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女施主，請留步
第二十章女施主，請留步
夜黑風高。
頭頂的月光被濃厚的烏雲給籠罩。
江浙一帶，向來多雨。
只是如今剛剛步入五月，便彷彿提前步入了梅雨時節，連日來陰雨不斷。
荊襄之地，更是傳言發了水患，百姓流離失所，困苦不堪。
只是今時這朝廷怕是指望不上了，死得再多，也不過草芥一般的漢民罷了。
……
聽着遠處稀稀落落，幾乎要被屋檐上滴下的雨滴所掩蓋的腳步聲。
丁燁仰頭，藉著屋裏的燭光，看着天上絲絲綿綿，宛若愁思一般的細雨，輕捻手上的檀珠，低頭輕嘆一聲。
“其實想殺人很容易……因為每年都有幾天，人們都好像趕着趟的去死……”
丁燁輕抖僧袍，足下輕點，很快便沒入雨中，隱於夜色。
……
平靜安逸的龍門鏢局外，一行身穿夜行衣的人，隱於牆角的陰影中，如果不是手的兵器，偶爾折射出幾分光亮。
以今晚的夜色，還真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而在鏢局的正門處，卻有一道看似有些纖弱的身影，毫不顧忌地迎門而立。
“堂主，都佈置好了。”
一道漆黑的身影，恭聲道。
“好，”那纖弱身形輕笑一聲，聲音極為悅耳。
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煞氣十足，“失了我的鏢，就該信守承諾……去吧，殺進去，雞犬不留……”
“是！”
那漆黑身影，只露出的那雙眼睛裏戾氣一閃，隨後，便沉聲喝道。
“殺！”
話音剛落，一道道黑影便魚貫着，直接躍身飛入龍門鏢局院內。
而後，看着從內而開的正門，黑影再次躬身道，“請堂主移步。”
那纖細身影聞言，隱約可見的俏麗面龐，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你不錯……”
簡單的三個字，頓時讓那黑影激動得難以自恃，“謝殷堂主賞識！”
殷堂主聞言銀鈴一笑，不予置否，只是蓮步輕移便往院內走去。
……
“不可殺孽過甚……”
丁燁坐在正堂的屋頂上，沖身邊的道衍道。
只是黑暗中，道衍看着下面那群黑衣人，卻是露出一絲狠厲之色。
“天鷹教？明教白眉鷹王殷天正？哼！”
一聲凄厲的鳴聲過後，已然深入龍門鏢局內的黑衣人頓時神色一變。
再聽得身後那聲沉重的關門聲，如此瓮中捉鱉之勢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不好！有埋伏！”
當即就有人驚呼道。
而緊接着，原本寧靜如鬼蜮的龍門鏢局，霎時間亮起一片燈火。
而在這些燈火的映照下，那些婆娑而動的連番人影，更是讓那些黑衣人面如死灰。
“撤！”
先前守在殷堂主身邊的那黑影，當機立斷道。
“殷堂主！你先撤！我替您斷後！”
只是那明顯只是個妙齡女子的殷堂主，卻頗有幾分巾幗不讓鬚眉之色，厲喝一聲道。
“廢物！慌什麼！”
甚至臨陣指揮道，“所有人倚背相靠，結陣迎敵！私自逃脫者，誅三族！”
如此狠厲的話一出口，那些黑衣人的慌亂之色頓時一減，彼此相依靠之下，甚至壯出了幾分膽氣。
那殷堂主見暫時穩住了局勢，再次嬌喝道。
“面對我一個小女子，何須藏頭露尾！何不出來一見？”
丁燁看着下方這精彩一幕，不禁暗贊一聲。
“這造過反的，就是不一樣啊……”
要知道天鷹教出身明教，而明教的前身摩尼教正是當年北宋末年造反的那個。
四大名著《水滸傳》裏，那一段征方臘，可是害得梁山一百零八將死傷慘重。
……
閑話不說。
總之，這明教是有軍事底子的，這點從原劇情六大派圍攻光明頂那一戰，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也難怪朱元璋能依靠這明教起事，並且能夠成事了。
丁燁心中感慨道，隨後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個一身男裝的妙齡女子身上。
“她就是殷素素？”
丁燁本能將她和蘇荃比較了起來，忽然這單論容貌兩人堪稱不遑多讓。
甚至撇開蘇荃在丁燁心中的地位，這一先入為主的潛意識，這殷素素的臉蛋似乎比蘇荃還要精緻上幾分。
一旁的道衍看着丁燁這副神色有些不屬的樣子，暗自嘆息一聲。
