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家屬

玳瑁這些年年紀大了，脾氣也好多了，沒有那麼沖了，其實對於李家這些人都來了，玳瑁心裏當然清楚他們打的算盤。看着眼前的公婆，年紀也大了，說話的語氣也就軟了下來，說道，

“爸媽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爸媽是想延續香火，給先人交代，還是說讓大伯或者三弟有個養老的人？”

“那自然是都有啊！老大是長子嫡孫，怎麼能無後呢？”趙秀珍急慌慌的開口了。

玳瑁又看了看李文成，他也開口說道，“是啊！我都沒法給父母交代啊！”

玳瑁停頓了一下，說道，“不知道咱們李家可有族譜？”

“沒有，那都是封建的東西，咱們家八輩子貧農，那可是成分好的很！”趙秀珍看到玳瑁沒有針鋒相對，覺得這件事情有門，而李東林和李東宇兩口子，都顯得有些激動。

玳瑁掃了一眼，說道，“如果說怎麼家連族譜都沒有，那又有什麼不好和先人交代的？反正也不是世家大族，傳承之事，也沒那麼重要。”

李文成氣的不輕，趙秀珍也是想罵人，卻又明白，這個時代還是不能說那麼封建迷信的東西的，什麼家譜族譜，那可是大忌。尤其是李東華還是在部隊的。就更加得注意。

李東林可是忍不住了，說道，“二弟妹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這個當大哥的，有沒有兒子都不重要？既然如此，那也就配不上你家老三了。當不得他爹了唄？”

玳瑁看着李東林，說道，“其實你們應該很清楚，不管你們說什麼，哪怕是短了親，哪怕是我和李東華離婚，我也不會把兒子交給別人的。再說了，我能教育好我的孩子，我的兩個兒子已經是大學生，前途不可限量，我也有信心都教好這個小兒子，小女兒，跟着你們回去，讓我的孩子回去種地，你覺得我會答應，還是李東華會答應，別說家裏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就算是，我也不會給。”

玳瑁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沉了臉，玳瑁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想必你們心裏都清楚，別說我不會答應，李東華也不會答應。再說了，你們是李東華的父母，兄弟，你們也不是沒有後人，將來小敏小萱，就不能養老了？自己的骨肉，難道還比別人的孩子更親？小敏我為什麼留下來，小萱我為什麼舍了面子讓送到三岔河子村上課，不就是為了大伯和三弟的將來么？”

“你說讓兩個丫頭片子給我們養老？”李東林一臉的糾結，玳瑁則繼續說道，

“怎麼就不能了，將來兩個丫頭我肯定安排好前程，到時候有我和李東華當後盾，以後嫁人了，別說養你們了，那過日子啥不得聽咱們家姑娘的，這不比兒子強？要是非得塗個名聲，等孩子上大學了，養大了，你們全都過繼去，我一個都不攔着，三個兒子全過繼，都可以。如果這一次你們也實在是想過繼，黑蛋紅蛋都可以領去，反正他們也大了。學費我也出，多大的事，都是一家人，過日子還是得實在些的好，弄那些虛的有意思嗎？退一步說，為了孩子將來能出息，為了孩子好，你們都生了兒子，送到我這裏來，我都教，我都養！”

如此一說，李文成沒話說了，就連趙秀珍這個最積極的都沒話說了。李東林和李東宇也都皺眉，這話說的也沒錯。也不能說二哥和二嫂不對，兩個丫頭都管了，李東林見到自己的女兒不但住在章家，還吃着章家的，穿着章家的，生活多方關照也就算了，就連學習，那都開小灶的。可見對他們家小萱的重視。三岔河子村的學校從來沒有收過外人，就小萱這麼一個例外。

