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九兄弟
相柳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絲笑容,一個人只有不後悔過去的情況下,才有可能一往無前,假如一個人沉於過去的悔恨之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過去的事情就應該讓它過去,做錯了,不應該過於痛惜,做對了,也不應該過於慶幸,過去了的事情只是過去了的事情,無法改變,面對過去,不應該有太多的情緒,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人最重要的素質就是淡忘過去,着眼未來,因為過去是不可以再改變的,而未來卻有很多種選擇。
相柳看丁峰的眼睛,充滿了欣賞——再堅強的人,有曾經有過軟弱的時候,能承認自己的軟弱,本身就是一種堅強。
“你準備怎麼做。”相柳問。
“我不是大人物,我無法如您和您的朋友們一樣為人族的命運奮爭,但是,”丁峰說,“我會復仇。”
相柳點點頭。
“有多大的能力,承受多大的責任,這是理所當然的,”相柳說,“復仇也是一種責任。”
丁峰也認同相柳的話,一個人背負了自己背負不了的東西,是不是如同蝜蝂一樣可笑?
這樣的話,孟婆說過,現在相柳說的也是這樣的意思。
“你準備怎麼辦?你準備如何復仇?”相柳問丁峰。
“找出為什麼叮噹要將我藏起來的真相,同時找出是誰殺了他,”丁峰說,“或許,我暫時找不到真相,或許,我暫時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我會不停的尋找,不停的卻找他們的漏洞,一開始,我殺不了他們的核心人物,但是,我可以從他們的外圍殺起。”
這就是丁峰的決心和看法。
“殺人是一種辦法,但是不是唯一的辦法,”相柳說,“但是對於你來說,你可以去殺人,你要敢於殺人!”
丁峰沒有想到相柳這樣說,他愣住了問:“為什麼?”
相柳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難於察覺的表情。
“是不是你非常害怕殺人,因為每一個倒在你的劍下的人,你都感覺到痛苦,甚至,你感覺到有如自己身受一樣的痛苦?是不是每次殺人以後,你感覺到自己的武功就精進了一些?”
丁峰搖搖頭:“我不想殺人,實際上,我只是當初還小的時候,不小心殺了一個流氓,我吐了.。。殺人,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相柳說:“殺那個流氓的時候,你是不是感覺到很痛,就如同你自己身體受傷一樣的痛,是不是感覺到那個流氓的憤怒和無奈,甚至,你感知到了那個流氓的悲傷?”
丁峰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這話事情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當時的痛苦,他也只是將它壓在心裏。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不殺人的原因並不是他認為一些人不能殺,而是他殺了以後,自己能感覺到被他殺的人的痛苦。
所以,他不願意殺人。
相柳竟然洞悉到了他的秘密?
“你不要驚訝,禹和你是一樣的,他也不願意殺人,每殺一個人,他自己就身受一次死亡的痛苦,但是到了後來,他也不得不殺人,”相柳的臉色變得非常悲戚,“甚至,為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殺了我們一起長大的朋友。”
“為什麼?”
“因為我們有戰勝不了的敵人,殺了朋友,朋友的記憶就被禹所吸收,禹可以從朋友的記憶中來獲得一些東西,所以到了後來..”相柳在嘆息,沒有人願意死,大禹殺朋友,朋友願意死還是不願意呢?
大禹是不是偷偷的做了一些背叛朋友的事情呢?
那從這個角度來說,大禹是不是做了很多錯事情?
“不管他做了什麼,禹都是一個好人。”相柳說,“或許他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情,但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為了他自己。”
“可能會有一天,你將成為那樣的人,我們之中,應該要幾個像禹一樣的人。”
丁峰安靜的聽着相柳說著秘辛,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頭腦中,有了很多很多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超出了他的想像,有很多東西是從來沒有接觸到的。
他感覺頭都快要炸了,發出一聲殺豬一樣的嚎叫,然後一頭暈了過去。
相柳就在他的身邊,他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
他站在那裏,他在蛻變,他在變形。
很快,他已經不成一個人形了。
他變成了一條蛇,蛇有九個頭顱,面目猙獰。
那根鎖住它的鐵鏈,也在跟着他變形。
鐵鏈鎖住了它,讓他無法掙脫。
漸漸的,他的身體上,出了一層層的蛇皮,皮膚一層一層的,一層層的的皮膚堆積在一起,然後,從那滿堆的皮膚中,爬出了一條小蛇。
小蛇有九個頭顱,通體漆黑。
難道,這就是相柳的本身?
相柳不是人類。
小蛇一個個頭顱高昂着,有如驕傲的君王。
那些頭上有凸起的小蛇,都走出了洞穴,它們對着這條小蛇跪拜,彷彿忠誠的臣子在朝拜君王。
九頭蛇對着那些小蛇點了點頭,彷彿如君王對着臣子在打招呼。
丁峰在邊上已經失去了知覺。
“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了,沒有想到今天要離開。”九頭蛇的身體,漸漸的變大,然後,那個黑色的頭顱說。
蛇有九頭,九頭各異,分別為紅橙藍綠青藍紫黑白,妖異無比,非常嚇人。
丁峰在沉睡着,九頭蛇九個頭,九雙眼睛,都盯着丁峰,那隻黑色的頭說:“夥計們,或許今天我們就要死了,大家還有什麼遺願嗎?”
他彷彿在對其它的幾個頭顱說話。
但是那幾個頭顱都沒有回答,或許,那幾個頭顱並沒有意識,或許,它們有,但是它們不願意說話。
“或許,我不應該將希望寄托在這麼弱小的一個人身上,但是這麼多年,只有一個這樣的人來過這地方,我不想錯過,哪怕是死,我也甘心,至少我努力過。”黑色的頭說。
幾個頭顱還是沒有回答。
或許,這話是它說給自己聽的。
那個黑色的頭,露出了一點點苦澀的笑容。
“當初,我吞噬了你們,在我的記憶中,我們九人應該是兄弟,我為什麼就會吞噬你們呢?你們,應該和我在一起,我們是親兄弟啊。”
相柳的話中,充滿了悲戚。
“你的記憶有問題,有人修改了你的記憶。”
岸上,一個滿臉是皺紋的老太太對他說。
“你並沒有吞噬你的九個兄弟,你活了九世,每一世,你長了一個頭顱,”老太太輕描淡寫的相柳說,“你不用夢想去喚回你的兄弟,因為每一個頭顱,代表你的一世,你吞噬了其它八個兄弟的靈魂,這是別人強加給你的記憶,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讓你有原罪感。”
那個黑色的頭顱搖搖頭,說:“這不是真的,因為我感覺到我的身體中,還有其它八個意識,那些意識在沉睡,每一個頭顱都對應着一個意識,它們總會有一天會醒來,我記得當初我還在我母親肚子中的時候,我有九個兄弟,母親的血氣不足,兄弟們不能都活下來,所以,我吞噬了其它的八個兄弟。”
九個蛇頭,都低了下來。
“我已經為了我的八個兄弟準備了八個頭顱,我等着他們蘇醒,哪怕是只蘇醒一息也好。”相柳嘆息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