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邪魔歪道
“唐景!你不要逼人太甚了!”
陰仄的小巷裏,一個高大的男生驚恐地對一個背影大喊。
唐景緩緩回過頭,昏黃的路燈打在他那如同刀削一般稜角分明的臉上,如同塗了一層黃蠟,格外陰森。
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裝校服,左胸綉着一個校徽,校徽下面,是用黃線繡的四個字:武南大學。
“是你們武道隊先惹我的。我說過,要是踩不死我,我就讓你們武道隊解散。”
他語氣平靜如水,聲音卻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那男生怔了怔,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你已經打傷我們三名隊員了,現在……現在還想怎樣?”
“你是第四個。”
唐景緩緩向那人走去。
“唐景,有事好商量!我們武道隊以前確實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我向你道歉!”
“當初我向你們道歉,有用么?”
“這……唐景,今年武道聯賽的預選賽就要開始了,你也是武道隊的,知道這有多重要,你放過我吧,我想參賽,我真的想參賽……”
“呵呵,我已經被你們開除了!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唐景的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周身戾氣更甚。
“你、你別過來!”
那男生驚恐難抑,拔腿就跑。
唐景邁開堅實有力的雙腿,一雙黑色尖頭皮鞋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橘色的路燈下,快如一道黑影。
“嗖!”
眨眼間,他掠至那人跟前,隨後迴旋一腳,那人反應不慢,向左一閃避開了這腳,卻在他立足未穩之際,唐景再次騰空而起,又一腳朝他頸部掃去。
那人的瞳孔驟然一縮。
“嘭!”
一聲悶響過後,巷子裏安靜了。
唐景清然落地,冷漠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人。
“果然只是替補,不堪一擊。”
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巷子外頭走去。
孤獨而略瘦的身形,在路燈下投射出長長的影子,跟着他漸漸消失在巷子口。
……
簡陋的小出租房裏,唐景站在窗口,凝視着窗外一個巨大的廣告牌。
廣告牌上,是一個身穿武道服的男子,這是當今武道界最炙手可熱的巨星李振龍。
連續三屆蟬聯全國職業武道聯賽MVP,四次率隊奪得總冠軍,代表國家隊參加108場國際A級賽事,獲得三次亞洲杯冠軍、兩次世界盃季軍,職業生涯場均戰績為15.3次擊殺、2.1次陣亡、10.8次助攻,被譽為地表最強的男人之一。
他就是一個傳奇,是這個國家的英雄,也是唐景從小的偶像。
這個世界武學昌盛,傳統武學經過千百年的演變,已經完全融入了社會。
雖然在現代科技面前,武術早已不是決定一國力量的根本,但它仍在各行各業發揮着重要的作用。
國內外幾乎所有大學都開設了武科學院,為軍隊、警隊、保鏢公司以及安保公司培育了大量人才。
不過,對於每個武者來說,真正的終極夢想只有一個,那就是參加武道聯賽。
在1.5倍於足球場大小的賽場上,在數萬觀眾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雙方武者在草叢和樹林、在上中下三路、在爾虞我詐的戰術中展開五對五的廝殺,盡情地釋放荷爾蒙,讓熱血與激情膨脹到極致,贏取屬於武者的至高榮耀——這才是每個習武之人的終極夢想!
在幾十年的商業運作下,如今武道聯賽已經取代足球、籃球等傳統運動,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全球第一運動。
而其中,大學武道聯賽和職業武道聯賽,因為成功的商業引入,更是成了人人艷羨的名利場。
對很多武者來說,參加武道聯賽就是改變命運的最佳方式。
但是,對於唐景來說,這個夢想遙不可及。
因為他是唐門門主唐振東的兒子。
數百年來,唐門因為行事詭異神秘,睚眥必報,因而一直被人們視為“邪魔歪道”。
20年前,唐門掌門唐振東更是製造了數十起血案,人稱本世紀十大悍匪之首,從此唐門就直接與“惡魔”劃上了等號。
後來,唐門被政府強行取締,唐振東在一次圍捕中自殺身亡,其夫人不知所蹤。
因此,唐景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他從沒享受過這便宜老子的半點好處,反而因為是他兒子,自幼備受同齡人的嘲笑和欺凌。
他七歲的時候,因為少言寡語,學校請心理醫生幫他做了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他有暴力傾向。
這一句簡單粗暴的結論,讓人不禁又想起了他那個凶名在外的父親,於是他就有了“小魔頭”的稱號。
因為是“魔頭”,所以同齡人打他都天經地義,因為電視裏說了,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因為是“魔頭”,所以他就算是無心之過,也會被老師和同學看作是故意為之。
因為是“魔頭”,所以學校明裡暗裏禁止他學武,聲稱是怕他傷害其他同學。
但是他並未屈服。從識字開始,他就在圖書館尋找各種武學典籍,偷偷練習。儘管學的都是爛大街的基礎武學,卻憑着出色的天賦,在高中時也達到了同齡武科生的平均水準。
可惜他依然沒資格進入武道賽場。
直到進入大學,他原本以為在一個新的環境裏,可以重新開始一切。
剛開始確實如此。憑着不錯的底子,他順利地加入了武道隊,成為了一名候選替補。正當他躊躇滿志地朝正式替補努力時,卻沒想到因為一件小事不小心得罪了武道隊的隊長,導致被一腳踢出武道隊,甚至之後被百般找茬,武道隊的人幾乎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他曾無數次向學校申訴,但每次都石沉大海。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武道隊長陳沖是副校長的兒子。
想到這裏,唐景不屑地一笑,彷彿那些都只是別人的故事。
在他眼裏,前二十年的遭遇,只能說明自己不夠強。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有說話的權力。
想到這裏,他雙目微閉,氣關大開,陷入冥想之中。
體內,真氣飛速運行,漸漸地將他的意識融入其中。
眼前,緩緩出現了一片虛影,彷彿看到了一片碧藍的海面。
內窺氣海。
每個習武之人在體內產生真氣之後,都能通過特定的方法內窺氣海。
武者的境界不同,氣海的顏色就不同。
其他武者能看到的氣海,只是顏色不同的“海面”而已。而唐景的氣海之中,卻莫名地多了一顆蟲卵。
這是唐景在兩個月前偶然發現的。他不知道這顆蟲卵從何而來,但他知道這顆蟲卵很不簡單。
因為可以明顯感覺到,它蘊含著極為強大的力量。
這一個月來,就是因為不斷地從這顆蟲卵中汲取力量,他的修為才得到了突飛猛進的提升。原本不過凝元中期修為的他,現在已經成長到了凝元後期。這在他這個年紀,絕對是鳳毛麟角的。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可以結束看到武道隊的人就要挨揍的日子,並且反過來,可以用實力為自己討個公道。
唐景明白,這顆卵就是自己最後的希望。所以每隔一天,他都要內窺氣海,來觀察下它的變化。
氣海之中,黑色的蟲卵隨波浮沉,似極為舒暢地在享受海濱浴。
它的顏色和前幾日相比,變得更加透明了。透過薄薄的外殼,隱約可見裏頭有黑色的東西在微微蠕動。
唐景不由想起了小時候養蠶的情景。說起來這顆卵,和蠶卵還很相似。
他究竟是什麼?到底是如何進入自己氣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