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從此後我們兩清
“我知道,我知道。”沈鈞輕聲哄着我,一邊哄一邊在我頭頂烙下一個個輕吻,“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我激蕩的情緒在他溫柔的安慰下慢慢平復下來,止住眼淚,從他懷裏抬起頭,“走吧,進去吧。”
沈鈞用紙巾幫我把眼淚擦乾,點了點頭,然後繞到我這邊,幫我把車門打開。等我下車后,他又幫我整了整衣服,牽着我的手往醫院裏面走。
挂號、找醫生、開B超單,我機械又平靜地跟着沈鈞,看着他幫我辦理一切。
到了B超室,我躺在那張狹窄的小床上,等冰冷的藕和劑塗到我的小腹時,我手指無意識地痙攣了一下,心裏忽然升起一種逃跑的衝動。
這個念頭僅是一掠而過,做B超的醫生就示意我可以起來了,然後把打印好的單子遞給我。
我緊緊攥着那張紙,看都沒敢看一眼,打開門就往外走。沈鈞就站在門口等我,見我出來,很自然地牽過我的手,又把B超單拿過去,帶着我一起去找醫生看結果。
醫生是按孕囊大小來判斷胎兒大小的,問了我末次月經后,笑着道:“看孕囊大小,再結合你最後一次月經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快八周了。而且從B超單上看,胎兒發育的很好,回家以後多注意休息,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八周,也就是兩個月,正是我在紀嘉和留宿的前後。
聽到這個答案,我的心一抖,問醫生道:“八周是不是可以查DAN了?”
那醫生聽見我的話,又看了看我和沈鈞凝重的臉色,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道:“八周是可以查了,不過胎兒太小了,很容易引起流產,你確定要查嗎?”
我扭頭看向沈鈞,輕聲道:“我想查一下。”
事到如今,就算我已經是砧板上的魚,我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說到底,我的內心深處還是不相信紀嘉和會這麼對我。他明明表現得那麼溫柔,甚至因為我叫他一聲哥哥,願意把他媽和我爸葬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會對我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沈鈞沒同意,因為擔心流產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醫生建議最好等到十六周之後,做羊水穿刺。
回到家后,沈鈞去了書房。
我握着手機在沙發上坐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給紀嘉和打個電話。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期間,時間一下子變得很漫長,我的心臟伴着嘟嘟的聲音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手心因為緊張而開始冒起了冷汗。
等了彷彿有一輩子那麼長,紀嘉和散漫慵懶才響了起來,“嗯?找我什麼事?”
我用力地咬了下唇,深呼吸了一口氣,“嘉和,有件事,我想問你一下。”
紀嘉和可能聽出來我語氣不好,本來懶散的聲音變得鄭重了不少,“什麼事?”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焦躁地來回踱着步,過了好半晌,才艱難地開口問道:“我喝醉酒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紀嘉和沉默了一分鐘,才開口問我,“出了什麼事情?”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懷孕了。我和沈鈞一直在避孕,孩子應該不是他的。”
紀嘉和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了,長到我的一顆心慢慢變冷。我快速地眨着眼睛,將突然湧上來的淚水眨回去,聲音里卻仍帶着掩不住的哽咽,抖着唇問他,“為什麼?紀嘉和,你為什麼這麼做?”
紀嘉和似乎嘆了一口氣,語氣帶着嘲諷,“你說為什麼?”
我跌坐回沙發上,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喃喃道:“紀嘉和,你真狠。”
紀嘉和聲音很輕,淡得幾乎聽不出情緒,“不是我太狠。林寶璐,是你太天真。你真的以為我把你當妹妹嗎?當年如果不是你媽,我媽不會因為勞累得病,也不會那麼早死。我恨林首誠,更恨你們母女……”
我沒聽完,一臉痛苦地把電話掛斷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母債女償,在紀嘉和眼裏,這是我應得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鈞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一臉陰沉地看着我,沉聲道:“紀嘉和承認了。”
我難堪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鈞臉色頓時變得相當恐怖,眼睛裏更是帶着駭人的殺意。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走。
我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邊追邊問,“沈鈞,你去哪?”
