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喬三爺
“這個世界上,有的男人想做女人,當然也會有女人想做男人,”楊柳春說,“我雖然曾經是女人,但是我有一顆男人的心。當有機會選擇的時候,我就毫不猶豫的選擇做男人。”
這事情還可以選擇?
丁峰點點頭,楊柳春本來就有一顆男人的心,不然也不可能去挑戰那些基本上看起來不能挑戰的人和事情。
“也可以說是男鬼。”白無常補充說。
他們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佔據了有利於自己的位置。
高手相爭,就是一點點偏差,都能傾斜勝負的天平。
所以,高手絕在決鬥的時候,絕對不會忘記一個好的位置對自己有幫助,這一點絕對不能忽視。
丁峰彷彿不知道他們正在佔領好位置,正在選擇最好的出手機會似的。
風越來越大,風中間夾着雪花,難道八寒地獄也下雪不成?
丁峰沒有動。
因為他發現,無論他往那個方向動都不是好的選擇,無論往什麼地方動,有會陷入危機。
所以,他站在那裏,精神緊張的戒備。
那三個在搶佔地形的人也發現,無論他占的地形有多好,總會有一處更加好的選擇。
所以,他們很緊張的佔據着更加好的地形。
他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漸漸的,他們的呼吸有一些亂了。
丁峰的呼吸也不像原來那麼平穩了,有汗水從他臉上滴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化為冰粒。
丁峰和很多人交手過,從來就沒有這麼累的感覺。
他知道,這些人沒有動手,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找好動手的時機,他們都是高手,他們一定會在最有把握的時候出手,他們一出手,就一定會流血——要麼是丁峰的血,要麼是他們自己的血。
丁峰不願意自己流血,所以他還在堅持着。
風,越來越肆虐。
廟門被狂風吹開,廟中那高高的神龕下,燃着長明燈,神龕上那具高大的神像,面目猙獰。
那神像俯視着廟外,神色冷漠。
突然,那神像發出一聲嘆息。
嘆息聲音很輕,但是有如一柄大鎚敲擊着頂峰的心,他的注意力竟然不由自主的被那神像的嘆息吸引了過去。
神像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嘆息?
他在嘆息什麼?
嘆息中充滿了憐憫,充滿了悲嘆,充滿悲天憫人的慈悲。
神像有靈嗎?
為何,這樣的嘆息,卻發生在這個時候?為何會發生在這決戰的生死關頭,為何如此影響着人的心智?
一聲嘆息就能改變一場戰鬥的結果,那麼這個人有多麼可怕?難道,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丁峰來不及多想,他就感覺到空前的危機。
因為那三個人,都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們的手中有有武器。
丁峰甚至還沒有拔出自己的劍,他就倒在了地上。
知覺開始遠離了他,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流下的血,看到自己那被黑無常一拳打開裂的鼻子。
——難道人真的有靈魂,靈魂在離開自己的時候可以看到自己的身體?
一種難於形容的悲傷之意從他的靈魂中升起,悲傷的源頭是那一聲嘆息影響了自己的心智還是因為自己堅持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這麼簡單的功虧一簣?
那個供奉在神龕中的人,到底有多麼可怕?
