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059章 再搞日清
程瑩瑩天真地說:“有這麼好的事嗎?那大家都去搶了!”
大家被她逗笑了,程輝對她解釋說:“任少說的是比喻,他說的錢也不是錢,而是股票,低價買進,升到最高位的時候在下跌之前拋出去就賺錢了,跟搶錢差不多。不過好多來不及跑的人都傾家蕩產的。”
任三笑道:“在國內這麼做有點說不過去,搶外國人就心安理得了,反正他們的錢很多也是從我們中國搶的。”
陳家華說:“子飛,那可不是容易玩的,就像程輝說的,這種生意搞不好就是傾家蕩產,而且在別人的地盤上!”
任三滿臉自嘲地說:“現在的中國人,哪裏才是自己的地盤?上海不也是外國人的地盤?每次股票投機,哪一次不是被外國人搶大份?說起來很諷刺,我們現在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沒什麼差別,在美國至少不會有戰亂,只要有錢一樣能當大爺,他們是個多民族混居國家,雖然有膚色的歧視,但是跟軍閥的盤剝相比有差別嗎?別人跑到國外去不就是在國內生存不好嗎?”
任三一說大家都沉默了,雖然知道他說的不是很有道理,但是沒辦法反駁。
程瑩瑩打破沉默說:“不說這些了,不好玩!”
任三頓時失笑,“今天是高興的日子說這些膩味的事幹嘛,三哥、華哥、你們緊張我之心我非常清楚,來,乾杯,這一杯算是洗塵!”
陳大壽拿起酒杯大笑說:“那剛才喝掉的那幾杯都不算了,接風下來就好多杯了,現在才洗塵,是不是有點晚了?”
“那些不算是我舉杯的,這杯才算!幹了!”任三跟他們碰一下,一口氣幹了,他們的酒量也不錯,跟他一樣乾杯。
喝了酒之後他們又回到印花機的話題,陳大壽是想在上海找個技術強一點的廠合作。
任三問:“是哪個廠有具體目標了嗎?”
陳大壽答:“原來天津也有一家,但是技術上比不上上海的虞美人,虞美人這個牌子是齊家的,齊家你有沒有聽說過?”
任三想了一下搖搖頭,估計這個齊家就是電視劇《大染坊》裏的林家,“沒打過交道,畢竟上海的大商家太多了,如果個個都認識那我不發財了!”
“齊家,祖上跟胡雪岩一起做生意,到這一代是齊瑞華當家,齊老爺子創辦了華瑞紗廠,成為紡紗業的巨頭,後來又辦了華瑞印染廠,是他的大兒子齊毅傑在管理,這個齊毅傑跟家華一樣是個留學生。他們廠的那個印花技術挺不錯的!我們這次來就是要跟他們合作!”
任三笑着說:“這也不是說他是留學生技術就好,主要是上海洋人多,想問個技術難題很方便,工人也多,畢竟上海是遠東最大的都市,各種資源都很豐富!其實你們可以換個思路!”說道這裏任三突然閉嘴了,本來想說下去,可是考慮到電視劇里的那個老爺子做人也不錯,如果直接告訴陳大壽事情的解決辦法,他就不會跟齊家發生關係,那就少了一段商場佳話,也沒有了業界的同盟。任三想到這裏就不想煽動蝴蝶翅膀了。
可是陳家華不想放過他,他很着急地問:“換什麼思路?子飛你有辦法快說!”
任三擺擺手說:“你們先去跟齊家談談吧!其實都不用我說,到時候三哥自然能想起來!”
陳大壽一聽就笑了,“子飛,你還給我們出謎題,你就那麼肯定我能想得起來?”
任三奉承說:“我肯定啊,三哥,還有什麼能難得倒你?道理都是這樣的,當我們碰到一個新東西或者是新生意的時候,遠看好像是一團重重的迷霧,可是走進一看,了解清楚之後就會發現也不過如此。真的沒什麼,憑三哥你的大腦,在上海轉兩天,還不什麼事都門清!”
