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窗外的雷鳴如同野牛在低吼，一陣一陣的，空氣非常的沉悶，整個天空呈現出一種將雨未雨的模樣。
陽台上面躺倒着一個人，看面容年歲並不大。此時他的臉色蒼白，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面不停的刷下，彷彿窗外的雨水降臨到了這裏。
轟！一聲雷鳴將玻璃窗子震得發顫。
“我不想死……”
方攸躺倒在地上，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一道厲光從他的眼睛中一閃而過。
良久，窗外的雷鳴慢慢的平息了，天空並沒有下雨，反而颳起了小風，沉悶的空氣開始變得清新。
方攸怔怔的看着陽台的頂部，眼睛中的清明好半天才恢復。不過他依舊躺倒在地上，沒有起身的意圖。
直到房間中響起呼喚，“小攸！別在陽台待太久了，小心着涼。”呼聲響了一下，又傳來一陣咔嚓的門鎖聲，隨即便沒了。
方攸聽見這聲音，這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走出自己的卧室，來到衛生間，打開熱水器。三十八度的熱水立刻從蓬頭中灑出來，貼滿瓷磚的衛生間很快就起了一陣白霧。
半身鏡貼在牆上，鏡子裏面出現的是一個少年。少年的容貌談不上俊朗，但自有一分秀氣存在，讓人看了也不會心生厭惡，而且形體勻稱修長，只是肌肉有些鬆散，看起來並沒有經歷過鍛煉。
趁着玻璃鏡上的霧水尚不厚，方攸慢慢的伸手，觸碰到鏡面，想要撫摸鏡子裏面的人。
這幅面貌，讓他熟悉又陌生。
“方姓，傳自父輩，母親姓米。”
“名攸，母取‘悠’字，爺爺認為太過秀氣，定為‘攸’。”
方攸收回手指，看着鏡子裏面的人影慢慢模糊掉，“這就是我這一世的姓名。”
轉世一十六年，三年前雙親去世，記憶開始蘇醒，又花了足足三年的時間，這才完全醒來。
“終究是未成鬼仙，經過這一番轉世，不僅修為喪盡，大部分記憶也丟失，修鍊之法更是一字不存。”
“好在道心留下了，我還是我！”方攸眼神一定，“有着道心，這一世一定要修成鬼仙，脫出輪迴。”
“甚至，陽神也不是不可能！”轟的一聲雷鳴，閃電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心中情緒翻騰不止，方攸好好的清洗一下，然後便回了自己的卧室。坐在書桌前面，他拿起桌上的一本書，仔細翻看起來。
“諸夏，開國一百二十載。六十年前中興，天子被垂拱，如今科技發達，國力旺盛，由十二位閣老共同掌權。”
方攸靜靜的翻看着，心中起了一個念頭，“這不就是君主立憲制嗎？”回想起前世的歷史，他發現兩個世界的差距實在是大。但他是一個理科生，前世的記憶缺損，手中的歷史課本又是新的，並不能立刻判斷出兩個世界的具體差距在哪裏。
方攸回顧着腦海中的見聞，“看來此世和前世一樣，都是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
“而且此世國力旺盛，已經達到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地步。”
不過這些暫時和他不相干，方攸想要的是理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更好的為自己定位。
默默沉思一下，方攸突然輕輕呼喚：“葫蘆、葫蘆。”呼了兩聲，並沒有出現什麼。他不放棄，又輕呼一聲：“葫蘆。”
嗡！方攸的胸口突然蹦出一團青光，一個圓潤的東西，懸浮在他的胸前滴溜溜打轉。
仔細看去，懸浮的是一尊青玉葫蘆，渾身裹着青光，彷彿上好的玉石製成，只是上面佈滿了裂紋，殘破不堪，青光也立刻衰弱下來。
方攸伸手接過青玉葫蘆，葫蘆落到他手上，立刻異象散去，變得普通下來。葫蘆的大小僅相當於他的兩節小指，通體圓潤，摸上去極具溫潤感。
“還好葫蘆還在，雖然記憶中沒有功法，但是葫蘆裏面還存在一篇，不過只有根本道法，沒有術法。”
道法主修性命，術法乃攻伐手段。
“葫蘆，將道法傳輸給我。”他心中默念一句，然後便將葫蘆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面。
可是等了良久，葫蘆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的眉頭也緊皺起來，臉色微微蒼白。
方攸睜開眼睛，眼中閃過陰沉，“該死！葫蘆也不存在多少力量，連信息傳輸都做不到。”