這就是他最後的意識。
很久,很久。
他的意識又回來了,他張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廟中。
廟中有一個高高的神龕,神龕下面,燃着長明燈,在寒風中搖曳着,發出冷冷的光芒。
神龕上,盤坐着一尊神像,和記憶中那嘆息的神像長得一模一樣,神像冷冷的看着自己,一副俯視眾生的樣子。
丁峰恨不得暴起將神像打碎。
有梵音高唱,一眾僧尼在誦經,在拜懺。
丁峰感覺到一身冰涼冰涼,因為他看到了一隻猴子,一隻小小的猴子,他就如一個人一樣盤坐在神像的邊上,它雙手合十,非常虔誠的在祈禱。
丁峰看了它的眼角下,竟然有淚水流下。
丁峰認識這隻猴子,這是一隻了不起的猴子,他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因為這裏是地獄。
它屬於上蒼,而這裏確實地獄。
突然丁峰的心如同沉入了冰窟一樣,因為他看到了棺材。
一口新鮮的棺材,棺材是新的,上面的油漆還沒有干,一定是新做的棺材。
大廟的一角,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上面有一塊青色的靈牌,上面寫着:“故男喬白羽生西之蓮位。”
棺材邊上,一個魁梧的中年正低着頭,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是衡山派的人?你殺了白羽?”中年的聲音很冷,很冷。
丁峰嘆息了一聲,說:“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
“你說。”中年非常威嚴,“我喬三做事一向很公平,我從來就沒有做不公平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誰錯了就誰負責。”
“我該如何負責?”丁峰問。
“死。”喬三爺說。
丁峰不懷疑喬三爺的決心,也相信他能做到。
早些年,江湖上流傳一句話,寧願見閻王,不願見喬三。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意思是喬三非常恐怖,第二個意思也就是喬三非常公平,他可能比閻王爺還公平。
“我為什麼要殺喬白羽?”想了半天,丁峰覺得只有這句話才能最好的為自己辯解。
“因為你是一個英雄,”喬三說,“喬白羽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情,他當著你的面叫了兩個姑娘,然後將姑娘丟在雪地上,這樣的人,別說是你,就算是我自己,在你這個年紀我也想殺。”
“就算是我殺的,那我殺錯了嗎?”丁峰問。
“錯了,”喬三爺說,“這並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而是因為這女人本來就是九幽宮的人,九幽宮的女人,本來就是可以隨便在什麼時候拋棄的,她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滿足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要求的。”
九幽宮丁峰也聽說過,聽說那地方是男人的天堂。
但絕對不是女人的地獄,因為哪裏的女人,雖然她們對你非常溫柔,但是她們確實是一頭頭批着狼皮的羊,她們雖然溫柔得要命,但是她們的武功也高的要命,她們的價格,當然也貴的要命,也許只有喬白羽那樣的二世祖才能付得起她們的價格。
喬白羽將她們丟在雪地中,這對她們來說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的,這只是她們工作的一部分。
她們的職業不光是滿足男人的生理要求,也滿足男人的心理要求,所以,她們值這個價。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找這樣的女人?”喬三爺問丁峰。
丁峰沒有回答,喬三爺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他的命已經交給了你,他的命都交給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他把命都交給了你,你為什麼還真的要了他的命?”
喬三爺在吶喊,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悲痛。
一個人的兒子就如同自己的手指頭,哪怕是有十個指頭,斷了一個手指頭的疼痛程度和那只有一個手指頭的疼痛程度都是一樣的。無論你有多少個兒子,只要有一個兒子出了意外,那麼疼痛的程度都是一樣的。
“你不應該殺一個將自己的命都交給你的人。”喬三爺說。
“假如我說人不是我殺的,你會信嗎?”
“誰還能將衡山派的石廩風聲發揮到這個地步?”喬三爺說。
“死人。”丁峰很認真的說。
“那告訴我,你的鼻子是誰打的?”喬三爺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回家,繼續問。
丁峰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將他的鼻子打破的手法,好像是山西喬家的三陽開泰。
那麼,情況應該非常明了,丁峰拼着挨上一拳頭,然後一劍殺了喬白羽。
這非常符合丁峰的武功,他可以殺了喬白羽,但是他無法做到自己不受傷而輕易的殺了喬白羽。
所以丁峰嘆了一口氣,彷彿他不承認都不行了,喬白羽一定是他殺的。
那隻猴子的眼睛也盯着丁峰,它的眼神充滿了仇視和悲憤。
“既然我殺了他,為什麼我不逃呢?難道等着你們來抓我?”
“因為你遇見了冰鬼,”喬三爺說,“這地方四周是山,這是風口,凍風在這裏迴旋,形成了冰鬼,正好被你遇上了,你正好受了傷,你被冰鬼凍了起來。”
一切都那麼合情合理,就算丁峰想否認也是做不到的。
也許,這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圈套。
只是誰在主持這個圈套,為什麼會有這個圈套呢?
丁峰想不出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去設這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