“哈哈哈,子飛,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不過你這個比喻倒真是,很有哲理性啊!家華,是不是?”
“太是了,我有時候真想掀開子飛的腦袋看看,究竟他的大腦是怎麼長的,看問題怎麼這麼透徹!”
大家一陣大笑,潤娘聽任三被人這麼稱讚,心裏都樂開花了,程瑩瑩雙眸更是異彩頻閃地看着他。
一場家宴大家盡興而歸,第二天任三就把申強和汽車留給陳大壽他們用,自己搭黃包車進出辦事。
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就像電視劇里的那樣,陳大壽跟齊家的談判並不順利,應該說跟齊毅傑的談判不順利,被晾了好幾天,華瑞印染廠只是派個手下陪着,齊毅傑躲着不照面,美其名曰佔據談判的主導地位。
陳大壽倆雖然心裏憋氣,但也沒被困住,在上海到處轉,特別是跟印染紡織有關的廠都去轉了轉,就像任三說的那樣,把事情都搞門清。
任三沒有插手陳大壽他們的事情,他這幾天主要忙環球超級市場的事情,公司的申辦讓愛德華辦,華人招商歸虞洽卿,洋行的招商歸卡爾,任三主要是打理超級市場,他先按照股東合約的條款把一百萬大洋打到銀行賬上,然後抓了程輝、大牛和小二的壯丁,把南京東路148號的六層樓都租下來,聯繫裝修、招人、設計貨架收銀台、培訓等等,忙的是昏天黑地,好在顧竹軒那邊人多,他把建立保全公司和運輸公司的人都派過來,這樣可用的人就多了,把任三從體力活中解放出來,成為完全發號施令的人。
任三雖然忙,但是依然每天看報紙,日清大樓發生的事情終於還是被捅到報紙上了,不過報紙上寫得很簡單,只是說日清公司地下保險庫被偷,損失一筆財物,公司有五個職員失蹤,懷疑是內部作案攜款潛逃。
任三一看就知道這是小鬼子搞的障眼法,損失那麼大怎麼可能這麼輕描淡寫,肯定是害怕黃金儲備被偷的消息漏出去,日資銀行信用不保而已,任三覺得有必要再搞小日本一下,他們既然要隱瞞,那就好好利用一下,污衊一下日本政府。
任三構思了一下新聞稿,又把介川保險櫃裏的文件翻出來,找到一份日本軍部發給日清公司的文件,文件里明確表示讓日清公司輔助軍部掠奪資源轉運戰備物資到日本,為日本稱霸全世界服務,文件里將日清公司納入軍部支持管理企業。如果把這份文件跟新聞稿配合在一起絕對是夠小日本喝一壺的,至少朝日銀行會面臨瘋狂的擠兌。
任三盡自己能力寫了一份解密和煽動並重的新聞稿,用中英文各寫一遍,又用照相機把文件和新聞稿拍下來,沖洗了幾份。他先花錢請人打聽各大媒體比較有正義感的記者,特別是那些對日本印象不好的人,打探到后在夜裏潛入他們的辦公室,把文件和新聞稿照片放在他們的辦公桌上,然後等着看好戲。
兩三天後,陳大壽和陳家華從外面回來,手裏拿着一份報紙,兩人邊討論邊走進大廳,任三連忙讓人給他們上茶。
陳大壽很興奮地對任三說:“子飛,大新聞,日資朝日銀行遭到擠兌,我和家華剛才回來的路上還專門拐過去看,真是人山人海啊!小日本,真是該,幾年前剛到青島辦廠的時候經常被日本浪人搗亂,今天看了真是解氣啊!”一戰後,德國把山東半島的利益讓給日本,青島受日本人的壓力最大,陳大壽他們在那個地方經常要受日本人的欺負。
任三還沒看到新聞呢,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佈局效果怎麼樣,連忙拿過陳家華手中的報紙,申報第一面像大字報一樣寫着大標題,《日清失竊賊喊抓賊,日本欺詐圖謀霸權》,底下是日本軍部發給日清公司的文件照片,旁邊的翻譯。
