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前往賭城
蕭重和三女登上前往拉斯韋加斯的列車。車上人很多,幾乎所有的車廂都坐滿了。蕭重四人坐在車廂的後面。在他們前面的是個日本旅遊團隊,像是某個大公司的員工,有二十人。他們嘰哩哇啦的嘈雜說話聲,令人以為這裏是在日本國。
蕭重讓三女坐在前面一排,便於她們說話。他自己坐在後面一排靠窗處,拿着一本地圖認真研究。
進入德魯斯營地的方案已經定好,關鍵是一“進”一“出”。“進”相對容易些,主要在於控制海因茲博士,只要海因茲博士能夠按照殷玲的話去做就沒有太大問題。而出來就顯得困難了。
拯救奴兒的行動必定會驚動守衛人員,發生激烈戰鬥不可避免。如果能順利接到奴兒,他用強橫的武力也許可以打開一條通路,將四人帶出營地。可出了營地又如何逃走?他們又如何離開美國?假如接不到奴兒,或者奴兒太虛弱,無法令他使用異能又怎麼辦?蕭重陷入沉思。
蕭重忽然覺得前面的聲音大起來,一看,是幾個日本人在同三女說話。
領頭的,是個粗矮平庸的中年人,像是日本人的領隊。他臉上帶着殷勤的笑,用半熟的英語加上手勢,頻頻讚美三女的美貌,想要邀請三女到他們中間去坐。大概日本人被三女的美貌所迷,對她們有了非分之想。
殷玲和吉娜低語了幾句,站起來對蕭重擠擠眼睛笑道:“肉肉來了,看我們的!”不等蕭重說話,拉着吉娜紅界跟日本人去了。
蕭重注意到,日本人看其他人的目光帶着傲慢和蔑視,好像闊佬看窮人似的,唯獨對三女是討好和奉承。蕭重在心裏暗笑,那些看不起人的傢伙將變成三女的“肉肉”了。
不久,前面傳來鬨笑聲。蕭重看到,三女在日本人中間坦然自若,談笑風生,不時和日本人插科打諢,引來一片笑聲。
那殷玲,說起話來輕言細語,矜持含蓄。那吉娜卻熱辣嬌憨,高聲說笑。紅界英語最差,全靠殷玲和吉娜翻譯,可仍然談興高昂,話語不斷。雖然她也在笑,但間或瞅日本人時,眼中卻帶有睥睨的餘光。
蕭重不由心想,也許這才是她們的本性。她們過去都不是好人,常常害人玩弄人,養成了膽大外向的性格,被他壓住,大概也憋壞了。隨着和他關係的親密,她們隱藏的性格也在漸漸顯現,他要注意不讓她們再入歧途。
正想着,忽然看到日本領隊向殷玲說了幾句話,殷玲向他這邊瞅了一眼,發現他也在看她們,便向他擠了一下眼睛,對日本領隊說:“要問我們老闆!”
那個日本領隊怔了怔,看蕭重的目光隨即有了尊敬。
那日本領隊跟着殷玲來到蕭重面前,恭恭敬敬向蕭重鞠躬,用英語自我介紹了一番,說他是日本某電器公司的業務總監,帶隊出來旅遊,非常希望和特技公司的靚男美女結伴同遊,一同下榻等等。
蕭重暗自好笑,先前日本領隊來請三女時,明知道他和三女是一起的,可對他卻不屑一顧,而現在又前倨後恭,完全相反。
蕭重和日本領隊握了手,可對他的話不太明白,正要問殷玲,一看殷玲的眼色,蕭重明白了。原來,殷玲在介紹自己時,把她們說成是特技公司的員工,把他說成是老闆了。
蕭重臉上浮起笑容,對日本領隊說:“本來,我們想安靜出行的……既然你們熱心相邀,好吧!我允許!我們出行的事,由我的秘書全權打理。”他把後面的事推給了殷玲。
殷玲在他耳邊小聲說:“有人買單了!”笑一笑跟日本人去了。
列車行駛了兩個小時,到達拉斯韋加斯。蕭重將激光器箱子寄存在車站,四人跟隨日本人乘坐大客車來到豪華的皇冠酒店。
皇冠酒店是日本人開的,日本人到這裏住,既方便又“肥水不流外人田”。蕭重看到,在辦理入住登記時,日本人連同他們四人一起辦理了,而且,日本領隊堅決不讓殷玲付款。
其實,殷玲只是做做要付款的樣子。他們現在每人手裏只有一百美元,住這樣的酒店是不敢想的,而且,還要用錢吃飯……重要的是,不用單獨登記就等於隱藏了行蹤,那就安全多了。
住下后,蕭重發現,日本人是兩人一間的,卻給他們每人一間,這固然有把他們分開來便於接觸和下手的意思,可也便於他們的行動。
午餐是日本人請的客,吃的是日本料理,喝的是日本清酒。餐桌是個長方桌子。蕭重和日本領隊並肩而坐,殷玲紅界在蕭重身邊,吉娜在日本領隊身邊,其他日本人坐在周圍。
席間,日本領隊對蕭重“特技公司”的業務很感興趣,反覆追問。蕭重怕漏出破綻,覺得不能不敷衍一下,便要殷玲去給吉娜裝扮。
殷玲立刻明白了,拉着吉娜離開餐桌。轉眼間,兩人回來,吉娜已經變了容貌,比原來還要漂亮,只能依稀看出一點原來的痕迹。
吉娜故意搔首弄姿,作了幾個迷人的動作,看的日本人個個目瞪口呆,色眼迷離。那領隊大笑着連連稱讚,邀請吉娜入座后不斷勸酒。吉娜卻跟蕭重等人一樣滴酒不沾。
