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冥鐵工兵鏟（下）

絕對是冥鐵，他不可能認錯，可是冥鐵怎麼會被幾斤重的“玩具”隨意揉捏。看鍛造留下的紋路，絕對千錘百鍊，當兵刃都綽綽有餘，更別說是農具。

“這麼短的時間，換成是我，不，我師父也不可能做到，李衛明他……”

“叮叮”“叮叮”

李衛明依舊在敲打冥鐵，清脆的聲音十分微弱，幾乎被爐火呼呼竄動的聲音蓋過去。

何戰終於聽出來，他之前說“聽的我心煩”的聲音暗合某種奇特的節奏，並不是在隨意揮舞。

敲打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然而不是因為氣力不濟，李衛明正在鍛造鏟子最細微的部分，一個個鋒利的鋸齒在錘下生成。

“呼”

終於完成了，李衛明累的抬不起胳膊，連擦汗的力氣都沒有。

活動下僵硬的脖子，猛然間就對上一雙銅鈴大眼，上下眼皮像是被人用力扯開，眼中綻放“凶光”。

“你，你……”

何戰一手指着他，一手用力地揪鬍子，急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不幫我打鏟子，還不准許我自己打？”

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走到遠離火爐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喘氣。

身上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猛然離了爐火的高溫還有點冷，他又費勁的起身，走到離火爐近些的地方，感覺溫度差不多，重新坐下休息。

極度的震驚令何戰至今說不出話來，乾脆不說，用鐵鉗夾起鏟子頭仔細觀看。

越看越是震驚，鍛痕工整細密，彷彿刻意畫上去的，一看就是老手所為。

形狀和地上的圖紙完全一致，單面鋒刃單面鋸齒，連接處還有螺紋，比起一般的農具、兵刃都要複雜得多，可每一處都鍛造的十分細緻，甚至可以說是精緻。

尤其是連接處的螺紋，沒有絕高的天賦加上三十年以上鍛造的經驗，絕不可能做到。

“矮人中的名匠也不過如此，而且做不到這麼快，舉重若輕。”

矮人中的名將那個不是膀大腰圓，胳膊比一般人腰還粗，用力時肌肉鼓脹堅硬堪比岩石。

再看李衛明，細胳膊細腿，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他又看了看李衛明用的鐵鎚，幾斤重的“玩具”，怎麼也無法將其和名匠聯繫在一起。

“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衛明還沒緩過來，越歇越累，胳膊酸疼難忍，他琢磨是不是買點煉金藥劑，反正有的是錢。

抬眼看看他，不解的道：“你沒聽過‘莫羅鍛造法’嗎？”

在他想來莫羅在矮人當中應該是十分有名氣的，“莫羅鍛造法”自然也是如此，何戰師承矮人，不可能不知道。

“莫羅鍛造法”的具體手法他可能不清楚，但是鍛造特點，小錘、快速，他應該聽過，一看就能聯想到。

“‘莫羅鍛造法’？”何戰迷茫了一陣才想起來，眼中精光綻放，難以置信的道：“是那位傳奇的矮人名匠？天生體質孱弱，卻在鍛造上取得令其他名匠難以想像的成就。”

不怪何戰見識少，實在是莫羅和矮人的情況比較特殊。

莫羅的技藝截然不同於現今的鍛造手法，無論人類還是矮人，按理說莫羅應該是受萬人追捧、推崇，名揚後世，他的“莫羅鍛造法”也應該有無數人爭相學習。

可“莫羅鍛造法”不同於一般的鍛造方法，類似於古淵海的“鑒定魔法”，事實上是長期浸淫之後的經驗總結。

古淵海善於鑒定，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同時他也是個魔法師，有時鑒定會用精神力場觀察物品。

長久之後便發現物品中的殘留元素，根據經驗分析、總結、推導，得出不同殘留元素以及殘留元素變化痕迹所代表的意義，最終就有了不是魔法的“鑒定魔法”。

擁有古淵海的鑒定天賦以及類似的經歷，不需要學習，他自己也能創造出“鑒定魔法”，缺少其中任何一個，即使古淵海手把手教他，他也學不會。

“莫羅鍛造法”也是如此。

莫羅天生體質羸弱，揮不動重鎚，只能用小錘鍛造，在這過程中他發現以高頻率取代重鎚的方法，同時他具有非常高的鍛造天賦，令他揣摩出各種材料的形變恢復速度。

“莫羅鍛造法”是莫羅對自身鍛造技藝的總結，它不僅是一種特殊的鍛造技藝，更是莫羅的人生。

人生要怎麼學習？

“莫羅鍛造法”沒能傳下來，莫羅的名聲漸漸也就淡了，過去一千多年，沒人能複製他的奇迹，對於後世矮人而言，他的人生就是個誇張的故事，很少被提及。

何戰也是在一次偶然機會下聽過此時，若不是李衛明提起，恐怕永遠都不會想起來。

運起火屬性鬥氣，一把將熾熱的冥鐵剷頭抓在手中，目光灼灼。

從細微處能看出鍛造過程中用到許多矮人獨有的手法，再聯想李衛明用的小錘，以及他敲打時奇特的節奏。

是“莫羅鍛造法”，傳說中的“莫羅鍛造法”！

“你想學？”

迎上何戰可憐巴巴的眼神，李衛明打個哆嗦，精壯的中年漢子擺出這副造型，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可以教你……你先把頭扭過去。”

“叮”“叮”“叮”

杜風恰巧從鍛造院門口路過，聽到裏面傳來敲打的聲音，強勁有力，一聽就是何戰用他的怪力揮舞兩百斤以上的重鎚。

“野蠻人。”

猜出是何戰在為李衛明鍛造冥鐵鏟子，心中憤憤不平，一個是野蠻人，一個是紈絝子弟，兩個都在發瘋。

好好的冥鐵不用來煉金，打造農具，他們是不是腦袋都被鎚子砸過。

正要快步離開，聽到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他愣住了。

“力氣小一點，落錘輕一點，用那麼大力氣幹什麼……速度快一點，慢騰騰的你沒吃飯吶……也不要這麼快，注意節奏，要掌握材料本身的特性，落錘的節奏和材料形變恢復的速度溫和……你到底會不會打鐵……”

聽聲音是李衛明，他在訓斥誰？

一個紈絝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靠吃藥成為一星魔法師，只怕現在連一個魔法都不會，裝模作樣的當別人老師，還是教人打鐵，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