任三心裏一陣興奮,連忙閱讀新聞稿,這篇新聞的主要內容,框架是他寫的那些,但是編輯做了大幅的改動,文筆比他可好多了,也尖銳的多,他念着稿件:“……日資銀行在中國國內吸收存款,這些存款變成日本軍部的戰備資金,從中國、南洋、歐美大舉購買戰備物資運回日本本土,構建強大的軍備,稱霸遠東,也為未來侵略中國的東三省做準備……”
“……朝日銀行的黃金儲備不存在自己銀行裏面卻存在日清大樓,其目的不言而喻,日清輪船公司是日本戰備物資轉運在中國江南的最大承運商,這些資金明顯是給日清公司購買物資用的,等錢用得差不多了,再內外勾結做個失竊的假象,讓銀行直接破產。我們相信,日清公司失蹤的五個人現在不是在日本國內就是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享福……”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件事,上海人存在朝日銀行的錢並不是日本國的,而是屬於存款者本身,日方這種監守自盜的行為簡直是**裸的搶劫……”
“……日本的霸權圖謀由來已久,從田中奏摺到佔據台灣、琉球,在山東駐軍,他們對中國已經造成侵略事實,作為國人來說,把錢存在日資銀行簡直是資敵,跟漢奸沒有兩樣……”
任三抬頭笑着對陳大壽倆人說:“申報的這個記者言辭真是夠激烈!一點掩飾都沒有!”
陳大壽冷哼一聲道:“掩飾什麼,中國就應該多出一些這樣的記者,日本人都**裸的啦,我們還有什麼好遮掩的。日本軍部明目張胆地發文給日資企業,看他們的運費報價、客輪票價那麼低,原來是有軍部撐腰,這邊舍點小錢,把銀行的大錢使手段弄走,等到打仗日本人管你死活呢,怪不得青島和天津有那麼多的日資銀行,存款利息那麼高,打的是這主意?”
任三一聽暗暗高興,這次對日資銀行的信用是個很大的打擊,說實話有很多國人存錢在日資銀行,特別是那些跟日本人做生意的商人,這些錢基本都是為日本人準備的,讓他們有更多的資金準備戰備侵略中國。任三估計經過這次,日本人想騙中國人的存款不是那麼容易的。
陳家華滿臉興奮地說:“我們剛才在茶樓里聽人說了,租界政府派巡捕到日清大樓查了,整個保險庫全搬空了,要是偷竊哪有可能做得這麼乾淨,擺明是監守自盜。日本人不讓人查,也不讓記者進去拍照,還不是怕事情敗露。”
任三心裏笑翻天了:日本人不讓人查是怕朝日銀行的信用崩潰了,他們根本解釋不清楚保險庫被搬空的原因,而失蹤的人又是日本人,現在輿論這麼一引導,褲襠里夾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這一把還是陰的挺過癮的。任三笑着問:“沒有學生示威遊行嗎?”
陳家華說:“現在報紙剛出來,要遊行也得明後天,不過聽說有不少學生到日清大樓去抗議。”
任三幸災樂禍地說:“如果再來幾場抵制日貨就好了!”
陳大壽連忙說:“別,千萬別,我們染廠現在用的布全部都是日本布,到時候沒有原料喝西北風啊,我們國內的紡織業那是抽了重稅的,沒有價格優勢!”
任三嘆息說:“是啊,中國的紡紗業成本高,稅收又重,在價格上沒有優勢,日本人還有政府補貼,在這一點上真的是很難搞啊。現在各地軍閥顧着養兵,誰去關心經濟啊?抵制幾次日貨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不用日本人的,被歐美國家盤剝更加嚴重,國家弱就是這樣!”
陳家華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說:“抵制日貨更多的是一種政治需要,其實該怎麼樣大家還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