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雖千萬人逆之，吾往矣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周山的某處地方，在最近十天，經常傳來一些不明所以的慘叫。
蘇遠古被困在這雷區之中，足足有十天。在這十天之內，面對這磅礴的力量，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只能一邊苦苦支撐，一邊想着辦法。
在這十天，他有一些收穫，但是卻也算收效甚微。雖然雷電劈下來使周圍的靈力豐富得很，但是大多都充滿了狂暴無比的氣息，能夠直接轉化到體內的靈力少之又少。
靈力本身是溫和的，但是它只要混入了些許雜質，就會變得異常狂暴，並形成一定的能量漩渦。輕一些的漩渦會划傷人的身體，嚴重的甚至能夠置人於死地。
像蘇遠古這種出入修鍊一途的人，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幸運。
苦苦支撐到現在，蘇遠古的體力已經到了底。他的身體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是完整的，嘴角有一絲鮮血，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他的頭髮被炸成捲毛，冒着煙，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哪個大陸逃出來的可憐難民。
又一次雷擊過後，蘇遠古粗聲喘氣，掙扎着直起身來。
這是十天之內的第300次雷擊，在這十天之內，他的靈力進展緩慢，依然是堪虛初期的身子，連堪虛中期都還有一大段距離。
他的特殊血脈讓他不必擔心生死的問題，但是與此同時，身體的每個部位不斷地摧毀，重生，再摧毀，再重生，如此往返不停，他需要承受的，卻是多於常人數倍的痛苦。
按照余海所說的修鍊方法，他這十天才進步了一點點。換算成三年，他可能都還沒有破妄。在這裏熬三年的時間？老實說，不被痛死也會被餓死。
雷區無人，就連動物也不願沾染此地。蘇磊這十天就靠着啃樹葉存活，這甚至讓他想念起監獄裏那些混了散氣丹的飯菜……
蘇遠古望了望天空，灰濛濛的，天空中傳來悶響，下一波雷電即將到來。
他臉色一黑，趕忙找了一個角落蹲了下來。直到現在，他還殘留着一些不被雷電劈中的奢望。
可惜，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這些雷電好像會認人一般，你躲到哪它就會劈到哪。每一次蘇遠古都會被劈得狗吃屎，劈到他都有些懷疑人生。
在這個時候，青冥劍也沒什麼動靜，靜靜地待在他的丹田裏，就好像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般。
天啊，你不是能夠吞噬世間萬物的神劍嗎？一道閃電對你來說不在話下吧？怎麼在生死存亡的時候你就隱身了？
蘇遠古淚流滿面，因為他知道，下一波雷電又要來了……
他趕忙找了一個合適的位子蹲好。在他看來，雖然雷電會讓他無法躲避，但是只要他的走位夠漂亮，還是能夠降低一定強度的。
雷電轟隆轟隆，躲在角落裏的蘇遠古也瑟瑟發抖。
這十天，他嘗試了幾百次“大自然的饋贈”，每一次都讓他皮開肉腚，四肢無力。
蘇遠古在雷擊之下，都快要繳械投降。可悲催的是，雷電不通人性，它並不知道投降是什麼鬼。
呲！
巨大的閃電在天地中突然閃起亮光，緊接着就是一聲巨響。閃電就像生死仇人一樣打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轟！
不知道是不是瞄準了蘇遠古，這一擊閃電打得比以往還要準確些許。蘇遠古只覺得背部像是壓着大山一般，隨後“咔嚓”一聲，他的脊骨斷裂開來。
雷電化為無數細針，滲入蘇遠古的體內，在裏面亂跑，把他的身體搞得一團亂麻，血肉模糊。
蘇遠古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他趴在地上，因為骨骼的斷裂，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差一點沒有。
脊骨重生的疼痛感再次傳來，這幾天蘇遠古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
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蘇遠古盤坐在地上。這次的雷擊與以往有一些不同，雷電所蘊含的靈力並沒有隨着毛孔排出蘇遠古體外，而是在他的身體裏轉着，就像是一堆無頭蒼蠅一般。
他皺了皺眉頭。老實說，他從來沒有見到這種情況。
一般的雷擊，蘊含的靈力只是轉瞬即逝，大部分都散播在了空氣之中，吸收緩慢。只有這種直接吸收進身體裏的靈力，才能比較高效率地轉化為境界實力。
蘇遠古很疑惑，按道理說，有到嘴邊的靈力，青冥劍應該是第一個活躍的才對。但是青冥劍看到這些靈力卻無動於衷，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
