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當罰當罰
木易看着眼前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的一群西楚世族子弟,雙眸笑意越發狡黠。
待他轉身之時,卻見西江月馬車前莫名多了一華服男子。
竟是先前滿面含笑的離梓之。
木易快步上前,雖說姐姐心思細膩,足智多謀,但自從二人進入西楚以來,他們遇到的男人個個都讓人生厭。
特別是看到馬車車簾微動,簾內白玉指尖輕捏一顆精緻木球驀然滑落,而後,蔥白手指匆匆收回。
與此同時,離梓之廣袖拂動,悄然撿起那枚木球,不知情者見狀定會以為他只是在整理衣袍。
所有動作只是眨眼之間,但木易卻看的面色突變。
似是感受到身後灼灼目光,離梓之朝馬車內微一拱手,滿面春風拂袖而去。
行至距木易三丈之遠時,饒是眼前少年方於光天化日之下將一群西楚世族子弟削衣折辱,離梓之依舊面色如常,禮數周全,道:“木先生,告辭。”
彷彿,方才酒肆之中諸多波折皆與他無關一般。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先前於酒肆之中唯離梓之一人對自己還算恭敬有禮,木易就算再不喜,也還記得姐姐曾教他“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
故而,木易只面色微冷,卻也未加以刁難,便放他離去。
馬車內,西江月輕柔聲音傳來,“你可知方才是何人於酒肆之中說了那句話?”
“姐姐說的是?”木易略做思索,“說我並非無翎山稷下學宮學士?”
“對。”
“方才人多嘴雜,我一時未曾注意。”木易手執韁繩,面色忸怩,生怕西江月會氣惱於他方才所作所為,全無先前於酒肆之中削人衣袍時的隨性不羈,“姐姐可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木易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
“是離梓之。”西江月淡淡吐出四字。
有她在,如此之事,木易有無注意,皆是無妨。
“那姐姐方才……”木易心中突然閃現先前轉身所見場景,面前忸怩不安漸漸化作深深笑意。
“這世間,我們不去欺負別人,但斷然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咱們去。”少女輕撫鬢邊碎發,雙眸透過青影流沙帳,望向那快步離去的離梓之。
方才,酒肆中眾人爭相推搡之時,正是離梓之說出木易乃冒充稷下學宮學士之言,引起本就躍躍欲試的西楚世族子弟對木易拔劍相向。
而那挑起事端之人,卻於混亂中悄然退出酒肆,來到西江月馬車前,虛與委蛇安慰一二。
“姐姐,你不怪我剛才……”木易內心欣喜,面上卻有些羞愧,欲言又止。
“自然是要怪你的。”西江月聲音頗淡,只聽她繼續道:“三千繁華一式,重劍意而輕劍招,你方才於人前已生炫耀之心,而忽視劍意精髓,你說當不當罰?”
雖說世族子弟多沽名釣譽愛慕虛名,於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削去衣衫,乃是比直接將他們打殺更令之深感羞辱的事。
但西江月卻不認為自己弟弟何錯之有!
“當罰!當罰!”木易聞言,由羞愧到大喜,“我就知道姐姐是最疼木易的。”
“只是,姐姐你方才給離梓之的是何物?”其實木易心中最想問的是姐姐與離梓之究竟說了什麼,才讓他笑得那般得意。
“天機不可泄露。”西江月含笑搖頭,“快則半月,慢則兩月,自會有驚喜出現。”
木易雖很想知道西江月所言驚喜是何事,但他也了解姐姐脾性,她不說自有她不說的道理,因而也不在此事上多言。
“姐姐,咱們接下來要去何處?”
西江月望車窗外燦然夕陽,柔聲道:“回家。”
自她九歲上山,而今已是碧玉年華。
整整七年了。
無論如何,也該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