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精神潔癖
仇人？他身後的慕閑逸在心裏默默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是呀，這應該怪誰呢？似乎誰都沒有錯，又似乎誰都錯了，說不清楚。
“慕思威，我們之間的帳怎麼算？”於錦終於沉不住氣的問。
對於這個女人，慕思威給予的只是鄙視，“你沒聽清嗎？你只是我報復白家的一個工具，象你這種女人，會入得了我慕思威的眼嗎？”
於錦面上一紅，恨得切齒，但仍不甘心。“我已經委託律師了，如果你不對我們母子做出補償，那就只有法庭上見了。”
原以為白國濤去世之後，她會分得白家的一部分財產，然後帶着這些財產擠走華蕊嫁進慕家，還沒等到那一天，她就看清了慕思威的真實嘴臉。
“隨你的便，只要你做好了面對結果的準備就行。”慕思威的話異常冰冷，讓於錦有種不寒而慄的顫抖，但她為了錢，必須要做點什麼，否則就沒辦法生存下去了。
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慕閑逸真想衝上去賞她向個大耳光，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不問，還好意思要錢？
“白老先生，看樣子你應該感激我呢？”慕思威得意而冰冷的笑了，“如果不是我，相信你還看不清這個女人的醜惡嘴臉吧？”
“沒錯，如果不是這件事，我還在想分一部分財產給她，畢竟她也嫁進白家這麼多年了。”這應該是白國濤最感到欣慰的事了，但又分明那麼痛苦。
易小瑤。於錦惡毒的目光射向易小瑤，如果不是她多事的話，自己一定會得到白家的財產的，而不是被掃地出門。
對於於錦充滿恨意的眼神，易小瑤視若才睹，如果一個做壞事的人還能得到好報的話，那也太不公平了。
“我已經找人搜集了你根本不管兒子的證據，而且白寧陽一直都是我兒子在照顧的，就算是上了法庭，你也占不到半點便宜，不過白白丟人現眼罷了。”慕思威根本不以為意。
他都知道了？慕閑逸心裏一怔，他居然沒有怪自己？是在暗示什麼嗎？
儘管從來就對於錦沒有好感，但當親眼目睹她不管兒子的死活而只想要錢的醜惡，慕閑逸終於意識到自己其實還是很幸運的。
“白老爺子，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告辭了。”慕思威淡定的瞅着對面的白國濤。
要說的都說了，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白國濤在臨死之前知道自己得到的報復。
白國濤已經氣結於心說不出話來了。
“你走。”白冰衝上前用手指向門外。
慕思威緩慢的站起身來，面對白冰對自己的恨意，他坦然接受，但心裏還是免不了苦澀。
“你能原諒他，我不能，他毀了我的一生。”慕思威一字一板的說出這些話后，轉身向外走去。
慕閑逸就是個打醬油的，從始至終似乎都沒他什麼事，只是在轉身時，目光掃過易小瑤，心中不免堵得慌，如此一來，慕白兩家豈不是勢同水火了？易小瑤還能理自己嗎？
“我恨你。”白冰衝著慕思威離去的背影聲嘶力竭的怒吼着。
她感覺白家的一切不幸都是緣自於她認識了慕思威這個狠毒的男人。
聽到身後白冰的聲音，慕思威有一瞬間的閉上了眼睛，他深愛着的冰兒居然恨他？
慕家父子前腳剛走，於錦後腳跟出來，儘管不止一次的間過釘子了，但她仍百拆不屈。
“慕思威，你給我站住。”於錦斷喝一聲快步追上去。
慕思威如她所願的停住了腳步，並轉身微帶一絲冷笑的等着她。
於錦來到他面前，象是極力的按捺着自己的憤怒，“慕思威，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而勾引我的……”
“住口。”慕思威打斷了她，“當著我兒子的面不要亂說，可不是我勾引你的，是你看在錢的份上主動投懷送抱的。”
於錦一時氣結，緩了有向秒鐘，“不管怎麼說，我們之間有個兒子總是真的吧？”
“你這種女人不配給我生兒子。”慕思威冷酷的嘲諷着。
“慕思威，你還是不是人？”於錦簡直抓狂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跟她上床的男人是這麼看她的。
“看來你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呀？”慕思威丟下這句話，轉身鑽進了車裏。
這句看似不冷不淡的話讓卻象一座大山般壓來，壓得於錦幾乎喘不過氣來，愣愣的立在那裏，半晌無語。
慕閑逸也轉到另一邊上了車，車子均速行駛着。
“你帶我來就是讓我看到你是如何對女人無情的嗎？”慕閑逸冷冷的目光瞅着他。
他認輸了，他就算再修鍊十年，也未必有父親這般殘忍無情。
“你現在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了吧？”慕思威威嚴的眸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你早就知道我在照顧白寧陽？”慕閑逸絲毫不領情。