蘇遠古的丹田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他丹田裏面有一把青冥劍。以青冥劍作為媒介，靈力的轉換效率差不多能夠達到百分之百。也就是說，青冥劍幾乎不會浪費每一滴靈力。
與此同時，他也有些心急。這些狂暴的靈力絲毫不受控制，在體內亂竄，遲早都會把自己的身體搞成一團糟。
怎麼辦？
他簡直想罵娘。以前日思夜想盼望靈力能夠留在他的體內，現在他卻要為靈力不受控制而苦惱。這就是命啊……
“靠，還跑？給我站住。”
蘇遠古催動渾身靈力，意圖把那些細針全部攔截。細針卻滑溜得很，一碰到蘇遠古的靈力牆就立刻漂移，把蘇遠古弄得狼狽無比，但卻無計可施。
“不容易啊，終於把你抓住了。”看着這一根藍色的細針，蘇遠古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並沒有完全遏制住細針泛濫，但是他好歹也抓到了個典型。
小針蘊含的靈力十分的多，基本上算是濃縮型的。不僅如此，它還摻雜了些許雜質，仔細看上去，這個小藍針的表面斑駁不堪。
蘇遠古感受了一下，的確是正宗的靈力，跑不了，可是為什麼總是吸收不了呢？
是雜質？濃度？還是其它的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蘇遠古想了想，一個念頭從腦海里蹦出，他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雜質肯定無法剔除。但若是把自己的靈力壓縮到相同的濃度，是否可以吸收得了？
這是一個艱難且危險的任務，但是看了看虎視眈眈的小藍針們，他還是決定冒一回險。
丹海里的靈力緩緩轉動，安詳無比。
蘇遠古緩緩地擠壓着靈力的空間，希望用這個方式把靈力壓縮起來，使其濃度變大。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
他不敢用力，因為靈力可是易燃易爆品，突然受到劇烈的擠壓就會爆炸，這樣他整個人估計連渣都剩不下。
好在，蘇遠古性子不急，他很有耐心。
一個時辰，靈力在他的揉捏之下，從氣到霧，由淡漸濃。但是這還不夠，看到那些像是晶體的小藍針，蘇遠古默默無語。
兩個時辰，本來疏鬆無比的靈力已經被蘇遠古捏得只剩下原來的四分之一，但是青冥劍依然沒有反應。
蘇遠古咬咬牙，準備再接再厲。
天空中飄起了小雨，把蘇遠古的身子給淋濕。他卻渾然未覺，沉浸在壓縮靈力裏面。
天空再次陰沉，下一次雷電即將到來，蘇遠古卻依然一動不動地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只要細心觀察，就知道，其實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快了，快了……
蘇遠古看到了希望。
靈力差些被他壓縮成了晶體狀，他感覺不到疲乏，而是亢奮，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有一種預感，只要他能夠把靈力壓縮成一定的分量，實力便可以突飛猛進！
在沒有真正失敗之前，一定不要失去希望！
不要放棄啊……
嗡！
蘇遠古的手有些顫抖，他渾身無力，卻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他成功了！
青冥劍飛速地轉動，藍色的細針順着漩渦吸入丹田之內，補到蘇遠古那小小的丹海裏面。
蘇遠古的丹海，蘇遠古的丹海之中，漸漸的靈氣開始濃郁了起來，所蘊含的力量也是之前強盛了許多。雖然這樣吸收靈氣，實在危險。
可是，蘇遠古卻覺得，這一次的冒險，讓他賺得盆缽體滿！
雷電打入身體的靈力順利被蘇遠古吸收了進丹海內，感覺到丹海靈氣在迅速膨脹，蘇遠古內心說不出的欣喜。
細針餘下的一股勁氣則是在蘇遠古血肉內穿梭，不斷地淬鍊着他的身體。
蘇遠古感到陣陣疼痛，這樣的劇痛甚至比他被人踢碎了膝蓋要痛上十倍有餘。
蘇遠古終於承受不住，在下一次雷電到來之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神宗之中。
“莫念，你的分析很對，看來這幾年在宗派里，你可沒有少學東西。”
聞人莫念的對面，聞人復看着她，露出欣慰地笑容。
“但是，去不周山周邊考察這件事，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妖魔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們陰險狡詐，變化多端。不論實力，他們往往都是最難對付的一個。”聞人復突然面色凝重，“我知道你想立功，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你是我們聞人家的獨苗，宗派終究還在你的手下。”
“雖千萬人逆之，吾往矣”聞人莫念的話語不輕不重，但卻是充滿了堅毅，一張秀臉之上，此刻卻是如同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般的豪氣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