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抹不掉的恨

“小瑤，你能來接媽媽嗎？”白冰的聲音清楚的從電話里傳出來。

聞聽此言，易小瑤簡直不敢相信，媽媽真的回來了？

“我馬上去。”易小瑤掛斷電話就急步走出了辦公室，駕駛着車子去機場接白冰。

遠遠的就看到白冰拉着一隻行李箱站在路邊，易小瑤忙把車拐過去停在了路邊，推開車門下車。

“媽。”易小瑤簡直太高興了，緊緊的擁抱着媽媽，“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白冰卻顯得異常冷漠，她知道等待自己是什麼，這也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她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但當看到易小瑤的那一刻，似乎又活過來了。

“媽，上車。”易小瑤拉着她上車。

“我想先去酒店。”白冰似乎怕她直接把自己帶到白家去。

“媽。”易小瑤略顯為難的猶豫着，“您就不想見見我爸爸嗎？”

“不想。”白冰扭頭看向車窗外。

對於易大海，那是她年輕時犯下的錯，唯一對那個錯有些欣慰的就是有了易小瑤，即便如此，她對那個男人也談不上一絲一毫的感情。

想到父親已經再婚了，而且又有弟弟妹妹，想必在他心裏，也早已經沒有了媽媽的位置了。

易小瑤也不勉強，把車開到了酒店。

來到房間裏，易小瑤拉着她坐在床上說話，不管還有多少難題要面對，這一刻，易小瑤是幸福的，她終於體會到媽媽在身邊的感覺了。

“媽，今天晚上我留下來陪你。”易小瑤撒嬌般的依偎在她懷裏。

“好。”白冰不由得鼻子一酸，感覺虧欠女兒太多太多了，輕輕的將她摟住。

“媽，您什麼時候去見外公呀？”易小瑤眨着眼睛問，她知道這件事會令白冰為難，但她回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嗎？

既然遲早都要面對，那就儘早吧，同時易小瑤也在猶豫要不要把安澤西的那些猜想告訴她。

“你是不是還有話要跟媽媽說呀？”白冰扳着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

“有件事你聽了千萬不能激動，你答應了我才說。”易小瑤能感覺得到，媽媽到現在還是愛着慕思威的，不確定當她聽到慕思威的所做所為後，會是什麼反應。

白冰微笑着點了點頭，她自認經歷了這麼多，已經百毒不侵了。

“慕思威跟於錦有一個兒子，已經八歲了。”邊說邊觀察着白冰的反應。

聽到這句話，白冰臉上殘存的那絲笑意立時僵住。

沒錯，直到現在，她依舊深愛着慕思威，明知道他已經有妻子有兒子了，人雖然遠在異國他鄉，但卻經常關注國內的信息，會在網上搜索慕氏企業的消息。

白冰輕輕的吐了口氣，“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如果是別人的話，確實跟您無關，但於錦是舅舅的前妻。”小心的注視着她的反應。

“白家的事跟我也無關，在這個世上，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叫易小瑤。”白冰冰冷的臉上不帶任何錶情。

易小瑤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哀，高興自己是媽媽的唯一，悲哀媽媽的心居然變得如此冰冷。

“小瑤，媽媽這次回來不為別的，只為我的女兒，媽媽欠你的，所以，會盡一切可能的彌補你，但是白家的事，我真的不想插手，你不會知道媽媽的心被他們傷的有多深。”

“不，我能體會得到，如果有人強行將我跟安澤西分開的話，我也會恨，但是外公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你放心，我會去見他的，但不代表我會原諒他。”白冰依舊固執已見。

這一夜，易小瑤留下來，母女二人睡在一張大床上，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易小瑤希望媽媽就此留下來，再也不要走了，但是白冰只說會住一段時間，還要回去。

儘管有些失落，但易小瑤還是很珍惜跟媽媽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第二天，易小瑤陪着她來到白家，對於白家的印象還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白家現在的狀況也只限於從易小瑤口中聽到的，當她時隔二十年再次踏進這個門口的時候，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

她清楚的記得，就是在這個客廳里，她跟父親鬧翻了，白國濤氣急敗壞沖她吼：如果踏出這個門，就再也不要回來。

就算這樣，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踏出了這個門，但白國濤還是沒有放過她，逼着慕思威娶了華蕊，徹底斷了她的念頭。

當年的爭吵聲回蕩在耳畔，白冰以為自己會從容面對的，但她錯了，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從容。

