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舊識和舊怨
“跟你有什麼關係？這麼關心他，是你的私生子？”夥計神色變得冷厲，語氣恐嚇，“滾回去坐下。”
白城鹿經常受他欺壓，早已形成恐懼的本能，對李衛明露出一絲抱歉，坐回到桌案後面。
來之前何戰告訴過他，白城鹿人不錯，只是店中的夥計十分難纏。
他以為是閻王好找小鬼難纏，看來並非如此。白城鹿是小鬼，夥計才是閻王。
兩人到底什麼關係？
盯着夥計看了一陣，他猛然想起來，這個人他認識。
城南趙家，經營着五座礦場，有兩千多礦工。
開礦是個危險的工作，需要縝密的配合和嚴格的紀律約束，本身就跟軍隊差不了多少。
趙家聘請退伍的軍官，時不時仿照真正的軍隊進行操練，兩千多名礦工，換上武器、盔甲，立刻就是兩千多士兵。
數百年的雷耀王國快要進入王朝末年，風雨飄搖，只是王室威嚴尚在，軍隊也還聽從調遣，偶爾有小規模叛亂也很快被平息，明面上還是太平盛世，全國上下大小家族、勢力都對王室唯命是從。
可是叛亂會越來越多，小規模的叛亂會在與軍隊的對抗中逐漸成長，越來越難剿滅。
軍隊將會出現大量傷亡，撫恤、糧餉，加上王朝末年昏庸腐敗的吏治。
等到王室威嚴掃地，軍隊各自為戰，城南趙家的兩千多名士兵將成為一股不小的力量，和趙家本身在城內的勢力裏應外合，佔據落風城是輕而易舉的。
沒人敢小瞧城南趙家，趙家自己也從不小瞧自己，在落風城裏一向是橫着走。
眼前夥計打扮的人就是城南趙家次子趙天，前身世襲男爵大人曾和趙天有過衝突。
衝突的原因很簡單，為了女人。
某次宴會上，男爵大人一身只能穿一次不能洗的禮服、只能走地毯的皮靴——儘管有被當冤大頭的嫌疑，穿出來真的很風騷，出場便搶走所有人的風頭。
當時趙天正陪着一名美女，來自王都某個頗有名氣的家族，美女不知道男爵大人的底細，頓時被吸引了。
趙天很不高興，當場叫人把男爵大人揍了一頓，並拔掉他一身風騷行頭，扔到門外。
男爵大人自然是顏面掃地，趙天也落到好處，來自王都的美女認為他太粗魯，缺少貴族的涵養，直到宴會結束都沒跟他說半句話。
趙天記仇，他不敢去找王都的美女，人家家底比自己厚，於是宴會結束后騎馬追上正滿臉沮喪返回城堡的男爵大人，又給暴揍一頓。
怪我嘍！？
李衛明表示男爵大人實在太冤枉。
“聽說你住在獵人小屋？山林中多野獸，偶爾還有魔獸出沒，居然活到現在沒死，命挺大的。”
“不過我奉勸一句，躲在山林中當你的野人，不要在落風城裏瞎晃，尤其是不要在我跟前晃來晃去，惹得我不高興……落風城裏這麼多人，多一個少一個誰能知道？又有誰會為你這個廢物膽大包天去招惹城南趙家？”
趙天一步步走近，目光咄咄逼人，冷不防拍他的右臂。
光天化日公然殺害世襲男爵，他是不敢的。露胳膊挽袖子揍李衛明，打落水狗這種事有損他的身份。
假裝不經意的碰一下，既能給李衛明一點教訓，又不會落人話柄。
趙天是戰士，四星戰士，不用鬥氣也能拍碎頑石，而且出手快如閃電。
李衛明是魔法師，一星魔法師，而且精神力耗盡連最弱的一階魔法都用不出來。
但他學過基礎劍法，來自天界鬥技池的基礎劍法，有一萬八千多種變化的基礎劍法。
趙天的巴掌拍過來，李衛明無需思考，基礎劍法如呼吸一般自然反應。
兩手空空，右臂腫脹無法動彈，僅剩一隻左手。
足夠了！
左手捏成劍指，輕靈如風、迅疾如電，刺向趙天的眼睛。
趙天並未看清發生什麼，他只看到一把劍，寒光閃爍鋒利無比的劍，冰冷的寒芒在眼中越來越亮，整張臉都疼痛，眼中止不住流淚。
他慌張的用手去擋，可是擋不住，那把劍輕鬆的穿越一切阻礙，始終指向他的眼睛。
彷彿劍本身存於他的腦海中，又彷彿他什麼也沒看到，只有恐懼。
左手劍指瞬息間使出一百多種變化，將趙天嚇得連連後退，慌張的摔了個跟頭，跌出藥茶鋪，以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大街上。
堂堂四星戰士，近距離面對一星魔法師，竟然被嚇倒了，是真的倒了，臉都貼着地呢。
今年的怪事特別多，這一樁尤其匪夷所思。
爬起來的趙天驚慌未定，“劍，劍呢？”
哪有劍，只有一群竊笑的人，或戲謔、或震驚、或費解的眼神令趙天面紅耳赤。
一定是李衛明搗的鬼，有心找他算賬，那把寒光閃爍銳利無比的劍依舊烙印在腦海中，心中十分忌憚。
“笑什麼笑，我是看他胳膊有傷，剛才無意間差點碰到，急忙收手，用力過猛才摔倒的。”
藥茶鋪內笑聲更大，就連膽小的白城鹿都揚起嘴角。
趙天更恨李衛明，繼上次宴會之後又一次讓自己出醜丟人。
“胳膊看起來很嚴重，沒有藥茶緩解，過個三五天說不定就爛了，少一條胳膊，太可憐了。”
腫脹而已，有沒有藥茶過上幾天都會自然消腫，只是過程難熬一點。
藥茶鋪的夥計多少都懂些藥理，都能看出來，但他們也清楚，趙天要讓誰少條胳膊，他就一定會少條胳膊。
宴會的事教會趙天一件事，做壞事不是錯的，錯在不該在人前做，更不該不編造一個好的理由與借口。
“這裏是落風城最好最大的藥茶鋪，連一杯緩解胳膊酸痛的藥茶都沒有？”李衛明望向桌案后老實巴交的白城鹿，白城鹿唯有苦笑，示意他藥茶鋪里是趙天說了算。
藥茶鋪的夥計中有六個是白城鹿名義上的學生，其中包括趙天。
說名義上，因為白城鹿有義務教授他們藥茶之道，有問必須答，有求必須應，他們卻不必以對待老師的禮儀對待白城鹿，尊師重道是不可能的，平日裏呼來喚去，簡直如同下人。
藥茶有部分煉金藥劑的功效，價格卻比煉金藥劑便宜的多，許多家族都對藥茶有大量的需求。
城南趙家的礦場就是如此，礦工開礦本就辛苦，時不時還要做軍事訓練，沒有藥茶提神、緩解疲乏，別說兩千礦工，再多一倍也不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