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重回醫院
越是這麼想着,蘇思兒的心跳動的愈加的快,她是多麼渴望,有人來告訴她,她的身世不是這樣的。蘇怡,是個美好的女人,她有着刻骨銘心的愛情,她沒有被別人辜負,她只是被某種不幸纏繞,最終迎來了悲劇的命運。
一切都來得那樣快,蘇思兒飛奔着走回房間,她找出了很久以前的那張照片。是後來的那張,蘇怡的臉上是那樣幸福的笑容,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是不一樣的親昵。與第二張照片一樣是滿臉的幸福神色,可總覺有哪裏不對勁兒。
急匆匆間撥出一串號碼,剛剛接通的時候,蘇思兒就沒來由的發作一番。
“讓你們查了那麼久的事情,到現在還是一點都沒有消息?”最先開始是詢問,“兩件事都沒有嗎?我倒不知,就這樣小小的兩個人物,你們號稱名偵探,一年間給我的消息卻少之又少。”
想到這裏,蘇思兒真是越來越氣,就調查蘇怡和生父,她請了這些所謂的名偵探,平日裏打着包票說能夠幫她查到。可這錢是砸進去不少,消息卻是半點沒有。支支吾吾的,一直給不出一句明白話。
“我給你們錢,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這兩件事都查不到,先就幫着我去查查另外幾件事!”蘇思兒端坐在房間裏,手裏握着那張相片,卻是越想越不對勁。
如果林敏兒知道她的身世,她僅有的渠道就只有林家。如此一來,作為私生子回歸的林子夏以及那個一直高深莫測,隱退在後的林老爺子,應該也會知道這些。
“給我調查林家!”蘇怡手指輕點着桌子,毫不猶豫的下了這條指令。
“對,就是林家,我要知道林家前前後後二十年來的所有事情。清清楚楚的去查,連同那些司機,在林家打雜燒水的人,一個都不可以放過。最要緊的,給我多問問幾個老人兒,二十年來的事情,我全都要知道!”
掛斷電話,蘇思兒再次掃視着這張照片。穆梓藍和自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自然穆凌就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穆凌卻和蘇怡有段過去,可那段過去,卻也隨着雙方的離去都已經無從考證。
唯一可以去詢問的生父,現在也不知所蹤,更何況,他會告訴自己嗎?上一次他的出現,讓自己流了孩子,她親耳聽見大,這個男人不會放過自己。可是他那樣快速的銷聲匿跡,卻更加讓人琢磨不透。
難道他真的有心,不想為難自己?所以心生愧疚?蘇思兒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和他生活了那麼多年,但看蘇怡對他的好,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珍惜過,現在哪裏又來的良心。蘇思兒恨他,當年那麼恨,現在依舊恨。
做完這些事,蘇思兒忽然覺得整個唐宅是那麼的悶,偌大的宅子,能夠說上話的卻沒有一個人。張姨終究是個外人,她的任務也只是每天在穆家重複着一樣的活兒,打掃房間,買菜做飯。
在穆家,沒有人比張姨在這裏享受的更多。事實上,只有張姨對這棟房子的感情是最深厚的,而別人都是這棟房子的過客,他們只不過將它當作一個房子,一個臨時睡覺的地方,唯有張姨,辛辛苦苦維繫的是一個家的樣子。
蘇思兒覺得自己的情緒很不穩定,她忽然想要出去吹吹風。這座城市的秋日是那樣的短暫,趁着開始的時候好好享受一番吧。偵探社答應會在一個星期之內將查到的東西交到她手上,倒是,免不了又會發生什麼。
來到車庫,簡給她的那輛勞斯萊斯穩穩的停在裏面。秦政派給他的司機,已經很久沒有過來了。上一次的被人跟蹤,撞上了這輛車,本以為這車就此就要廢了,可秦政卻有辦法將它恢復原裝,可在那之後,一次都沒有再開過。
蘇思兒摸摸車身,它還是那麼閃亮。原本就是貴族,所以即使面對風霜,即使總有塵土,卻掩蓋不了它的光芒。就像那些纏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們,他們從始至終,都少有不光鮮亮麗的時候。
最終還是換上了昨晚她回來時開的車,因為奔的急了,顯然昨天她已經將車弄得不成樣子,車身沾染着灰塵,總有種落魄的感覺。然而,在蘇思兒看來,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不用那麼豪華,只需適用就好。
簡送給自己的,不過是簡自己的一件心頭好,卻不是她的心頭好。或許這在簡的眼中算不得什麼,她是天生的貴族,自然是要配這樣貴族氣質的車子。可蘇思兒,卻不是,她從一開始,需要的只是一個安生的場所。
即使後來心越來越大,可當她擁有的越多的時候,才越來越發現,她能夠用到的,她想要的,只有那麼一點點。造化弄人,她要的那一點點,始終是不可遇的。
漫無目的的開車,蘇思兒也不知道自己開到哪裏,只是覺得哪裏遠離笙簫,就去哪裏。她的心一直不平靜,她整個人的狀態都很差,她需要風,需要清醒,需要冷靜。而周圍的一切卻不是她可以控制。
