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就認識我？
項目總監也是一怔，問道：“紐約大學，總裁您難道不是……紐約大學畢業的？！！”
金融風暴前後，華爾街區最受矚目的高層學府，堪稱國內畢業生最難申請的美國高校之一，那裏有着問鼎全球的金牌專業和高得令人咋舌的畢業生起薪，業界佼佼者不乏都是從那座院校學成歸國的。
“我是，”郁靳言淡淡回應，“怎麼？”
“我們今天跟沐小姐一起談項目，”項目總監看到他的神情才放鬆下來，完全沒注意到他思忖中暗暗震驚的眼神，“覺得她天資聰明眼界又廣，就問到了她是哪所大學畢業，畢竟都是美國學成歸來說不定你們認識呢！沒想到居然還是同一所大學裏出來的！嘿，這可真是巧啊……”
酒店大廳迷離的午夜燈光下，郁靳言俊臉透出幾分魅惑的光彩，被酒精熏過的冷眸愈發如黑曜石般閃亮，他淡淡一勾嘴角，低沉的嗓音很不以為然：“你相信？我大學裏學的專業也是建築工程設計方面，這麼巧她也是？同一專業里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會不知道？”
項目總監聞言愣了一愣，對，也對啊！！沐子漪也是學建築的！！
“那說不定，沐小姐比您低兩屆？畢竟她晚您兩年回國嘛！哦不對，沐小姐在國外據說也工作了一年多，那時間……”怎麼算這時間都應該跟郁總是同一屆才對，“哦，對了！！”項目總監一拍大腿想了起來，“沐小姐說她在雷斯頓學府，就是紐約大學分部院校，這學校好像也在華爾街上吧！！”
郁靳言一時眼神里不知透露出了些什麼訊息，項目總監看不懂，只覺得那深邃的眸宛若漩渦，一不小心就會被裏面的風暴席捲進去。
雷斯頓學府。華爾街上紐約大學的一塊隱秘學府？？
與紐約大學總部只隔了一條繁華的曼哈頓區商業街，周圍坐落了許多的留學生高級公寓和獨棟的歐式小別墅。那時，他的確就是住在那兒附近。
——那時，沐子漪，也在那兒？？
一時間，眼眸似乎席捲起歲月，那時候起，他身邊，就有了這個人的存在？？
為什麼他卻不記得，也不知道？！！！
電梯旁，傳來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響聲——
兩人回過頭，被那串細碎快速的腳步聲敲亂了心跳，沐子漪從樓上抱着文件下來，看得出頭髮還沒有干，衣服也褪下了白天的職業裝，換了休閑的衣服，有點蓬的蕾.絲七分袖上衣，米棕色短裙實則裏面是短褲的樣式，一條細細的銀色腰帶恰到好處地收起上衣的下擺，一顆小巧的高跟鞋墜子墜在腰側，小跑下來時，顯得她的腿特別的修長。
“郁總，龐總監，對不起我遲到了！！剛剛您打電話過來時，我不是很方便……”沐子漪跑的有些氣喘，小臉泛紅，渾身散發出的清新玫瑰氣息很明顯地透露出，她剛剛洗完澡，頭髮吹到半干就接到電話，急忙跑下來了。
那淡淡的玫瑰清香，勾得郁靳言有些心猿意馬。
“沒事沒事，等美女我們甘之如飴啊，你別急，坐下來喝口水再說……”項目總監笑着招呼她坐到對面小沙發上。
沐子漪也笑了一下，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熱氣騰騰的茶，消解了一點空調房裏特有的潮濕冰冷。
放下茶杯的瞬間，看到郁靳言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目光，她察覺到了，不由小手一顫！！
“這樣，我先把下午的項目大概跟郁總說一下，等會子漪你……”項目總監說到一半，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他蹙眉，朝兩人示意了一下才走到旁邊接起。沐子漪一眼看過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項目總監擰眉很深，像是很着急很嚴重。
“對不起對不起，”項目總監跑回來道，“小王那裏說競標商那邊出了些問題，提前內定好的一家臨時項目告停，這可是大事！要不我先去處理一下，子漪，下午的時候你一切都聽了個大概，我不在你一個人能說清楚的吧？”
沐子漪一怔，一時是覺得有些強人所難，秀眉緊蹙了一會，見項目總監實在是着急，便應承下來：“那我盡量，如果等一下有不懂的，我打電話給肖主管問。”
“哎，好好，”項目總監雙手合十表示感謝，“那麻煩你了，郁總，我得……”
郁靳言了解他說的那件事的嚴重性，沉聲道：“知道，走吧！”
項目總監千恩萬謝地走遠了。
酒店的大廳玻璃門打開又合上，門童看看錶也快下班了。
一時，小小的圓桌旁就只剩兩個人。
