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引導
轟隆隆的嘈雜聲在早上的第一縷陽光下便毫不客氣的爆發出。山腳下望去,山頭上工程浩大,在幾個月的忙碌下,除了工人居住的移動房,偌大的廠房已是初具規模。誰能想到,一筆數目可觀的醫藥工廠投資會選擇在默默無名,幾乎與世隔絕,剛修好水泥地的苦願村頭上。
然而當時間移到了晚上。
在那漆黑寂靜的山裏,猶如下水道似的地下宮堡,走道上隱隱散發出幽幽的“鬼火”。
很少有人知道這裏,只是偶爾會有個拎着飯盒的人,哼着小曲,沿着走道直往向前,來到一扇鐵門前,搖着系在門內的銅鈴線,把飯盒丟在門槽口。
有雙乾枯而又褶皺的手總是會第一時間的伸出來,一番咀嚼聲過後,門內便會傳出幾道有些凄涼,自嘲的冷笑聲。
而桌面上那塊正面雕刻着花貓的金色徽章則每天在某個時間段總是被一雙眼睛死死的望着。
徽章沒變,而人卻如同經歷過上坡和下坡,變得始終是自己。
……
飛馳的轎車快速的行駛在路上,車內無聲。一塊沾着紅色血跡的手帕躺在擋風玻璃旁的枱面上,而就在手帕的上面靜靜的躺着有些破損的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草。
在之之前,昨天的晚上。
寵物救助站內。
急抱回來的小狗受傷着實不輕,失血過多不治而亡。然而救助人員卻發現小狗的肚子有被縫合的遺迹。
解開白線,竟意外的從小狗肚子裏找出一塊手帕;手帕里不是什麼金銀財寶,只是二棵普通再普通不過的小草,卻是只有本地苦願村特有的苦願草。
草身呈芭蕉狀,略泛黃,而這葉子似是被人加工過了。四片葉瓣上有其中兩瓣竟是紫色,一番觀察過後,竟把當地的警察給招來了。
朱劭大駭,張蕊無語的翻了白眼,雪瑞則是摸不着頭腦,不管願不願意,三人連同寵物站的一名技術人員去了派出所。
一番溝通過後,事實令人有些不敢相信。
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苦願草,兩片不同的紫色葉瓣上竟含有未知的元素!似乎就是這未知的元素讓黑螞蟻痴迷,誓死保護小狗的原因。
而技術人員一開始非常肯定的說,葉瓣上的元素是被人添加上的;但在朱劭三人被核實身份,死死咬着不知道的情況下,技術人員稍有鬆動的改口稱或許葉子本身也存在幾率不大的基因突變,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結果。
苦願村,就在附近某個鎮的下屬村。
村中壯年基本大多都外出打工,本就人口不多的村子,除了居多的老人就是零星的幾個婦女孩童。
轎車這時猛然一頓,原本寬闊的道路驟然收窄,遠遠望去,一座座凸起的小山出現在不遠處,少有的幾人在田裏忙碌着。
張蕊瞥了眼後車鏡,見雪瑞望向窗外,便靠過去對朱劭低着聲道:“姐夫,你為什麼不讓她走,不會是看上那女孩年輕漂亮,捨不得她走吧!”。
車子重心突然左移,輪胎與地面劇烈的滑動着,發出刺耳的聲音,朱劭急忙打好方向盤,平復下心情,望着張蕊有些慍怒道:“這種話要是下次你還敢說,看我不替你姐姐好好教訓你”。
“這苦願村四面環山,地方又偏,除了人家估計不會有賓館了”
後排的雪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看着窗外,嘴裏卻念叨着這麼一句。
原本不寬敞的道路上,突然這時多出一名熄了火的山車。
露天的後車廂上遍佈着塞得慢慢的白布袋子,還有為數不多的蔬菜。一個個頭有些矮小,身材胖碩的中年男子下車蹲在地上,直急的撈着頭看着。
這時一條官道。
見朱劭下了車,張蕊跟着下來,雪瑞竟也下了車。那中年男見有人朝自己走來,回頭一望,足足楞了好幾秒,隨即臉色有些羞紅,尷尬的摸起後腦勺道:“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呢。感覺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一樣”。
