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作文章
“嗯~”姜如雪漫不經心地回答。扭頭看了一眼客廳方向，空氣中還彌留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櫟櫟，快點吃吧！”姜如雪收拾起自己的心思柔聲細語說道。
“媽媽，杜叔叔剛才帶我在外面吃過東西了，我可不可以不吃那麼多？”姜櫟說這話的時候，好看的眉間流露出了一絲不忍，貌似是不想姜如雪白辛苦一場。
“櫟櫟，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姜如雪盯著兒子好看的眉眼岔開話題，她神態溫和而認真：“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
姜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會以對跟成人溝通的方式來跟自己談話，他愣愣呆了一小會，小臉一沉，默然低下頭，小聲而嚴肅，道：
“媽媽，我不喜歡他，雖然他比人家的爸爸要帥，但是櫟櫟不喜歡他！”孩子聲音雖稚嫩，可態度卻很明確。
“為什麼？”
姜如雪知道自己的兒子向來獨立，他遠沒有像看起來的那樣幼弱，且邏輯性卻極強。
所以，她才嘗試用大人的談話方式來跟他談論‘關於爸爸’這個課題。
“因為他不是個好爸爸！”姜櫟深埋着臉、聲音冷漠，低垂的小腦袋看不到表情，頭頂顯得很陰翳。
看著兒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怨懟，姜如雪的心，猝不及防的被針扎了一下般，硬生生地刺痛。
“櫟櫟，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不好，爸爸！這不怪你爸爸……，”姜如雪內心狠狠顫動。
都怪自己當初年輕太執着，邵欽寒本就不喜歡自己，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他。
如果當年她能夠深思熟慮的認真考慮跟邵欽寒的結合，就不會導致發生後面這一連串的事情了。
“媽媽你沒有錯，是他不好，他不要我們！”
原來，這才是兒子藏在心裏最深處真心話，姜如雪的心更是發緊了。
“兒子！”姜如雪起身走到兒子身邊，伸手將他抱進懷裏，“不管大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媽媽希望你記住一點。爸爸永遠是爸爸，雖然沒有出席過你的以前，但媽媽希望你不要因此拒絕那個願意參與你今後人生的爸爸，可以嗎？”
姜如雪真摯地望進孩子閃亮的瞳孔中。
雖然不知道孩子聽進去多少，能夠消化多少，但見到孩子乖巧的點頭應允，姜如雪的心中彷彿有塊大石落下般，頓時覺得輕鬆很多。
從姜如雪的住處出來，邵欽寒一路飛車回了公司。
當車子停穩在地下車庫，“嘎吱”一聲急剎響起時，邵欽寒終於意識到，自己居然被那個以前怕他怕得要死，他連正眼都不會瞧的女人給氣得失控了。這點，仍舊狠踩着剎車的右腿可以證明。
“shit！”這個發現讓邵欽寒很是狂躁，他倆手大力拍上方向盤，震得喇叭直響“叭叭！”
下車甩上車門，邵欽寒黑着臉，從總裁專用梯，直達上了二十三樓。
此時是下班時間，所以除了保安，他進來的時候並未再碰到任何職員。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邵欽寒循着記憶走到了辦公椅前坐下，黑洞洞的總裁辦公室，他卻沒有開燈。
彷彿是在害怕有什麼他無法接受的事實會被暴露在燈光之下一般。
在黑暗中摸索着，燃了一根香煙，背直挺挺地靠在總裁特製辦公椅的柔軟椅背上。
他似乎很疲憊，抬手捏着靠近鼻樑骨處的睛明。
狠吸一口之後，黑暗中，他吐出一層繚繞的煙霧，接着便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
窗外並不明顯的光線折射進來，打到邵欽寒的臉上時，彷彿蒙上一層寒冰，使得他的眸眼更加冰冷。
“去給我查一個人，杜少初！明天上班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底細！”
正在與家人共盡晚餐的王助理，突然收到邵欽寒的電話。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邵欽寒這種暴跳如雷的不淡定了，不知這個叫做杜少初的傢伙，到底是怎麼撫上了他家總裁大人的逆鱗？
“啪！”的一聲，邵欽寒將手中的座機聽筒狠狠地摔了回去。
他將頭仰靠在真皮座椅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城市夜晚的景色非常的絢麗。
邵欽寒眼眸微闔，假寐似的望着窗外的撩人的景色，離婚後這五年的時間裏，他一直在反反覆復的，不斷在重複着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姜如雪於自己的心中，是否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五年，他都沒能夠找出答案。