吃完飯,蕭重和三女交待一番就出去了。他要去了解德魯斯營地周圍各個城鎮的交通情況,還要等鐵石的電話。
蕭重估計現在已經暴露,既不敢開手機,也不敢在酒店打手機。因為如果他的手機受到監控的話,只要一開機,他的位置就會暴露,而通話的內容,也會被錄音。但為了和鐵石聯繫,他不得不冒險,只是將危險遠離三女而已。
蕭重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就在他們登上前往拉斯韋加斯的列車的時候,聯邦調查局的探員搜查了羅迪先生的住宅和伊琳娜的家。
聯邦探員把襲警事件懷疑到蕭重身上是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當聯邦探員在警察中了解情況時,問事處的女警察無意中說出蕭重到警察局要人的事,由此牽出了警察收押蕭重和吉娜,以及二人在警察局裏失蹤的一節。
經過對35號警察等人的詢問,聯邦探員了解到蕭重有令人暈麻的異能,這引起他們的重視。他們調出警察局的監視錄像,得到了蕭重和吉娜的相片,認出了蕭重的來歷。
他們很快弄清楚蕭重到新奧爾良的目的——探視丹妮,又通過丹妮了解到蕭重大戰摩托幫的事。他們由此推斷,蕭重可能具有異能並且可能還有同夥,於是加緊了對蕭重到美國以來活動的調查。
蕭重及時從羅迪先生家化裝搬走躲過了人們的眼睛,而休斯敦的一場大雨又耽擱了聯邦探員的一天。等聯邦探員接到休斯敦警方的報告找到那輛租車時已經晚了。他們匆忙在蕭重常去的幾個地方搜尋,沒有發現蕭重的行蹤,又在機場車站等處佈控,也是一無所獲,而他們找到的接觸過蕭重的人都不知道蕭重的下落。無奈之下,聯邦調查局向全國發出了抓捕通報,於是,一張搜捕的大網在全美國張開。
蕭重在一個商場裏打開手機。不久,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猜測可能是鐵石,便接過來。
“是哪位?”他低聲問。
“老闆嗎?”電話里傳來鐵石的聲音。
“唔。簡單說!”
“我在汽車上。五點二十到布頓車站。”
“好!到時見!”蕭重隨即關了手機。
打完電話,蕭重來到一個圖書超市,認真察看了最新版德魯斯周圍地區的交通地圖,又通過網絡,察看了電子地圖和有關交通的介紹。看完后,他心裏有了明確的認識。
可以說,在德魯斯營地犯事以後,大概除了鐵石,其他人是不可能逃掉的。那裏地處美國腹地,遠離人煙,周圍的城鎮很小又缺少交通設施,只要暴露,短時間內即逃不遠,又無處藏身。現在看,只要進入德魯斯營地三號井,面臨的就是戰死或者被捉的命運。
被人堵在裏面怎麼辦?最現實的辦法就是投降。如果接到奴兒,他會讓三女投降,他先離開,然後抓幾個高官在國外交換。如果沒接到奴兒,他也會投降,然後在漫長的牢獄生涯中等待奇迹或者熬過一生。
主意已定,蕭重前往布頓車站。那裏每天有一班汽車經過麥吉爾到北方的韋爾斯。鐵石乘坐的汽車應當是從韋爾斯反向開來的車次。
蕭重在布頓車站前一站下了公交車。這時剛剛五點,走過去時間也足夠。
接近車站,蕭重遠遠的就發現情況不對,空曠的車站門前那幾個沒有行囊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在這種地方,沒有行囊溜溜達達的人通常非警即盜,而眼前的人應當是警察。他心裏一沉,知道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蕭重立刻鑽進一家商店,買了一個便宜的筒包,又要了些包裝紙,將筒包裝滿,就像背着行囊走向車站。看看時間到了,他目不斜視匆匆走進車站大樓。
蕭重一進車站大樓,就見到一身黑色羽絨衣的鐵石背着個深色的背包跟着人流走出出口。大概因為他化了妝,還穿着能隱藏身形的長風衣,他走向鐵石時,鐵石瞅了他一眼卻沒有注意他。
蕭重經過鐵石身邊,低聲說:“跟我來!”匆匆進入洗手間。
鐵石望着蕭重的背影愣了一下,隨即也向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裏沒有人,蕭重站在裏面笑嘻嘻地看着不敢相認的鐵石,低聲說:“小心跟蹤!到車站南面四百米的街頭公園。”說完,匆匆走了。
蕭重來到公園樹叢中的長椅上坐下,從樹隙瞅着車站外面那些便衣警察的動靜。由於天氣已冷,這裏沒有人來,小小的公園裏十分冷清。等了十分鐘,鐵石慢騰騰地走來。
蕭重站起來,張開雙臂迎接鐵石,和很不適應的鐵石擁抱一下,拉他坐下,問:“順利嗎?”