“這位小哥,前面應該就是苦願村吧”
“是啊!咦,看你們不像是本地人,怎麼會到我們這面來的”
朱劭一愣,看向張蕊,張蕊語塞,嘴張着開不了口,倒是最後面的雪瑞毫不慌張的回道:“我是一名研究昆蟲的學者,同時也對植物非常的感興趣。聽說苦願草是我們這得特有物,才和同事一起過來的”。
“是這樣啊!那東西我們這裏到處都是,不值錢。我看這樣,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家正好有空屋,你們把我托回去,我給你們安排住宿,過會我還要給那些藥廠的人蒸饅頭呢。我蒸的饅頭可是一絕,過會也讓你們嘗嘗”
李大牛是他的名字,至今未婚,唯一的一個老母親三年前也剛剛去世,為人比較樸實爽快。就是因為他這個獨家的蒸饅頭手藝,機緣巧合之下,每天都要蒸上幾百個饅頭給山上的那些藥廠的人吃。
青磚白瓦,再加上一個大大的院子。
早已蹲在門口的黑狗似是早已聞到了主人氣味,人還沒進家,就跑了上去,待看到朱劭幾個陌生人,馬上警覺地吠叫起來。
李大牛忙阻止,招呼朱劭幾人,直接指着敞開的院子笑道:“家裏沒啥財物,索性門從來都不鎖了。東邊那排屋一直都沒人住,你們自行打掃一下,實在不好意思,我這會要給那些山上藥企的人蒸饅頭”。
從進村沒多久,朱劭也注意到了,沿着村子再往上開,那裏有個被漸漸挖平的山頭,幾輛挖土機正在進行施工,清晰可見的公共牌立在那兒,這般寫着,天龍醫藥集團有限公司。
“真是奇怪了。現在都講究工業區集合辦公,這樣好降低成本。這企業倒好,看它規模好像也不小,為什麼選在這個地方呢”
聽着張蕊的話,李大牛憨憨笑道:“誰說不是呢。或許是這裏的電費相對外面便宜不少,聽上面的人說,這葯企用電着實厲害,彷彿是個無底洞似的。前段時間,山上人說是想要吃狗肉,我看給我的錢不少,特實在。我又是忙這又是忙那,等把狗肉煮好送了去,那人卻不要了。非要讓我送只活的狗過去,你說怪不怪”。
總算是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了,李大牛也不多話,爽快的指着屋子道:“你們自便,我忙去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朱劭望着漸漸西移的太陽,目光更加堅定的落在山頭上那葯企身上。
“姐夫,再怎麼說,那也是私人場所,我們怎麼過去呢”
“不管是好是壞,時間都會讓它過去的。這幾天你也累了,打掃好屋子,我們先養足好精神”,“那個雪瑞,你要是缺什麼生活用品,我們車上都有多的,儘管說,不用客氣”
“好的,謝謝”
張蕊臉色忽然一變,氣的哼的一聲,掉頭便往旁邊一間屋大步流星走去。
幾個小時稍縱即逝。
門外嘈雜聲肆起,只見幾十個人手裏揣着扁擔,鐮刀等等工具議論紛紛的站在門口,空氣中充滿着怒氣。朱劭小憩一會,已然是被吵醒,推門走了過去,發現李大牛臉上帶着傷,情緒顯得很是激動。
不知誰吆喝了一聲,李大牛和一群人紛紛朝着山上走去。朱劭即時拉住一個準備跟上去,手裏扛着鋤頭的老伯,問道:“我是大牛的房客。老伯,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伯臉上怒氣未消,大聲喊道:“大牛是個好孩子啊!楊家娃二虎晚上和大牛去山上送饅頭,聽大牛說,二虎內急,走到工地處的最西邊無人的一處小解。誰知道被人發現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暴打。大牛發現后,抵擋不過,背着二虎跑回來,二虎那孩子現在還在家躺着昏迷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