如果這樣就能證明是對自己的好的話，那這種好也未免太廉價了。
“你怎麼對他我不管，不要把他帶到我家就行。”慕思威看似平靜，心裏對白寧陽還是比較排斥的，一想到他身上流着於錦那個下賤女人的血，就不能接受。
他是個在感情上有着潔癖的人，對於自己不愛的女人，是無法接受的，所以，他明知道華蕊為那個家付出了很多，也想好好的對她，但就是做不到。
“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能如實回答嗎？”慕閑逸忽然很想知道在他心裏母親到底是種什麼地位。
“說。”慕思威眼角的餘光掃過他。
“我媽媽……”
“親人。”不等他說完，慕思威就給出了答案。
“你真的沒有愛過她？”慕閑逸不由得神色一緊。
“沒有。”
“一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愛過她？”慕閑逸似乎不願意相信，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難道還培養不出一絲感情嗎？
“沒有。”慕思威平靜的回答着，他不會因為顧有兒子的感受就說出違心的話。
“那在你心裏，我也只不過比白寧陽稍微強點兒。”慕閑逸忽然感覺很可笑，他一直渴望有父愛親情，原來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你很乾凈，雖然我不愛你媽媽，但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她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對她的感情是尊重。”
“你那樣對她是尊重嗎？”慕閑逸不是在質疑他的話，而是根本不信，聲音也比剛才高了些。
“如果我不尊重她就根本不會有你。”
車箱裏陷入沉默，只聽到車子行駛在路上發出的聲音，原來在他心裏，這樣就是尊重，慕閑逸忽然覺得很可笑。
“停車，我要下車。”慕閑逸忽然大叫起來。
慕思威沒有說話，車子也沒有停，慕閑逸側臉向他看去，“叫他停車。”
只要慕思威不發話，任慕閑逸吼破嗓子，車子也不會停的。
“這麼沉不住氣，一點兒長進也沒有。”慕思威陰沉的臉彷彿要下雨一般。
儘管對他寄予了厚望，但還是覺得他太不象自己，太感情用事。
慕閑逸安靜下來，似乎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帶自己來白家了，他是想讓自己看到他是怎麼報復白家的，做為男人，要想不受傷害就必須狠。
慕思威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他其實很想對兒子好的，很想像尋常父子那樣聊天，交流，甚至談論下他的戀愛，但長期以來養成的這種冷漠讓他不能那麼做。
他們離開白家之後，白家就陷入了混亂，白國濤經受不住這個殘酷的打擊跟自責，陷入了昏迷。
由於對他的病情，早就心中有數，便打電話叫醫生到家裏來進行搶救。
經過一番搶救，白國濤醒了過來，混濁的目光掃過圍在床前的每個人。
“冰兒。”他想伸手叫白冰，但他實在太虛弱了，根本無力抬手。
“我在。”看到現在的父親，縱有再多的恨，白冰也恨不起來了，蹲下身去握住了父親的手。
“對不起，爸爸錯了。”聲音很小，很輕，但卻彷彿凝聚了很大的力量。
白冰已是泣不成聲，只一個勁的搖頭，兩隻手緊緊的握着父親的手，彷彿這樣就能阻止死神將他帶走。
“不要恨他，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要讓仇恨延續下去。”白國濤閉上眼睛，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流下，划進髮絲里去了。
白冰依舊在搖頭，她無暇問自己是否能不恨慕思威。
“小瑤。”白國濤目尋易小瑤。
“外公，我在。”易小瑤忙蹲下身去，讓他能平視自己。
“雖然寧陽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但他在我們家生活了八年，叫了我八年爺爺，如果他執意不認，我們白家認了。”
“我知道，外公，您休息一下，別說了。”易小瑤忽然很害怕，怕外公就此離開。
“老頭子。”藍金鳳顫微微的抹着眼淚。
她年紀也不小了，儘管平時還算硬朗，但當知道兒子跟孫子的車禍真相后，亦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不過勉強支撐而已。
“讓我說完。”白國濤閉眼睛，微張着嘴喘氣，休息了一下，又將眼睛睜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把要說的說完。”
房間裏一片沉靜，唯一能聽到的就是白國濤沉悶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