煩躁不安的他，又從右手邊的抽屜里拿出香煙，剛放到涼薄的唇邊，他又不耐煩地抽出，扔回抽屜里。
“派個司機過來公司接我。”他再次撥通王助理的電話，這種精神狀態下，邵欽寒理性地選擇不自己駕車。
當他一臉漠然，坐在低調內斂的特製私家車的後排座位上時，已經是夜晚的十一點，纖長卷翹的睫毛半蓋住此時有些孤寂落寞的眸子。
今晚的邵欽寒沉默得瘮人，司機忍不住通過後視鏡，悄悄看了他一眼。這樣的總裁，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邵總，到家了！”車子停穩在邵家大宅門前，司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才出聲提醒邵欽寒。
“嗯。”邵欽寒輕應一聲，聲音略顯疲憊，他並不着急下車，而是低頭一直看着黑漆漆的手機屏幕。
當屏幕亮起后，他才移步出了車廂。
當邵欽寒從車裏鑽出來時，臉上陰霾已經掃盡，完全沒了之前的灰暗。
就算是在夜晚，也掩蓋不住此時他臉上的明媚。
邵欽寒今晚陰晴不定的反常，讓司機忍不住好奇。
他看着邵欽寒看似輕快的背影一眼，才將車子開走。
一跨進邵家大宅，邵母便一臉焦慮地迎出來：“兒子，你不是去看櫟櫟了么？怎麼……”
“嗯。”邵欽寒淡淡地回答了一聲，便腳步輕快的準備上樓。
“邵欽寒，你給我站住！我跟你說話，你怎麼不當回事？”面對兒子的輕描淡寫，邵母有些惱火。
以前他們還沒孩子的時候也就算了，可現在不同了，現在姜如雪帶着那麼大的孩子回來了，她能不緊張么？
她已經錯過五年孩子叫‘奶奶’的時間了，就算不能夠將以前缺失給補回來，至少從現在開始，就要好好地填補邵家跟孩子之間空白的感情。
邵欽寒聞言站定，悠悠轉身，看着母親怒目橫眉，仍舊惜字如金：“您還有事？”
“我……，我，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你這個，你這個不爭……，”邵母是氣得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您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上樓了。”邵欽寒不願多說什麼，面對氣得跳腳的母親一臉淡然。
邵母氣得臉都綠了。她意識到眼前的兒子，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邵欽寒，他不再受她掌控。
他的氣場已經十足強大到可以把控全局了。
這種認知讓她心底翻騰出一種沒來由的不安。
看著兒子挺拔偉岸的背影，邵母恍惚了。
“叩叩！”總裁辦公室的大門被叩響，“邵總，這是您昨晚問我要的資料！”王助理畢恭畢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送進來！”邵欽寒抿了一口咖啡，回味着。
藍山咖啡入喉之後，仍舊彌留味蕾間的淳香使他感覺神清氣爽。
門應聲被推開，王助理一臉肅穆地走了進來。
“邵總，這是您昨晚吩咐我調查的杜少初的個人信息！”
邵欽寒不急不徐的將手中的咖啡杯輕輕放下，“好！放下吧。”
他並未着急去翻閱這份東西，因為他最關切的問題，昨晚已經得到答案了。
“邵總，您還有什麼別的吩咐么？如果沒有的話，我先去忙了！”王助理在邵欽寒身邊呆的時間不短，他從二十歲開始就跟在邵父身邊，邵父將公司交給邵欽寒后，他便輾轉入了他的手下，算起來年也有十年之久了。
嚴格來說，他見證了邵欽寒從年少輕狂的年紀到接管整個龐大的邵氏集團的過程。
按道理年過五旬的他，在商場上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剖析人心對他來說本不是太難。可他居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邵欽寒了。
“嗯。”邵欽寒沒有看他，逕自擺了擺手。
得到指示的王助理隨即轉身，準備離開總裁辦公室。可手剛觸碰到橡木門的門把，便又被邵欽寒叫住了。
“邵總，您還有什麼吩咐？”王助理轉身站定，他雖已經五十多歲，可身姿依然挺拔，長年的職業素養，造就了他固有的姿態，使人有一种放心交託的感覺。
“注意笑容！”邵欽寒嘴角勾起，輕描淡寫地回答。
王助理卻被他突如其來的要求給怔得有一兩秒的蒙圈，這位總裁大人，今天是怎麼了？是受了什麼刺激么！？
“沒事了，你出去吧！”邵欽寒不理會王助理臉上的錯愕，拿過原先就擺放在他右手邊的文件夾翻閱起來。
“是！”王助理沒敢停頓，匆匆轉身出了總裁辦公室。
出來總裁辦公室把門合上之後，王助理重重地吐了口氣，如釋負重。
邵欽寒心情愉悅地處理完堆滿一桌的文件，隨後，拿起王助理放置桌上的資料袋，慢條斯理地翻看杜少初的個人檔案。
“杜少初！”邵欽寒盯着檔案上杜少初的照片，目光深遠得讓人猜不透，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泄露了他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