“冰兒。”藍金鳳從樓上下來，看到白冰的那一刻，幾乎不敢認了，儘管女兒依舊很美，但畢竟五十歲了，歲月的痕迹還是留在了她身上。

看到母親滿頭的銀髮，白冰粉唇微動，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猶記得當年，她被趕出白家時，一旁哭泣的媽媽，她無力挽回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兒離開了這個家。

藍金鳳沒有聽到女兒對自己的稱呼，頗為失落的轉身，上樓去告訴白國濤。

在藍金鳳的攙扶下，白國濤走下樓來，看到多年未見的女兒，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自從知道女兒的下落後，白國濤不止一次的在想見到女兒后說些什麼，但當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儘管客廳里站着這四個人，但卻沒有一點聲音，每個人都如同僵住了一般。

“外公，您坐。”易小瑤首先打破了這沉默，伸手去扶白國濤。

白國濤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的沒有動，只是怔怔的望着女兒，彷彿要把女兒從上到下都打量個遍。

她離開這個家的時候，這個男人還身強體健，現在連走路都要人扶着了，白冰的心裏百轉千回，不知道是恨還是愛。

“對不起，你當年說過，踏出這個門就別再回來了，我……”白冰定在白國濤身上的眸光一下子落到地上，轉身就要走。

都五十歲的人了，居然還如此倔強。

“冰兒。”扶着白國濤的藍金鳳不顧一切的閃身去攔她。

由於她的鬆手，白國濤身子微微晃動着，還好另一邊有易小瑤扶着，否則的話，必然會摔倒。

“這麼多年了，你的恨就絲毫未減嗎？”藍金鳳幾乎是在求她留下來。

白冰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母親企盼的目光，她承認這一刻，她心軟了，她很想一笑抿恩仇，但她真的做不到，這個家毀掉了她的人生。

“冰兒，爸爸錯了。”白國濤已是老淚縱橫，兩條腿打顫，再也無力支撐。

易小瑤忙扶着他坐到沙發上去。

靠在沙發背上的白國濤大口喘着氣，白冰很想去安撫他，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但也是她最恨的人，她的心情矛盾極了，正是這種矛盾，讓她直想逃避。

易小瑤什麼也不說，她尊重媽媽的選擇，如果自己處在這種境地的話，相信也會是這種結果的。

“你一句錯了就能把過去的一切都抹掉嗎？”白冰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吼起來，“你知道這二十年我是怎麼過的嗎？當我聽說你們白家發生這麼多事，不但沒有傷心，反而很高興，這是你的報應。”

她恨，每當想起白國濤的逼迫時，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個男人撕碎。

女兒的話如利劍一般的刺到藍金鳳的心上，但她說的是事實，這就是報應，當年因為慕思威是個窮小子而逼他們分手，實指望女兒能嫁個富家子弟，但卻從此失去了女兒。

“我錯了，不該來見你。”白冰不顧藍金鳳的阻攔，衝出了白家別墅，一刻也不能多待了，彷彿多待一刻，就能窒息而亡。

易小瑤追出去，什麼也沒說，只默默的跟在媽媽身後，任何的語言都不能抹平她心上的痛。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沒有人性的人？”白冰明明臉上淚痕尚存，唇角卻掛着一絲苦笑，“對自己的父母尚且如此，還會對別人好嗎？”

“我很想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但我知道那是很虛偽的，沒有人能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我能理解媽媽的心情。”

“我後悔了，不應該回來的。”白冰自言自語着，那兩條腿彷彿有千斤重，步履維艱的向前移動着。

“有些事是必須面對的，您也不想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吧？”易小瑤還是極力的勸說媽媽面對現實，儘管現實是殘酷的，但逃避是解決不了的。

如果當時都不是如此倔強，如果各自退一步，結果就不會如此讓人難以接受了。

“放心吧，女兒，媽媽沒事。”白冰許是不想讓女兒擔心，表現出了堅強的一面，“如果我這麼容易就被擊倒的話，就不會活到今天了。”

易小瑤絕對相信媽媽是個堅強的人，當初離開時，應該是兩手空空的，卻能憑着自己的努力讓物質生活很豐裕。

“小瑤，你能把慕思威的電話給我嗎？”

“當然。”易小瑤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知道母親是個頗有主見的人，就算現在還深愛着慕思威，也絕不會去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

“你忙吧，媽媽要去做一直想做卻沒有膽量做的事了。”白冰重新收拾好心情，再顯優雅高貴的氣質。

“你要去找他？”易小瑤追問着。

“我要回酒店，就算要找他，也要以最佳的狀態出現在他面前。”自信的昂首挺胸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