隨後看着那些被那少女擰成一股繩的黑衣，道衍皺眉道，“恩主，看樣子有些棘手啊……”
這院中埋伏的人手，都是他這些年為了覆滅明教積攢下來的家底，若是今天在這裏折損過重。
饒是道衍如今認命奉丁燁為主，卻也肯定得心疼的滴血。
丁燁聞言回過神來，輕笑一聲，“無妨。”
說完，身形便一躍而下。
而殷素素看着那一襲月白色僧袍的身影，從高處徐徐落下，再看向丁燁容貌時，不禁神色微怔。
腳下穩穩落地，丁燁雙手合十，口中笑道。
“阿彌陀佛，小僧圓通，見過女施主。”
“少林的人？”
殷素素皺眉道。
“女施主慧眼如炬。”丁燁含笑道。
“哼！都說少林名門大派，正大光明！”
殷素素嬌哼道，“沒想到今日一見，竟也是這等雞鳴狗盜，明槍暗箭之輩！”
聽着殷素素竟然倒打一耙，丁燁呵呵一笑，“君子不欺暗室，奈何暗室欺君子，小僧實乃不得已而為之……”
“哼！什麼狗屁君子！”
殷素素不屑道，“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原來也是個虛偽之徒。”
聽着殷素素如此‘誇讚’自己長相，丁燁心下一盪，呵呵笑道。
“佛爭一柱香，人活一張皮，小僧雖誠心侍奉佛祖，卻也生而為人，自然要為一張皮而活……”
“所以，女施主說小僧虛偽也對，畢竟沒有這張虛偽的麵皮，世人皆不過骷髏白骨而已……”
“你！”見丁燁詭辯能力如此之強，一時語塞的殷素素，頓時氣惱道，“你這沒臉沒皮的小和尚，到底想幹嘛？”
丁燁一臉奇怪地反問道，“小僧正要問女施主呢，這漏夜前來，所為何求？”
“我來取我自己的東西！”殷素素冷聲道，“那都大錦失我的鏢！按着當日的約定，我當誅他滿門！”
“若是小僧不讓呢？”丁燁含笑道，“且不說佛門慈悲見不得殺戮，單說都大錦本是我少林的俗家弟子，小僧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哼！少林果然都是背信棄諾之輩！”
殷素素恨聲道，話語間不無拿少林的臉面，言語相激之意。
只是像丁燁這樣的老油條又怎會上這個當？
當即笑道，“若女施主方才所說的話，一切屬實，那也是都大錦個人向女施主許諾，怎好怪罪我少林背信？”
丁燁這話說著，一臉正色道，“相反，我少林盡心託庇門下，當為萬世之表，此舉應當弘揚才是……”
而聽得丁燁這番厚顏無恥的話，就連守在他身邊的道衍也是麵皮抽動，心中不知道在腹誹着什麼。
更遑論當事人殷素素了。
“無恥之尤！”
火紅的火光下，殷素素那俏麗的臉龐，一陣漲紅，嬌喝道。
強自冷靜之後，才平復了些許情緒的殷素素，明眸逼視丁燁道。
“如今我只要都大錦一人以死謝罪，昔日龍門鏢局失鏢之責一筆勾銷，如何？”
我少林俗家弟子，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逼死？
那少林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空見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還有……老子的面子，還要不要？
於是，丁燁笑而不語，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好你這個小賊禿！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殷素素氣得跺腳道。
“非小僧有意為難女施主，而是女施主在為難小僧。”
丁燁無奈道。
殷素素聞言，氣急道，“行！你這個小賊禿，我記住你了！這筆賬，咱們以後再算！”
說完，便招呼身邊人道，“我們走！”
丁燁見狀，呵呵一笑。
這丫頭跟自己拌了這麼久的嘴，怕為的就是這一刻吧。
步步為營，將剛才的緊張氣氛化解於無形，果然臨危不亂、智計百出！
可惜就是這樣的奇女子，原劇情中到頭來讓張翠山那迂腐之徒給禍禍了……
心中這般感慨着，丁燁那隻握着檀珠的手，突然攔在殷素素身前，柔聲道。
“女施主，請留步……”
殷素素身形一僵，俏臉明艷的臉上，神色難看起來。
果然，聽得丁燁奇怪道。
“小僧說過放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