究竟是怎麼的感覺,讓蘇思兒的車子開到了這樣一家醫院。還是原來的樣子,這座醫院裏住進了多少位病人,蘇思兒不知道。可她知道是,這樣宏偉的建築,又怎麼可能替她記得過往的那段情。
和秦政溫馨的日子不多。一處已經成了禁地,許久沒有回去。一處就是醫院,可是病人來來往往,有人出去,自然有人進來。歲月如梭,誰會有這樣的空閑替她記得那些事情呢。
醫院的林蔭道,是蘇思兒經常走過的。當年推着秦政走過無數次的,現在看來,還是那樣普通的樣子,卻已經參雜了某種不能言說的味道。
坐在長椅上,看着眼前溫馨的場景,時不時有人推着輪椅走過這邊。正是早秋,林蔭后的楓葉紅的似火,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蘇思兒也去看了,可是看到那樣如火的楓葉,她怎的就覺得有種凄艷的感覺。
最煽情的還一位老大爺,他被家人推着來到這裏,見到這樣紅的楓葉,竟連連點頭,嘴裏說著“好啊,好啊!”的,最後,竟是老淚縱橫。
蘇思兒從來不知道,人已經衰老至此,然而心卻不止。那位老大爺顯然年過七十,卻還是會因着小小的食物潸然淚下。他滄桑的眼中有不舍,有懷念,有追憶,卻唯獨沒有幸福。
若干年後,你看到一樣東西,忍不住要靠近,卻又能讓你淚流滿面的。這種讓你又愛又怯的東西,大抵都掩藏着一種感情。不管誰對誰錯,都讓雙方永遠的記在心裏。
就像烙鐵烙下的疤,別管是你自己烙上去的,還是別人烙上去的。每一次觸及,誰不都是感慨萬千,最終卻又無從說起。
“那些曾經讓我們哭的事情,最終都能夠笑着說出來。”是誰說出這樣的話,他們一定不懂,有些事,不管何時,不管我們有多老,總是不能說出來的。因為剛出口,那些聲音就被淹沒在淚水中。
刻骨民心的事情,它們想讓你哭就想讓你哭,你怎麼都笑不出來,只能選擇逃避。
蘇思兒在醫院停留了很久,卻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人。住院大樓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安靜,再也不會有人摔下樓梯這樣爆炸性的新聞了。
然而,蘇思兒卻沒有想到,她這次簡單的一次放鬆,卻遇到了一件不是很愉快的事情。也許,她根本就不該來醫院,更或者,她即使來了也不應該心血來潮的去了門診部。
因着是星期天,門診部的人特別多。蘇思兒被眾人擠到一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白大褂拉着擔架走了進來,一個個扒開了排着隊的人群,往裏邊沖。
蘇思兒最是不願見到血的,只見着大理石鋪就的地上斷斷續續滴落的血跡,控制不住的想要躲遠一點。可惜的是,她越想躲的時候,就越是躲不過。擔架路過她的時候,從裏面伸出來的一雙手,嚇了她一跳,睜開眼睛一看,卻是沈芸妲無疑。
蘇思兒怎麼也不知道,究竟是前世造的怎麼樣的孽緣,她和沈芸妲可以這樣有緣。即使是這樣,也能被她遇到。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沈芸妲拉着她的手,就像鐐銬一般,怎麼掰都掰不開。
“趕緊走!”最後還是沈凌風發現了不對勁。他皺緊了眉,臉上滿是擔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靜。在沈芸妲拉着蘇思兒的時候,蘇思兒使盡全力想要掙開,卻被沈凌風一推,怒吼了一聲。
蘇思兒便也愣了,只記得當時瞧着沈芸妲已近暈厥,卻還是死命的不放手。她只好隨着眾人的腳步,跟着進了手術室,最終在一劑麻醉的作用下,沈芸妲總算放開了蘇思兒的手,躺着任醫生急救。
“蘇小姐?”走出房門的時候,沈凌風才發現那個人是蘇思兒,臉上掩飾不住的詫異,卻還有憤怒。
“你趕緊走吧!”沈凌風終究是忍住了,沒有和蘇思兒說些什麼。蘇思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莫名其妙來到醫院,莫名其妙被沈芸妲拉着到了這裏,還要接受沈凌風這樣仇視的眼神。或許她該感激,沈凌風沒有對她怎麼樣。
或許,大人物總是希望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所以在蘇思兒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瞧見了趕緊意氣奮發走過來的秦政。這一次,他來的這樣突然,連同他的態度。
秦政是被左右兩個保鏢護着走過來的,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他格外的冷峻和挺拔。帶着墨鏡,遮掉了他所有的情緒,只是他腳步看上去穩穩噹噹,倒是一點也不着急。
“你總算還知道要過來!”明明見着秦政,沈凌風很生氣,可到頭來他也只說了這麼一句。蘇思兒從這語氣里聽出不滿,也聽出心酸,沈凌風畢竟是個父親,他都這麼大了,自然也就帶了點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