房間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好在方攸不是庸人，他輕呼一口氣。
“罷了，能活着就已經是幸運，關於法訣的事情，可以等葫蘆自行恢復，或者用超凡之力點開它。”
就在他靜靜思索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家裏的房門被人又急又促的關上了。他整個人的思緒也被打斷。
“怎麼還有人？”方攸一時間有些發愣，在記憶中，他是被小媽一個人收養的，直系親人早已經不在。
緩緩的回過神，方攸這才想起對方是誰。小媽還有一女，弱他一歲，姑且算是他的妹妹。
對方隨小媽姓米，單名一個“穹”字。方攸雖然被小媽收養，旁人也常認為他們是親兄妹，只是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罷了。但實際上，他和米穹連表兄妹都不是，血緣關係早就淡薄到不知何處。
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妹妹，方攸開始回想對方的面容。漸漸地，對方在他心中的樣子也清晰起來，但隨即一股厭惡感就升起。
原來方攸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成績還有點差，而妹妹卻是一個優秀、可人的學生。兩相對比之下，在外人的評價中他總是處於下風，是反面教材。
如此一來，方攸對她的感覺自然是談不上多好。特別是米穹對他還經常是一副盛氣凌人的表現，模樣長得再漂亮也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受到對方的打擾，方攸也靜思不下去。他拋開腦子中的雜念，收起葫蘆，準備出門走走，散散心。
正好天沒有下雨，方攸披上校服外套就出了門。
諸夏的環境和他前世沒什麼區別，傍晚的路邊有許多商店，霓虹燈招牌爭奇鬥豔。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科技水平似乎和前世相同。這讓他感到了一種熟悉。
方攸是往公園方向走的，但他的本意並不是逛公園。行走間碰巧見到了一家快餐店，KCF，他也就準備進去裏面坐坐。反正這種快餐店點一杯飲料就可以呆一夜，他呆的時間再長也不是問題。
恰好是傍晚，店裏的人很多，都在排隊。不過方攸只是點一杯可樂，沒怎麼排隊，還幸運的找到一個二人座位。
坐在座位上面，方攸看着玻璃外的街道，有一搭沒一搭的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忽然，他的前桌傳來了笑聲，是女孩的笑聲，聲音很清脆，如銀鈴，能讓人感到一種青春的美好。方攸不由得看了過去。
玻璃櫥窗琉璃如明鏡，窗外的燈光映着屋內三兩少女，幾如染上了一層薄霧，帶着絲絲的煙花之氣，繁華幾許。
“對了，我現在也是少年。”恍然間，他輕撫自己的臉頰。
“喂，你們看後面，那個人在幹什麼？”
“咦~噁心，他盯着我們看什麼！”
女孩壓低了聲音，說著。但還是能被方攸聽見，或許這是對方的本意。
聽見這聲音，方攸的心境咔的破碎。他回過神，抬起目光，發現自己正好是對着前桌的三個女孩發獃。
聽到同伴的聲音，背對着方攸的女孩也慢慢回過頭，“嗯？我看看。”
方攸看着對方的動作，在對方轉過身後，和對方對視起來。方攸的眼皮抬了一下，轉身的女孩正好是他的妹妹，米穹。
見此，他想了下，微笑着，準備打個招呼。但是微怔、厭惡、冷漠的情緒立刻從對方眸子中傳遞出來。
米穹瞥了他一眼，立刻就轉過身，完全漠視他這個哥哥。
“對方盯着你看、還笑耶！是不是看上你了。”
“怎麼可能！”女孩連忙擺手輕呼。
“是啊，在這裏面還穿着校服，裹得那麼緊，是神經病吧。”KCF的暖氣很足，而且現在只是秋季，不冷。
方攸聽着對方的談話，嘴角收斂，眼神冷了下來。
“我都不想坐在這裏了，聽說這種人身上都很臭。”米穹的朋友繼續說著，她也只是笑笑，沒有做出任何反駁。
“人這麼多他還佔兩個人的座。”……沒有多少顧忌，三人說完，端起奶茶，直接起身向店外走去。
人走後，方攸低頭看着自己桌前的可樂，微微搖了搖頭。
“果然，這種連哥哥都不認的妹妹，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沒有因為他人的話而離開，方攸依舊裹着外套，保持原狀地坐在位置上喝自己的飲料。
用時半小時，飲完，這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