等李家的人來了玳瑁家裏，看看越來越大方水靈的李曉敏，就更是覺得，自從跟着玳瑁，小敏這待人接物，為人處世，實在是上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看上去，就跟城裏姑娘沒什麼區別。這穿戴更是讓人側目，看黑蛋和紅蛋都沒有李曉敏好。李東宇夫婦私下裏也曾經問過自己的女兒，平時玳瑁都教什麼，沒想到玳瑁從吃穿到學習，樣樣精心。正如同玳瑁說的，為了孩子，哪怕是他們有了親生的，也送到她這裏來。

而兩個女人想的則是，如果女兒能養老，那就最好不過了，有了好前程，又有當大官的二叔二伯，誰敢欺負，那在婆家還不是橫着走。看看章薇就知道了，婆家看不上，多少年不理會，可是人家娘家有能人啊!不僅安排了章薇和丈夫的工作，更是在最艱難的日子裏不停的攻擊糧食，物品，錢更是沒少攻擊。這麼多年下來，章薇兩口子現在要事業有事業，孩子更是上了大學，人人稱讚，現在婆家想來跟前，那都得看章薇的臉色。若是自己的女兒也能過這樣的日子，那不比兒子強，女兒可比兒子孝順。

玳瑁也沒逼着他們快做決定，但是玳瑁的話說的明白，給出的出路那也是陽光大道，如此，李家人也就沒有什麼好鬧騰的了。等走的時候，玳瑁又是吃的，又是穿的，還給了100塊錢，跟他們說了，家裏就有兩個大學生了，現在兩個孩子還得吃奶粉，如此才緊吧些，就送了一百，李家人自然明白，玳瑁又不掙錢，全靠李東華的工資，這些年，李東華資助戰友的家人，每月都給老家郵錢，現在兩個兒子上大學要錢，兩個孩子這麼小就更是要錢，玳瑁能給100塊，已經不錯了。

送走了李家人，玳瑁也是安心了不少。戰爭快結束了，但是李東華手下的傷亡率更高了，第二批人已經走了。現在基地里訓練的老人已經不剩什麼了，只有教官和教官苗子，這是萬萬不能調走的。

但是過去在基地培訓過的，卻從各個基地掉去前線了。李東華教出來的都是偵查兵，特種兵，戰前偵查敵情，戰後保護撤退部隊，這些人就是去做這個，玳瑁心裏很清楚，正是因為這個，他們的損失才這麼大。怪不得把留下來的副司令心疼的直哆嗦。李東華的兵，一個少說能頂二十個，派他們去，當然是為了減少傷亡，這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如今得來的陣亡名單已經佔了家屬區的一半了。也就是說，沒有多久，等戰局平穩了，玳瑁就要送走一半的老朋友了。他們沒有了丈夫、父親，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國家賠償有限，沒有多少，玳瑁記得日記上曾經說過，最多650，這看着多，但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恐怕還不夠他們順利安頓下來的。玳瑁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了。多少是自己的心意。更是得安排好了他們今後的出路，一些家裏特別困難的，就更需要提前準備起來。

玳瑁特意出去了一趟，在附近幾個村子走了一圈，定了一些藥材，讓葯農上山的時候幫忙預備着。另外一項，就是去找了如今管事的副司令員，讓他把陣亡家屬名單，還有老家詳細的資料交給她。玳瑁得了這些資料，當然要吩咐人去實地考察，看看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有時候只給錢，怕也解不了家裏的難處，反而可能添亂。但是這調查的人選，卻不能走正規的程序。

玳瑁又一次用了招鬼咒，將這些名單散出去，並且答應給這些鬼一些好處，要錢的給錢，要穿的給穿，要投胎的保證有個名額。要幫助家裏親人的，也絕對會給。這樣一番囑咐，玳瑁才算是放心，之後又藉著章家的明天弄來不少的白布和普通的呢子料，老家那裏織布的人多，郵寄過來毛料也是正常，因為老家那裏真的有。但是玳瑁這裏需要的可是不少。另外還有一些營養品，這些都要從空間裏拿，比如奶粉和孩子吃的餅乾、維生素，老人吃的潤肺的、祛風濕的，還有這解郁安神的補品，比如蜂蜜、蜂王漿和各種中藥的膏子。