鐵石瓮聲瓮氣地說:“還算順利。”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打開來遞給蕭重。
蕭重一看,是一張用圓珠筆畫的草圖。
鐵石小聲說:“營地在麥吉爾東七十公里,有東西兩條道路。西路通到麥吉爾,東路通往錫爾沃城。營地坐落在沙漠中,三面被山圍住,面積很大,有十幾平方公里。營地守衛很嚴,大約有五百名士兵。”
他指着圖紙說:“營地三面有大段山崖,不好攀越,是天然屏障,防衛主要在面向沙漠的開闊處。你看,開闊地這裏有鐵網和路障,沿鐵網有哨兵和巡邏車,裏面各個重要建筑前也都有圍欄和衛兵。兵營在營地中央偏前的位置,不論營地哪裏出現情況,士兵都能很快趕到。兵營除了有裝甲車外,還有武裝直升機。這個營地,不用特殊手段很難進去。”
鐵石指着一處小方塊說:“這是三號井。井上面是一座小樓,裏面有電梯通往井底。除了垂直電梯外,沒有發現其他通道。有四個士兵把守大門和電梯,進入的人要經過核實和檢查。”
蕭重注意到圖上還有兩個小方塊,那應當是一號井和二號井。小方塊之間有兩個小圓圈。
看到蕭重注意到圓圈,鐵石說:“小圓圈是核電廠和變電站。中間這個是核電廠,規模很大,夠一個城市用。從發電廠出來的電力,經過這個變電站,分佈到營地各處,相當一部分進入三號井。那電纜有大腿粗。”
鐵石說著,臉上現出內疚和不安,低聲說:“我無法在不驚動他們的時候到三號井裏去,只在外面觀察。沒達到要求,很慚愧!”
“鐵石,你做得很好!了解的情況這麼多,出乎我的意料!你辛苦了!”蕭重安慰道。
地洞裏的情況,海因茲說了一些,他有大體的了解,只要弄清防衛狀況即可。
“你說說這些天是怎麼行動的吧!”
於是,鐵石便指着草圖上的位置,講了自己幾天來攀懸崖潛入營地偵察和撤離的過程。
聽到鐵石白天埋在沙子裏忍飢受渴,晚上頂着寒風奔波和潛行的經過,蕭重很是感激,他拍着鐵石的肩膀說:“謝謝你!我會記着你的辛苦。走吧!我們去吃飯。吃完再說!”
天黑下來。蕭重和鐵石來到一家快餐店。蕭重手裏的錢不多,只夠吃快餐。
兩人吃飯的時候,通過店裏的電視,看到了新聞節目。
新聞說,新奧爾良警察局被襲事件有了新進展。經聯邦調查局調查,被襲並非人們傳說的外星人襲擊,而是人為的。警方已鎖定嫌疑人,正在全力搜捕。電視播出了蕭重和吉娜的照片,號召公民有發現者,積極向警方提供線索。
看着電視中的照片,鐵石驚訝地瞥了蕭重一眼。
蕭重坦然地指指自己小聲說:“不錯,和我有關。但不是我乾的,是紅界。”
“她也來了?”鐵石更是驚訝。
蕭重微笑點頭。他知道鐵石曾經殺死過神功會的人,在受到神功會追捕時被紅界救過,對紅界心存感激才做了她的手下。他收了紅界真做對了,讓殷玲得到個衛士不說,也有助於穩住鐵石。
“這次行動除了你們二人,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古昌門的吉娜,一個是宿耀門的殷玲。”
蕭重湊近鐵石輕聲把行動安排說了一遍。
最後他說:“我們要在明天中午以前趕到鹽湖城。來這裏之前我在洛杉磯定好了車票。今天晚上我們乘坐下半夜的列車。為了避免過早暴露我們的意圖,我們不能去得太早,我反覆思量才選定這趟車。很可惜,我們在這裏的事被警方知道了,我們打的手機暴露了我,也暴露了你。他們在布頓車站佈置下人手,想要抓到我們。現在警察搜查得很緊,我們今天晚上的行程不見的順利呢!”
“我們被竊聽了嗎?”鐵石不動聲色問,“沒想到布頓車站的人是針對我們。”
蕭重微笑點頭,“我們後面可能寸步難行。”
“怎麼辦?”鐵石的眉頭蹙起。
“我想,應當用聲東擊西的法子。為了保證明天的行動,我們的行蹤絕對不能泄露。”
“你是說鬧出點事來?”
“不錯!我們上車之前,給他來一下。至少再端他一個警察局,或者,讓他們的道路一團糟。來!我們合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