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何其相似

然而，不管尚煜宸和尹亦琛在內心裏如何為對方點贊，他們當年的那一場爭奪戰，今天又以另外的一種形式延續了。這裏將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役，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一場戰役，沈琳汐是站在尚煜宸這一邊的，這或許會讓尹亦琛的內心裏不自覺地就會產生幾分失落感。

雙方的“意向交流”開始了，然而，TJ公司一上來顯然就不是帶着交流的態度，他們神情急切地似乎想要一舉就能攻下M公司的陣地。

他們具體到了很多細節，並且在不停地質疑着M公司提出來的各項要求。雖然，尹亦琛本人一直在保持着很穩健的談判風格，但是無奈的是，今天TJ公司派出的兩位大領導是公司的VP和CFO，這兩個人的脾氣都很火爆，他們常常都是言辭直率，而且，他們兩個人還會時不時地就表達出不統一的意見。不過，幸好這些分歧都被尹亦琛巧妙地遮掩了過去。

而M公司這邊，尚煜宸只說了一句“大家隨意交流就好”，然後，他就做了撒手掌柜，把法律問題全部都交給了沈琳汐去談。

而沈琳汐面對對方咄咄逼人、毫不相讓的氣勢，她一直都不疾不徐，從容笑對，並不時地拋出一個個條件，不過卻引得對方連連搖頭否定。而尚煜宸則背靠着舒服的座椅，一直在認真聽着，並不發話。

當沈琳汐又談出一個條件時，對方又都紛紛搖頭。忽然，就聽葉語霏清晰的聲音響起：“沈律師這樣不斷地提出不靠譜的條件，讓我方覺得你們對此次的投資合作缺乏誠意，我希望貴方能給予更多的真誠。”

此話一出，全場瞬間就靜了下來。因為，之前，當TJ公司的人員在聽到沈琳汐談出的條件時，雖然不同意，但無非也就是搖頭否定，或者說些“這個條件太過分了”之類的話。

然而，葉語霏的這幾句話卻帶着明顯的指責，甚至於，她都在質疑沈琳汐作為律師的能力。所以，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琳汐，不知道她將做何反應。

而沈琳汐聞言，則心中暗笑。葉語霏還是沉不住氣啊，她想語驚四座，脫穎而出了！但是，你需要的是錘鍊自己的心智與能力，而不是期望通過說幾句攻擊人的話就可以的。

所以，沈琳汐看了葉語霏一眼，淡淡一笑，說道：“說到誠意，我想在座的不論哪一位，都是帶着極大的誠意而來的。

貴方的尹總、趙總、韋總，以及我方的齊總，他們的工作是何等忙碌，如果對項目缺乏誠意，那麼他們何必要為了這個項目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當然，還有在座的其他各位同仁，包括你我。我們都為這個項目投入了很多的努力！”

沈琳汐繼續穩穩地說道：“說到談判條件，我們在座的各位應該已經不止一次參加過商務談判了，所以也應該都了解，雙方帶着真誠的意願來談判，卻並不代表着各自給出的條件會完全符合彼此的期望。

因為，大家都要維護各自的最大利益，當然會不遺餘力、儘力爭取，這很正常，所以，又何來缺乏誠意之說？談判，談判，當然是要談，我們發盤，你們可以還盤的嘛！”

說到這裏，沈琳汐停了下來。她的這一番話，讓對方的人頓時都啞口無言，並且神色間浮現出了一絲尷尬。是啊，她說的沒錯，這是在進行談判啊，人家在發盤，他們可以不接受，可以還盤的嘛！

怎麼可以隨意去攻擊人家“不靠譜”？誠如她所言，如果什麼都符合了自己這一方的期望，那麼這個項目不早就做下來了嗎？如果這麼輕易的話，那還能叫做談判嗎？想到這裏，TJ公司的人，除了尹亦琛，別人都望了一眼葉語霏，而葉語霏此時已是滿臉緋紅。

沈琳汐看到了這一幕，就不動聲色地又說道：“我相信，以趙總和韋總在商場中多年的閱歷，您們是絕對不會質疑我方誠意的。而且，我有一個建議，如果貴方在談判時，能夠統一成一個聲音，可能會更有利於我們下一步的談判，這樣既提高談判效率，又避免不必要的爭執與誤會。”