另外就是一些貴重的東西了，比如好酒、好煙、好茶，布料這些東西，都是讓這些孤兒寡母有朝一日用得上的。總有求人的時候。至於錢財，玳瑁也會挑着給。否則再多的錢也不夠，而且，以個人的名義做這些，開了個頭，那今後還有這樣的事情，玳瑁若是不給，或者拿不出，可就難看了。所以為了丈夫的前程，自己日後的生活，這個給，還得有個度。

李東華還沒有回來，但是其他人都回來了，初春三月，不見喜氣，卻顯得凄涼。玳瑁終於接到了正式的通知，送這些家屬們去南邊的烈士陵園，去安葬丈夫，拜別親人，等人回來了，就要送他們離開基地了。這讓玳瑁都覺得凄涼。

玳瑁這些時間都過的很是忙碌，也似乎如此忙碌起來，她才能少些傷感。幾個受不住住院的也都出院了，頭一批去安葬家人的家屬也回來了。玳瑁分給他們的白布也都派上了用處。玳瑁又開始準備送他們，也因為有鬼魂幫忙，需要幫助的，玳瑁也都盡心了。安排好了，還記了下來。

又過了一個多月，李東華回來了，神色憔悴，很是嘴唇都破皮了。玳瑁準備好了洗澡水，放了很多的藥材，這水可不一般，是空間裏的泉水，大價錢買回來的，消暑解乏、恢復體力，煥發皮膚的光澤，很是養人，玳瑁也是給自己，也省着用，就算是玳瑁有不少，可架不住三十年開一次法會啊！不過這次，李東華真是傷的不輕，上了四十歲就是這樣，雖然玳瑁這麼多年也把李東華的身體養的不錯，但是這幾個月來，先是機關算盡，心力憔悴，後來有了戰報，又是排兵佈陣，又是為戰友手下傷心，熬心血啊！這人啊！最怕的就是精神不好，這樣，身體病來得快，來的猛！醫治起來也難，而且容易直接損了身體。

李東華看到龍鳳胎很是高興，不過玳瑁也沒讓他多和孩子胡鬧，不到七點就睡下來了，臨睡前，玳瑁還給他灌了葯。雖然現在沒有大病，但是損了這麼多的手下，就是心疼，也能讓他大病，更何況接下來就是要送走那些烈士遺孤，這更讓人傷心，還有很大失蹤的將士，這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李東華肯定是不願意讓他手下的人受委屈的，但是失蹤就是失蹤，如何能掙來榮譽啊？玳瑁也是有心無力，只希望李東華能早點想開，或者指望這些人能夠早點有消息。

玳瑁其實也在為了這些人操心，但是，她也不能過多的干預，能幫助的人有限啊！更何況，是真的有被俘虜的，這些事情，總要等戰後才能清算，這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而且明天李東華就要到北京去了。說是去開會，這也正常，玳瑁心裏也清楚，這是慣例。

家裏這邊，玳瑁遲遲沒有放章芳回去，但是章芳在這裏都快待了半年了，玳瑁也實在是不好再留人了。加上以後的事情，玳瑁能幫上忙的有限，還不如藉著孩子的事情，躲開了去。否則玳瑁也是抹不開面子，多管了閑事。要知道這個階段，雖然烈士遺孤的事情需要操心，但更需要防着的就是戰後獎勵和各種功勞的分配上，這才是大事。一個弄不好，就會得罪人，還是很需要謹慎的。

李東華雖然說了，這次只是去總結經驗教訓，但是玳瑁知道，李東華以後可是有事幹了，即使李東華不說，玳瑁從上面用人上也能看的出首長們對李東華訓練出來的人，有多頂用，而戰爭不會馬上結束，還有拉鋸戰，這可是一直延續了十年的，所以說，李東華得到認可了，但是同時他的任務也來了。只是不知道李東華會如何處理眼下的事情，若是處理不好，很可能帶給他們的是動蕩。基地可不是李東華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