沈鈞好似沒有聽見,快步走到車前,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猛踩油門,黑色的奧迪車猶如離弦的箭般飛了出去。
我急得不行,又沖回家找了另把車鑰匙,也開了輛車追了上去。
就耽誤了這麼一會,沈鈞的車已經不見蹤影了。我又急又怕,不停地用手機給他打電話,可他就是不接。
想起剛才他恐怖的眼神,我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開車去了紀嘉和住的地方。誰知道到那裏后,卻撲了空,我便又拐到紀嘉和上班的診所。
還沒有到地方,遠遠就看到診所門口圍了一堆人。
我心中一跳,連車都顧不得停好,趕緊撥開人群,衝到進去。待看清裏面的情形,我眼前一黑,嚇得差點暈過去。
沈鈞騎在紀嘉和的身上,一手拽着他的衣領,拳頭不停地往他臉上招呼。
周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偌大的地方,只有拳頭落在肉上時,一聲聲沉悶的聲響。而沈鈞的眼神像是野狼似的,充滿着吃人般的殘暴。
紀嘉和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卻連哼都不哼一聲,望着沈鈞,冷冷地道:“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眼看沈鈞的拳頭又要落下,我趕緊撲上去攔住他,急道:“沈鈞,別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沈鈞看見是我,一把鬆開紀嘉和的領子,將他扔回地上,拍拍手站了起來。
紀嘉和身體蜷成蝦米,艱難地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沫來。
他那樣子,凄慘的厲害。
我不忍再看,也不願意看見他,拉着沈鈞就往外走。
誰知,紀嘉和卻在此時,冷冷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沈鈞似的。
沈鈞臉上閃過一抹怒意,再次回過頭,衝過紀嘉和就是一腳。紀嘉和被踹了出去,身體狠狠地撞到牆上。
圍觀的人里也有紀嘉和的同事,嚇得尖叫起來,大聲道:“別打了,我已經報警了。”
沈鈞充耳不聞,走過去,揪着紀嘉和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一臉暴戾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她只有一個腎,不論是流產,還是生育都對她有極大的風險!你這個人渣!”
紀嘉和本來眼睛是閉着的,聽見沈鈞的話,霍地一下睜開眼,震驚地望着我。
我吐出一口濁氣,來到沈鈞面前,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將紀嘉和放下,然後冷聲問道:“紀嘉和,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到底……”
紀嘉和靠在牆上勉強站穩,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鮮血,避開我的目光,“孩子都有了,你還問我做什麼?”
沈鈞聽罷,又要打他。
我趕緊抱住沈鈞的胳膊,對紀嘉和道:“我不相信你是那種人!哥,我最後喊你一聲哥,你對我說實話。”
紀嘉和扯着唇,譏笑一聲,沒有回答。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好,紀嘉和,從此以後,我們兩清。”
說完,我拉着一臉陰沉的沈鈞回到了車裏,看着他臉上被紀嘉和打出來的傷,心疼地用手碰了碰,“疼不疼?”
沈鈞捉着住我的手,微微搖了搖頭,“不疼。”
我湊過去,在他的傷口處輕輕吻了一下,“走吧,去醫院,幫你包紮一下。”
沈鈞按住我的後腦勺,重重地吻上我的唇,直吻得我氣喘吁吁的時候,他才放開我,淡聲道:“不去了,小傷,不嚴重。”
我沒有強迫他,看着他隨便停在路邊的車,問道:“你的車怎麼辦?讓司機開回去,可以嗎?”
沈鈞點了點頭,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取車鑰匙。
我本來想讓他在車上等着,先把車去停好。沈鈞沒讓我下去,自己把車停好后,又上來了。
我們兩個就坐在車上等司機過來,圍觀的人在我們離開后也散了。我透過車窗看到紀嘉和被人扶着,抬進了屋,看樣子應該是治身上的傷去了。
沈鈞注意到我的目光,冷聲道:“你還擔心他那個人渣?”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他沒有說實話。”
沈鈞微蹙起眉,“你還相信他沒有動過你?那孩子怎麼解釋?”
事實擺在面前,我確實沒有辦法反駁。
我出神地看了會紀嘉和上班的診所,對沈鈞道:“我們去查DNA吧,我不相信孩子是紀嘉和。”