郁靳言不說話，沐子漪不能不說，她先是急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將抵着桌子很僵硬的雙.腿往旁邊移了移，才說：“郁總，關於今天的項目我跟您彙報一下吧！”
時間還長，郁靳言對於項目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
每一個圓桌前都有一個垂下來的燈，被胡桃殼材質的圓柱燈罩籠罩着，燈光透過鏤空的花雕灑下來，襯得這場景如電影的回憶默片一樣。
“你大學是在美國雷斯頓院校讀的？”郁靳言突然，沉聲問出了這麼一句。
沐子漪頓時手腕輕輕一顫。
“……是。”纖長的睫毛垂下去，心緒大亂，沐子漪將髮絲順到耳後，“讀了三年。”
這些東西她的履歷簡介上有，瞞和撒謊都不是辦法，郁靳言想知道總會知道的。
“你認識我？”
這低沉突兀的一句問出來，更是震得沐子漪動都無法動彈，水眸無措地抬起看着他！郁靳言俊臉依舊一片淡然，唯有墨一般的眸色不知深邃了多少分，嗓音黯啞低沉：“以前，你就認識我？”
“我聽說過的，建築專業和金融學專業的雙料才子，年年拿我們卡萊基設計大賽的頭等最高獎金，十萬美金呢！還能把金融那麼難學的專業的雙學位在畢業時一起拿下來，我們私下裏都說，能做成這樣的簡直不是人！！”
嫣紅的小嘴，吐出來的話妙語連珠，又不乏趣味，促狹的眼神里透出無盡的欽佩與妒忌，手指夾着筆坦然地放在文件上，聽着簡直天衣無縫。
一句話彷彿就將情景帶回幾年前，郁靳言不由勾起嘴角，深深地凝視着她，薄唇輕啟：“沐子漪，你這拍馬屁的本事可真是爐火純青！！”
沐子漪也不讓步，厚着臉皮繼續道：“那也要您有馬屁給我拍才行！！”
郁靳言笑得胸口都震動了兩下，享受着這被她誇讚和關注的感覺，凝視着這顆垂下去的小腦袋，只覺得胸腔里有一股微妙的情緒在慢慢升騰——
她認識他！！！
幾年前，他們在同一個地方！！
哪怕隔着不同的學府和住處，她知道他的存在！華爾街那些大學飄飛的漫長冬季，他在那裏渡過一個個悄無聲息的中國新年時，這小女人也在！！
“我累了，不想聽這些枯燥的報告。”不知怎的，一向嚴謹律己的郁靳言凝視着她手裏的文件夾，蹙眉，淡淡說出了這樣一句。
長到這麼大，他幾乎沒有再任性過了，甚至沒藉著任何身體不適的緣由放縱過自己一次，可真的不知怎的，在沐子漪面前，他就說出了真話。
喝酒喝得難受，再聽這些七七八八的報告，就是煎熬。
沐子漪一陣錯愕！！
她也看出了郁靳言狀態不好，小手握住眼前暖暖的茶杯輕輕推過去，道：“可是……可是要晚上我們等你回來，聽下午的項目彙報，是您的命令！！”
的確，是他的命令。
他的確是這麼計劃着的，哪怕出差時間沒安排得這麼緊，他都高效率慣了，要儘快完成這些事情，這樣就能騰開手做別的。
緊蹙的眉心終於緩緩鬆開，用堅韌的毅力拂去腦海里那些煩躁和不情願，俊臉上的神情一點點沉靜冷冽下來，郁靳言伸手輕輕握住她端過來的茶杯，道：“你說！！”
那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在了她的手指上，握住她，卻當一點事都發生似的！！
沐子漪蒼白的小臉轉紅，又轉白，輕輕的，將自己的手指從他的手和茶杯之間抽回來，放在文件夾上，摩挲了好幾秒，才道：“那我，開始說了！！”
郁靳言只端起她的茶杯喝茶，點點頭，等沐子漪彙報了五分鐘之後，才發現他是拿着自己的杯子在喝，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轉着圈，一點點，吻上她喝過的位置。
小臉，騰地變紅，收了好幾下心神，才讓心思重新回到項目上來。
在大廳里，簡單地介紹過項目內容，以自己獨到的眼光分析過各種方案的實施可能性，沐子漪的工作差不多也結束了，中間郁靳言問過幾個問題，都很犀利，好在她有準備，回答得精準而精彩，因為郁靳言本身也是工程設計出身，聽了很多，只覺得她跟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這種思想碰撞的感覺，好到讓他無法形容！
夜色已濃。
沐子漪講完后口乾舌燥，但心情暢快，有微妙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
“今天到這裏，回房間！”他也聽得很滿意，似乎，也不覺得累了。
“好，”沐子漪站起來，不禁蹙眉問了一句，“您看到laurry了嗎？她怎麼還不回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