說完，沈琳汐就氣定神閑地看着對方。而此時的尚煜宸雖然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但是，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就可以看到他的嘴角上已經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坐在對面的尹亦琛則清咳了一聲，說道：“談判就是一個彼此商談、妥協、讓步、最後達成一致的過程。好的談判結果，必定是一個雙贏的局面，我們希望在雙方的共同努力下，最終能促成這一次的投資項目。因為今天僅僅是一個意向交流，所以，難免自由了一些。我們期待着今後正式的談判能夠更有效地進行。”

尹亦琛不露痕迹地將之前葉語霏帶給大家的尷尬化於無形。於是，趙副總裁就趕忙說道：“尚總，我們雙方肯定是抱着最大的誠意的，是不是啊！而且，這個項目能夠早日談成，這也是我們共同的心愿嘛！”

這時，尚煜宸才正色地說道：“尹總，M公司選擇企業進行投資，一定是做了充分的市場、行業調研后才開始着手投資談判事宜的。所以，僅此一項，我方合作的誠意就自不必說了。

而凡是被M公司成功投資的企業，其後來都保持着穩健的發展速度，獲得了不斷遞增的市場份額，以及可觀的企業利潤。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與M公司在投資過程中嚴格謹慎的做法密不可分的。”

於是，趙副總裁馬上又滿面笑容地說道：“尚總，那是當然。我們能再一次坐下來和貴公司談判，也是因為期待着和貴司合作后，能有更好的發展。所以，我們非常期待着這一次的投資能夠最終達成圓滿。”

尚煜宸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他抬手看了一下手錶，說道：“今天的交流也已經進行了五個多小時了，現在時間不早了，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等我們這邊定好下一次談判的時間，就通知貴方。”

趙副總點頭表示同意。恰在此時，尚煜宸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拿起手機，接聽着，然後一邊和大家點頭示意，一邊向會議室外走去。

當大家相繼走出M公司大樓的時候，夕陽正無限好地向大地披灑着最後的輝煌。一身桃紅裝的沈琳汐在夕陽的照射下，簡直是奪人眼球。因此，很多下班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地紛紛看向了她。

尹亦琛向TJ公司的人道別後，回頭看到沈琳汐，就向她走過來，想和她說幾句話。沈琳汐正在和安琪說著話，她看到尹亦琛走了過來，就笑着向他點了點頭。忽然，遠處有人叫了一聲：“沈律師！”

原來，是尚煜宸從大樓里走了出來。他走到沈琳汐的面前，說道：“沈律師，關於下午談判的情況，我想再和你詳談一下。你看現在可以嗎？”

沈琳汐不禁有點犯難，因為現在已經快晚上七點了，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就是要談的話，也得先吃過晚飯，然後再談吧？但是，她又不願意對尚煜宸說她餓了，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她在變相地讓他請她吃飯一樣。

正在沈琳汐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台階下邊傳過來：“煜宸哥！”

眾人的目光不由地一致向下邊望去。只見一個靚麗的女孩子從台階下方輕盈地走了上來，她身穿一件白裙，長長的秀髮，頭頂上卡着一副墨鏡，顯得清麗脫俗、時尚大方。

那個女孩兒走上來后，就態度很親昵地伸手挽住了尚煜宸的胳膊，一邊說道：“我剛才逛街逛到這兒，所以，就想着找你一起吃晚飯。”

說完，她就滿臉期盼地看着尚煜宸。而尚煜宸就在那個女孩兒的手挽上他的胳膊時，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同時，他下意識地往回抽了一下胳膊。

那個女孩兒很敏感於尚煜宸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她不由地輕輕縮回了手，神情間帶着小心翼翼地說：“我好久都沒吃粵菜了，咱們晚上去吃吧！”

