護她,但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尤其有些讀書人,最厲害的不就是嘴,口誅筆伐起來她不見得扛得住,還有那個孩子。就算她扛得住,你狠得下心?”
徐江南滿臉苦笑,兩個女子都有一副慧心,但偏偏現在王不見王。
衛月挽着徐江南的手有些賭氣說道:“她是來找過我,可她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從北境回來之後就來找我,什麼意思嘛?故意來我面前耀武揚威?還是說大肚子的就能欺負人?她出身是比我好,命也要比我清貴,但她要是想騎我臉上,讓我看她臉色,想都不要想,我偏不答應。”
說完衛月看了一眼徐江南,小心說道:“你不會生氣了吧。”
徐江南拍了拍衛月的手,“不生氣。”
衛月心裏一甜,可隨後又是愈加小心說道:“真不生氣?”
徐江南氣笑說道:“真不生氣,你也用不着與她置氣,傳言其實是假的。”
衛月輕哼一聲。“我才不信,要是假的,你能在宮中呆那麼多天?定然是你與她合夥誆騙於我。再者就算她沒有身孕,在北境的時候,你們定然瞞着我做了什麼事,不然她怎麼就這麼大底氣了,”
徐江南突然湊過身子,在衛月耳邊說道:“那誰又是你的底氣?”
衛月臉上一紅,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般親昵的舉動,但又樂在其中,偷偷往四處瞧了瞧,都是些忙着歸家的行人,鬆了口氣,爾後嘻嘻一笑,理所當然說道:“女為芹蘿,自然依夫而生,我的底氣就是你呀。”隨後還亮出手上的鐲子炫耀說道:“還有這個,祖母給我的。”
徐江南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衛月小跑兩步追了上來,又扯出一張徐江南惹不起的大旗。“沈姨教的。”衛月趾高氣揚的吹着“風”。“本來事情都好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來長安數月了,早些時候她過來,和和氣氣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說要個名正言順,我可以陪她演場戲,我衛月丟點臉面沒事,沈姨早就跟我提過,說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可之前我在江對面的時候,也沒見人可憐我,整個江湖用這個說笑當談資的有,背後戳我脊梁骨的也有,當時在北地,要不是沈姨勸着我,我也過不來,可現在過來了,她又到我面前來狐假虎威的,我偏不讓她如意。”
“她是狐狸不假,你與她也好不到哪裏去。”徐江南不動聲色牽過衛月的手,有些偏冷,只是往前看,卻很是難得的道歉說道:“不過呢,要是你牢騷發完了,咱們就回去,我瞧着別人家楹聯,燈籠都換上了,咱們府上一點動靜可都沒有,要是還生氣,那我就再陪你走一程。”
衛月揚起頭,盯了一會徐江南,然後突然彎着眼睛笑出聲來,之前的委屈神色一掃而空。“我算是明白了,小狐狸打架,最後都是便宜了獵戶,沒意思。不與她爭了,顯得我沒有雅量,而且你沒回來之前,我跟她置氣,那叫爭先,要是你回來了,我還不鬆口,那是我在胡攪蠻纏,而且真要等到她大着肚子上門,老太公都不見得會幫我說話了。
不過我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陪我走這麼一程。”
徐江南拍了拍衛月的手,“你要是不同意,沒道理將下人支開,也沒道理跟我在外面提這事,在外面,我厚着臉面都沒敢說,回了府,當著太公的面,我是更加不會說的,不然置你於何地,就算到如今,知道你心裏有怨氣,我也只能陪你走走,夾在中間難做人。幸甚有你阿!”
佯裝一路喜笑的衛月這會是真的有些動容,臉上笑意不減,眼裏也隱有閃光,吸了口氣說道:“不委屈,你這時候回來就不委屈,要是今日朝廷下了旨,你還不見影子,這件事過後我就回西蜀去,她跟我之間的矛盾不過因為你的事,可朝廷都出手了,我可是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要是你這個當家做主的公子不出來替我擋擋風雨,我也只能丟盔棄甲,狼狽跑路了。”
徐江南臉上瞧不出悲喜,但覺察到衛月的手愈加寒冷,揉了揉給她暖了暖,“天氣冷,還有什麼話,等回府了再說。”
衛月嗯了一聲,但起步的時候,又笑出聲來。
徐江南疑惑的看了一眼。
衛月俏皮說道:“齊人之福不好享吧。”
徐江南聽后滿臉無奈,卻驚訝誇張說道:“這也能叫齊人之福?”
衛月掩唇笑得彎腰直顫,再無之前官家小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