說完后，她才忽然發現，在他們的周圍正站着幾個人，而且都在看着她。於是，她馬上就不好意思地問：“這是你的同事們嗎？”說完，她對着沈琳汐她們就是甜甜的一笑。

她這一笑讓沈琳汐不由地就怔住了。看着眼前這一張清純可人的面孔，沈琳汐回憶了起來，她見過這個女孩兒，也是在克維斯，是外語系的趙妍。

就在趙妍笑着看向大家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了其中非常顯眼的沈琳汐。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就一臉驚異地叫道：“琳汐，是你啊？原來你和煜宸哥是同事，他都沒有告訴我！”

趙妍馬上就走到沈琳汐的面前，態度很親熱地問道：“琳汐，你畢業后就去M公司了嗎？”

這時，尚煜宸走了上來。他清咳了一聲，對趙妍說：“沈琳汐是M公司聘請的法律顧問。趙妍……”

尚煜宸還沒有說完，忽然，在沈琳汐的身後，有人很熱情地喊着：“小妍，真高興看到你，你還認識我嗎？”

趙妍不由地就是一愣，她疑惑地看着擠上前來，帶着一臉驚喜表情的葉語霏。

葉語霏已經走到她的近前，拉着她的手，親熱地說：“以前在盛大你做交換生時候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我叫葉語霏啊！”她馬上又說道：“這麼多年沒見面，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你和尚總真是郎才女貌，讓人羨慕啊！”

沈琳汐的表情雖然依舊平靜，但是，她的內心裏卻已如翻江倒海般地難受。剛才，當她看到趙妍的手挽上尚煜宸的胳膊時，剎那間，她都呆住了，繼而，滿心都是苦澀。

雖然，她已經想像過很多次，尚煜宸一定已經有了女朋友了，甚至於，他已經結婚了，但是，在她內心裏，其實還仍舊存有一絲僥倖，那就是，他迄今還是單身一人。

然而，當現在親眼目睹了這個畫面，她差一點就要流出眼淚來。只是，她暗自咬着牙，拚命地剋制着心頭翻湧着的傷感與痛楚，而表面上卻依舊裝作平靜如常。

當沈琳汐看到葉語霏和趙妍在套近乎的那一股親熱勁兒，她就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再待在這裏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幾乎已無法控制住即將要崩潰的情緒了。而此時，葉語霏還在繼續殷勤地問着：“小妍這幾年一直都在北京嗎？”

趙妍搖搖頭，說：“我幾年前去美國讀書了，前幾周才剛和煜宸一同回國的。”

沈琳汐聽到此話，就感到心頭又被重重地錘擊了一下。她勉強保持着最後的冷靜，對趙妍說：“小妍，抱歉啊，我今晚還有一個約會，得趕快走了。改天，你有空聯繫我，我的手機號在上邊。”

說完，她遞給了趙妍一張名片，然後就微笑着說：“那我先走了，改天見！”說完，她又和其他人都點頭告別後，就轉身翩然而去，給大家留下了一個從容優雅的背影。

尚煜宸臉色黯沉地看了一眼琳汐遠去的背影，然後轉過頭，對趙妍說：“我剛想起來，還有幾封美國過來的郵件沒有處理，我現在得上去一趟。你自己先去吃吧！”

尚煜宸在轉身離開之際，就看到尹亦琛正意味深長地注視着自己。他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探究，而更多的則是一種釋然的輕鬆。尚煜宸收回了目光，就面無表情地返身走進了辦公大樓。

趙妍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不過，她很快就說：“煜宸總是經常加班，忙得都沒時間吃飯。”

葉語霏馬上笑着說：“小妍，現在的女孩子找老公就得找事業心強的。”

然而，趙妍很顯然已經沒有心思再聊下去了，可是，葉語霏卻仍然一個勁兒地讚美着趙妍。

尹亦琛隨即就簡單地向兩人打了一個招呼，告別離去。葉語霏剛想出聲叫住他，不過，她的眼睛眨了幾下，就又和趙妍誇起了尚煜宸。

此刻，沈琳汐的情況卻是很不好。她開車行駛在路上，淚水已經迷濛了她的眼睛，她不斷地用手抹去眼淚，可是，眼淚還是在不停地流淌。

這種心情就像當初面對尹亦琛和葉語霏在一起的事實一樣，心痛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